到了晚上,网络上的风波已经波及到了西省全省。
一开始,雷治学并没有当成什么大事,而且他正好最近比较忙,没有上网,再加上陈皓也没有向他及时汇报,他知道的时候,事态已经闹大了。
陈皓也是失策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失策,而是宣传部方面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他身为省委第一秘,也不可能时刻守在电脑面前 再加上了为了迎接夏想的上任,雷治学要求大张旗鼓地做好表面文章,要求省委上下将接待工作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抓,几乎省委所有领导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夏想的到任之上。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或者说,纰漏。
西省的宣传工作一向十分重要,个人原因自不用说,省委宣传部长东方晓在省委班子的排名,比较靠前。虽然她被雷治学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雷治学也确实十分关注宣传口,再三指示,宣传口不能出问题,谁给西省的脸上抹黑,他就给谁的脸上抹黑。
也正是因此,雷治学有宣传工作抓得很紧,就让东方晓感觉被录夺了权力。
雷治学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呈现出蔓延之势,想要扼杀消息的传播已经不可能了,他就勃然大怒,当即找来东方晓当面问罪。
“东方部长,宣传部怎么没有一点控制力度?在夏想同志即将上任的前夕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往西省的脸上抹黑。”雷治学其实并不是因为事态闹大才气势汹汹,实际上,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陈艳事件会是什么大事,网络闹得再凶也伤及不了根本,最后随便找一个说辞就能平息了民意。
他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借题发挥,想再借机打压东方晓。上次东方晓通风报信,雷治学一心认为东方晓就是和夏想演双簧,就是故意给他上眼药。
但雷治学却万万没有想到,东方晓通风报信一事,还真不是和夏想演双簧,但陈艳事件,却是东方晓故意为之。
“现在中央正密切关注西省局势,这么一闹,会让中央领导怎么看待西省的用人制度?东方晓同志,你在宣传口工作的年头也不短了,怎么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和使命感?”
雷治学不留情面地对东方晓一顿批判,让东方晓大感面上无光,但她深知雷治学说一不二的胆气,在他训人的时候,又不能反驳,只好忍了。
好在事情是她故意为之,表面忍了,内心却是沾沾自喜,陈艳的问题要是炒热了,雷治学也别想好受,肯定让他如芒在背。所以就让雷治学先耍耍威风,早晚有他好受的时候。
从雷治学力公室出来,东方晓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因为雷治学雷霆怒气的发泄而坏了心情,相反,雷治学的怒火越威,她越觉得事情真是做对了。
但她只是点燃了导火索,事情的最后走向和引爆的威力大小,不掌握在她的手中,而是掌握在夏想手中,她就很有必要向夏想汇报一下了。
拿起电话拨打了夏想的手机,提示却是关机了。
东方晓一下想起夏想应该已经上了飞机了,就摇头一笑,真是糊涂了。想了一想,就又向夏想的手机发了一则短信:“请夏书记密切关注副区长吃空饷一事。有内情。”
就如雷治学所料一样,陈艳事件网络之上闹得沸沸扬扬,实际上并没有引起中央领导的关注。只要没有中央领导过问此事,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就是一个不了了之的结局。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向京城打了一个电话,让京城方面的关系盯紧内参记者,不让陈艳事件上了内参。
做完善后工作之后,雷治学大感轻松,再加上下午收到消息,说是唐天云订了两张返京的机票,虽未明确是不是夏想和唐天云同行,但也基本上可以肯定夏想多半会离开晋阳了。想想夏想十分阴险地悄然来到晋阳,不和他打招呼也就算了,还未上任就想挖他的墙根,真是其心可诛。
好在夏想白来一趟,无功而返,也是让他大为欣慰。至于东方晓向夏想靠拢,他原本就没当东方晓一回事儿,才不会放在心上。
一想到夏想偷偷摸摸前来,最后却双手空空离去,肯定十分沮丧和狼狈了,他就不由心情大好。
应该算是小胜一局了?雷治学心中冷冷一笑,他比夏想早到西省几年,又是一把手,夏想晚到,又是二把手,还想翻身把歌唱?做梦!
“领晨 ……”陈皓敲门进来,“查过了,唐天云订了两张机场,不是用夏想和他的名字登记的,是另外无关的人。”
“哦?”雷治学的好心情一扫而完,眼皮一跳,慢条斯理地问道,“这么说,夏想和唐天云声东击西,还没有离开晋阳?”
“有没有离开不敢确定,但肯定没有走宇路。“陈皓眼睛快速眨动几下,“不过我刚才注意了一下,基本上省委主要领导都还在办公室,没有什么应酬。”
雷治学也知道就算他是省委书记,也不可能防贼一样防着省委各个常委,他以开会的名义约束各个常委不得离开省委大院,也确实是有会要开,而不是无理取闹,更不是完全为了防止夏想私下和某个常委接触。
当然,其中也不乏私心。其实夏想正式上任之后,和哪个常委走近或是私下交往,他即使知道,也不可能明显流露出不满,省委书记的宽容大度还必须保持在明面之上。但实在是气不过夏想提前前来晋阳摸底的举动,约束常委行动,也有赌气的因素在内。
夏想真够狡猾的,难道说 ——个念头在雷治学脑中一闪而过,难道说陈艳事件是夏想的手笔?不过又一想,他也知道事件不可能有夏想的影子在内,夏想连陈艳是谁都不知道,他要是能借陈艳当支点打开局面,他就不是人,是神了。
对于夏想为什么悄然来到晋阳,雷治学的想法是,夏想无非是想早早打开西省的局面,想将资源型经济转型改革的试点落到实处,成为他的省长政绩。夏想能借助的力量有限得很,无非是邢端台、卢渊源和曹永国的遗留势力。
邢端台三人的遗留势力?雷治学更是自信地认为,早在两年前,三人的遗留势力已经不成气候了,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被边缘化多年了,想再重回主流政治舞台,靠一个没有多少人事大权的省长?闲来无事的时候想想就可以了,当成一种精神寄托也不无不可。
综合分析下来,作为未来政治之星的夏想,西省一任,不出意料最终会以政绩平平收场。雷治学并不想一棍子打死夏想,他只需要在夏想奔跑之时,束缚一下夏想的手脚就行,不让他跑得过快。
随便夏想再玩什么花样,爱走不走,随便夏想耍什么瞒天过海,他不奉陪了,雷治学的自信重回胸膛,摆了摆手吩咐说道:“不管了,从现在起,不再关注夏书记的动向,还有很多的正事大事要做。陈皓,布置下去,为了迎接夏想同志的正式上任,召开最后一次动员大会。”
“是,领导。”陈皓恭敬地弯了弯腰,他最欣赏雷治学自信满满的神态,仿佛一切掌握之中,只要在国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大事。跟了这样的领导,他何愁没有前途?
雷治学如果知道他的自信险些害得他大败,如果知道陈艳事件最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一定笑不出来。
先不说长远影响,具说眼前。
如果雷治学知道其实在下午陈艳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夏想第一时间决定让唐天云不再进京,留下待命,并具再次改变了行程,从而创造一个先机,他肯定会追悔莫及。
当时,雷治学正在开会。
再如果让雷治学知道在他居高临下地批评东方晓时,夏想已经完成了他此来晋阳的全部任务,见到了所有想见到的人,他说不定会大失儒雅之态,而气得气极败坏。
而实际上雷治学更不知道的是,其实夏想在敏锐地发现了陈艳事件的背后有可能引发西省的官场地震之后,就决定插手陈艳事件了。夏想的政治**度比东方晓想象中还要高上许多,尽管他此时并不知道陈艳是何许人也。
夏想让唐天云留下,是因为唐天云在前去机场的路上,遇到了一起意外。意外不大,也似乎和夏想在西省破局完全无关,但事情的演变,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唐天云在路上遇到了拦路喊冤的一个老人。
唐天云尽管是未来的西省第二秘,但现在还不是,他也就没有资格多管闲事。偏偏路过的时候,被殴打的老人倒在了他的车轮之下,见到白发苍苍的老人老泪纵横无助地扑倒在他,他于心不忍,下车扶了老人一把。
一扶,就扶出了一桩惊天大案。
再加上陈艳事件,此来晋阳,夏想不虚此行,沉寂已久的西省,将随着夏想的正式上任,而刮起一场冲天而起的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