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为他人做嫁衣
颜柳让皇上猜,众人就只得屏声静气等着皇上去猜。
皇上十分认真严肃的捋了捋下颚稀稀拉拉的胡子,抬头看着金龙盘踞的屋顶,思忖了片刻,才哈哈大笑的道:“能被你认为是趣事,这件案子肯定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朕猜,这男子最后肯定是赔得倾家荡产了是不是?”
“皇上猜得不错,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这女子幼时也订下了一们婚约,说来也是巧,就在那天,与那女子自小定下了婚约的人来到了京城,得知这一家人不守信誉,也是一怒之下把他们告到了顺天府,最终这户人家在男方那里得到的赔偿又都赔给了那这一人,这也算不得惊奇,惊奇的是,这一人得了钱财,居然跟那个柳州女子跑了!”
“跑了?”皇上诧异的伸长了脖子。
“难道这人与那柳州女子乃是合谋?”
有人猜疑的道。
颜柳对自己讲的这件趣事引发的诧异十分的满意,他得意的捋了捋胡子,笑着道:“这就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为他人做嫁衣!”
颜柳这话的意思,让那些本就怀着别样心思的人猛然觉醒,瞬间席上的气氛就冷清了下来,惟独有颜柳与皇上两人却还是笑呵呵的谈论着这案件的细节。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为他人做嫁衣。
浑浑噩噩的宁致远沉吟着这句话,看了一眼对面席位上在正对着自己的宁朝戈,在今日这席位上,有多少人都是日日夜夜在算计着,又有多少人因一时差错而为他人做了嫁衣,颜柳说这个案件的意思十分明确,但一起跟着欢笑的皇上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大笑着前俯后仰,眼角布满了鱼尾纹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画面似乎是这么的和谐,可在场的人却都只觉得有一把刀悬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坐立不安,难以自得欢笑。
“颜阁老的这趣事说得果然是精彩,岂知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人再聪明,也总有马前失蹄的时候,父皇,儿臣敬你一杯!祝我大贺来年能风调雨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边关能安稳和平。”
宁朝戈端其了坐上的酒杯,恭敬的向前一送。
皇上嘴角含着一抹笑,也是举起了酒杯。
喝了这杯酒,皇上又是突然的一声叹。
诸人吓得胆颤心惊,连喝酒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君心难测,方才还是喜乐开怀,现在又是唉声叹气,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唯一能琢磨透的一人,现在正是坐在宁致远的手侧,静静的凝视着皇上。
“肃州传来消息,逆贼杨义,率领着杨家族人及一群叛贼一路出了肃州,去往了吐蕃高原。”
伏虎军变始终是皇上的一块心病,如今杨义已经逃出大贺,对行事向来是斩草除根的皇上来说,无疑就是一种煎熬。
“父皇,儿臣愿带领前军都督府兵马前去肃州,将逆贼杨义擒回京城!”
宁承幼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皇上话音一落,他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快步走到了红毯上,与皇上恭敬而虔诚的抱拳。
“吐蕃乃是我朝盟友,想来不会包庇这乱臣贼子。”有不知情况的大臣为展露自己的才华,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
皇上却是眉头一拧,不悦的向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朱阁,将吐蕃的情况与他们说说!”
一直安静的坐在席首的朱阁,依旧是一身黑衣,他一起身,嘀嘀咕咕的大臣们全都是闭上了嘴,望族门阀的家主一见诸人安静,也是不敢再说话。
“诸位大人,月前锦衣卫得到消息,吐蕃的大王布赞拉在正在集合兵力,并由大股部队现在已经到了肃州关外。”
朱阁那沙哑低沉的声音,让这静籁无声的宴会更是落针可闻声。
“我早就知道吐蕃这些人狼子野心,与我朝联盟也只是权宜,果然他们是另有图谋!”一个身穿墨绿色苏杭绸缎为面交领直裾的文臣面色通红的跳了起来。
在他身侧的那几个才进入朝堂不过两年颇有抱负心气的年轻也是随之跳了起来,看这激动的身份仿佛这一消息他们早已得知只不过被朱阁捷足先登禀告了而已一样。
朝堂中有奸猾的老狐狸,也有有心气爱出风头的年轻人,这些朝廷吸收进来的新鲜血液若是要与老臣同流,必须得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去磨合,而现在这些急躁而爱出风头的年轻人,与现在正是皱眉沉思的老臣,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姜还是老的辣,保剑锋从磨砺出,这些还正在经受磨砺的年轻人的这一席话,让坐在上席的皇上那双本就有些愤怒的眼睛更是微微瞪了瞪。
“吐蕃敢有这样的胆子,也就是这些年与我朝和平共处养精蓄率兵力已经恢复当初,而现在我朝又正是被伏虎军变一事弄得兵力空虚,布赞拉这个人,朕十分了解,向来是看着机会就从不会放过的人,他以为区区一支伏虎军就能伤了我大贺的根基?哼!”
这一声冷哼,让那些心里还在嘀咕思量的人彻底都瞬间硬化成了石头,杜依依看了看一眼坐在对面镇国侯手下方的神色镇定面不改色的沈客,一手紧紧按住了身侧的宁萧,等着看皇上到底要如何展现大贺天朝的威严天子盛怒。
“逆贼杨义必须擒拿归京,吐蕃既然敢趁我大贺之危,朕也不会让他们捞着了什么便宜,沈客,你带着一队人,前去肃州镇守!”
先前有宁承幼挺身而出自主请命,皇上却视而不见的点了沈客。
宁承幼扭头看了一眼还是面不改色的沈客,焦急的与坐在皇后手侧的国师给了一个眼神。
皇上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了沈客身上,陆湘雪看着身侧的夫君,眼中蕴含着说不清楚的复杂味道,坐在文臣这一头的陆以安夫妇看着他们的夫婿,又看了一眼陆湘雪,陆夫人推搡了一下身侧的丈夫,与他努了努嘴。
陆以安眯眼扫了一眼皇上下头站着的宁承幼,想了想,站起了身:“皇上,湘雪已经有了沈客的骨肉,这个时候身边正是不能离了人的时候,肃王殿下英武善领兵,若是能在肃州磨练一段时日,可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啊!”
“皇上,吐蕃小国,如何能与我大贺对峙,何须派出沈将军,承幼自幼学习兵法,在伏虎军变也立下战功,现在也是带领着前军都督府的人马,陆首辅说得不错,若是能去肃州磨砺磨砺,对他将来领兵也是大好的。”
国师也是起了身,朝着皇上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有陆以安与国师这两个分量极重的人为宁承幼说情,皇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身前的儿子,久久没有说话。
“皇上,承幼一心想要报国,让他多磨砺磨砺一下也是好的。若是他能与沈将军一般保家卫国,这也是大贺的幸事。”常妃笑盈盈的站起了身走到了宁承幼的身侧朝着皇上盈盈福身。
“既然你自己请命,那朕就允了,只是你这一去,就是代表大贺,决不能吃败仗,知道吗?”
皇上四子,宁承幼与宁朝戈均在军部谋职,宁承幼乃是从小就被认为骨骼精奇的练武奇才师出国师,也可算得是一块值得雕琢的好料子,现在他自主请命,又有陆以安国师常妃说情,现在吐蕃只是有起乱的迹象,派宁承幼过去学习学习也是好的。
“儿臣遵命!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重托,一定会将逆贼杨义带回京城!”宁承幼喜出望外的抱拳鞠躬,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朕再下道圣旨给赣州献王,让他到时候去肃州指导指导你!等过了大年初七,你就出发前往吧!退下!”
随之宁承幼回到座位,向前自动将乐声降小的乐师又渐渐加大了声音,歌舞姬在温暖入春的大殿里身着着夏季的薄衫轻纱,身姿妙曼,水袖曼舞。
僵硬的气氛渐渐的也开始随着这加大的乐声愈发的热烈起来,方才那一幕仿佛被诸人抛诸脑后,但实则还久久萦绕在诸人心中,杜依依依旧还是顶着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在宁致远身侧喝着酸酸甜甜的梅子酒,春风袭面,莺歌燕舞,这一场宴会,最终是皆大欢喜的散了场,望族门阀的家主多是在这一场宴会中找到了与自己利益契合的人,巨贾也找到了拓展他生意渠道的合伙人,下级讨好了上级,上级讨好了皇上,若是唯一心里留下了疙瘩的,也就是被皇上瞪了一眼的那几个年轻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