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暗剑出鞘(1 / 1)

王妃威武 维他命硬 1882 字 8个月前

“颜行禄,你胆子倒是不小!”宁致远冷笑着打量起了眼前攥着拳头的倔强少年。

颜柳心里打鼓,可又不敢说半句会触怒宁致远的话。“殿下,还请看来老臣的面子上,饶恕了犬子过错吧,老臣已经审问过了他,他与睿王妃,只是结伴而行,并非是协同私奔!”

“此事,本王自会与令郎问清!颜太尉,能否让本王与令郎单独谈谈?”

宁致远拂袖座下,戏谑的把玩起了桌上那一个青瓷茶盏。

“殿下,就是方才,老臣收到了一个从京城来的消息,不知殿下知道了没?皇上前日下令,让殿下在灵隐寺静养。”颜柳说着,挑起眼角看了一眼宁致远。

此时颜柳主动示好是何意,宁致远当然明白!颜柳这时说出了这个消息,也却是让他心头大乱了起来。皇上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他搅入这潭浑水!皇上这道圣旨,是可限制他一时,却限制不了他一世,皇上只是让他在灵隐寺静养而不是训斥申饬,足以可见,皇上对他的疼爱还是半分不减!这就是说,他还有希望!只要皇上对自己要夺嫡之事不是太过排斥,他这一步,就已经算是成功的迈出去了!

看宁致远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颜柳焦急的望了一眼颜行禄,可先前被他这府衙教训了一通的颜行禄却是一脸不情不愿,根本就懒得看他这个爹!

“颜太尉的好意,本王知道了!父皇惦念本王的身体,灵隐寺辈辈出高僧,父皇想让本王在灵隐寺静养,也是想让本王的身体早日康复!到时候,本王自会会京城谢过父皇!”

皇上明明让他留在灵隐寺,他却说回京且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足以见得他的决心与信心,颜柳品出了宁致远的话中意,深一鞠躬,退到了屋外。

这件事迟早是要解决的,他这个做爹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颜柳一退下,把玩着茶盏的宁致远就一松手,让茶盏在茶盘里滚了起来:“颜行禄,在沈府那日,你曾拾花喻人,惹得沈夫人好不恼怒,那时她还只是杜小姐,我不多说,现在的她已经是睿王妃,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此次完全是我怂恿她逃离京城,她受我蒙蔽蛊惑,睿王殿下要怪,就怪我好了,她是无辜的!”颜行禄望了一眼宝蓝色的床帘,紧紧攥着的拳头松懈了几分。

她,到底是睿王妃!

一场黄粱梦,如今,也是该醒了!

“好担当!好一个无辜!之前,她还拿着匕首对本王恶意相向,这是不是也是颜公子蛊惑的啊?”宁致远嗤笑一声,抬起了头。

“一切,都是我自作孽,与她无关!睿王殿下既然要追回她,自然是想好好珍惜她的,一切罪过,就由我承担好了!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只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颜行禄彻底的松开了拳头,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从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开始,这一切,就是错的。

“好一个清清白白痴心妄想!你既然要一力承担,你说,你要如何承担?”

灯光剪影,宁致远愤怒而摇晃的影子在窗花上扭曲拉扯,让屋外的颜柳揪心不已,颜行禄错得如此离谱!有辱斯文!有辱风化!更有违伦理!就算是睿王一时愤怒赐死,他也是寻不到半点折中的法子的!

“颜太尉请放心,殿下只是心头又火气,并不会真的拿令公子如何的!”秦淮看得颜柳焦急,低声安慰。

“犬子做出这等丑事!老夫不敢有奢求!只望能保住他一命!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人间悲剧,老夫受之不起!”颜柳老眼含泪,双眉颤动,几不能自制。

屋内,寂静无声,绣针落地可闻声。

“如何能消睿王殿下心头之怨恨?”

颜行禄努力睁大着泛红的双眼,垂首拱手。

“本王曾答应了颜太尉不会伤你性命!但私奔之事,本王决计难消心头之恨,此事本王也不欲张扬,以后你见到本王的车马,避退三尺吧!”

决计难消之恨,却也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让他避退三尺,垂首的颜行禄双手紧握,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是。

避退三尺,便就是同处一片天而不能见不可见,宁致远要他与杜依依从此划清界限,如此重罪可抵消,颜行禄却没有一丝的开怀欣慰。

“此事就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颜柳知,若是本王在外头听到了半点对本王对王妃不利的流言蜚语,本王就不如今日好说话了!”

“明白!”

灯火摇曳两重影,一者寒气冲天,一者垂首黯然。

今日,宁致远已经是胜利者,而且还做了一个大仁大义的胜利者。

“你随颜太尉先回去吧!让你爹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颜行禄顿首,拱手,不舍的望了一眼床帘,踟蹰转身离去。

也许这一别,日后就是咫尺天涯了!

此情无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曾是他不顾一切的疯狂,最后却只得到了这么一个残忍的结果!不是他的,终究还是不会是他的!睿王妃,杜依依,难道就此之后,就是永别了么?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心急如焚的颜柳看得颜行禄完好无损的走出,一双泛红的眼顿时就落下了泪,颜行禄黯然离去,他却还是对着屋子里的宁致远恭敬的行了一礼才随了上去,今日之事,有惊无险,对颜柳来说,宁致远这个惩罚是最好不过的,颜行禄与杜依依之间,最好是一生都不要再相见。

如此,他便就是再欠了宁致远一个人情了!

脚步渐远,屋内,宁致远总算是放下了手头早已温热的茶盏,走向了床榻。

屋外秦淮早已拉上了屋门。

床帘卷起,灯光打在杜依依那张消瘦不少的脸颊上,染上了几分蜡黄。

“明知是如此结局,却还执迷不悟,沈客就有那么好?值得你几次三番不顾生死?”

床榻上,杜依依睡得十分安详。

宁致远和衣睡在她身侧,心绪烦乱,就如他当初在皇宫长廊所说,他并不讨厌杜依依,隐约还是带着几分好感的,此事,终究是他有愧于她!

……………………

一夜金风玉露,翌日大早一开门,就是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寒霜大降染白装,人们一个个穿起了厚重的棉袄缩紧了脖子吐露着热气,冬天,已经可以看到它的影子了。

天气转寒,怕宁致远受冻,秦淮大早的就找客栈掌柜要了炉子生了火,这才算是让屋子暖和了一些。

秦淮昨日下手极重,杜依依还是没有醒过来,宁致远并没有要借着颜柳的名义离开艾城的打算,反正而今皇上已经下旨让他在灵隐寺静养,在这里耽误几日也无妨。

艾城这件案子,到底能搅起多大的风浪?他早已是拭目以待!

杜依依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中午,她本想着与宁致远能够做最后的讨价还价,却不想这对主仆比她想象得要腹黑得多,居然下了闷棍。

幽幽睁开眼时,宁致远正坐在屋子里头的暖炉旁烤着火,惨白的脸色如旧,消瘦的脸颊更显柔弱,她不由得就想到了小巷子里宁致远的那些话,更不由得就想到了当初御史跪谏之时宁元宫里头的他们父子,宁致远城府深心机重,若说恨,杜依依十有八九分,可如今已然是不得不两厢相处的局面。

“他如何了?”

昨日颜行禄被衙役抓走,她也被宁致远带到了这里,现在她是安然无恙,却不知颜行禄会是如何,以宁致远的心机城府,若是要记恨起来,只怕就是颜柳都保不住这个宝贝儿子吧!

“他如今在知州府衙,安然无恙!”宁致远搓揉着双手,返头望了一眼床榻的杜依依。

杜依依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摸了摸脑后那个肿包挑起了眉头:“我倒是看不出你会这般大度!”

“杜依依!”宁致远收回了双手环于胸前。“我知晓你的心事,如今你已经是我的王妃,过去万般,皆可放下了!这件婚事,我是有愧于你,如今两相抵过,以后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睿王妃,我绝不会让你为难!”

“两相抵过?你也自私,我也自私,我尚且心有不平,你又如何能坦诚处之!别用这些话来蒙骗我了!”杜依依撑着身子下了床,俯身穿上了靴子。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任命也好不认命也罢,你已无力力挽狂澜,倒不如放下自在。”

“我对一件事情很好奇!”

宁致远十分平静,杜依依现在已经困在了他的房间里,而今的局势也已经掌控在了他的手中,该是心绪杂乱愤怒暴躁不安的那个人绝对不该是他。“嗯?”

“你这些年的淡泊明志,是形势所逼,还是真心所愿?”偏头一瞥,眼光如芒。

“如此简单的问题,难道你还猜不出答案么?明知故问,杜依依,你是又要逃避什么?”竣而一笑,宁致远架起了二郎腿,杜依依如今的态度,看来已经是接受了事实了。

“我在想你在巷子里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你说你死了我便就可得自由,可听说常流医术绝妙无双。”宁致远泰然,明知逃不出去的杜依依也无需做无用的尝试,她在桌子下面拖出那黑胡桃色的圆凳子坐了下来。

“想不到我的王妃,也是盼着我早死的人,其实你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只怕我有生之年,无法见你君临天下了!”杜依依一摊手,也如宁致远一般架起了二郎腿双头抱着膝头。

“这一天没有你想象得遥远,现而今父皇已经彻底把大都督府掌控在自己手中,老大老二与功勋世家来往过密,只要父皇的刀剑一出,他们势必就要受到牵连了,我这些年深居简出,可却也不是一无所成,老大老二老三在明处,我却在暗处!”

“你在暗处又如何?你是皇子里头最小的,要不是你发病,皇上哪里会让你越过你三位兄长先成婚,要说皇位,皇上怎会把皇位交给一个掐着时间过余年的人?”

杜依依一言,就戳中了宁致远目前最大的障碍死穴。

“你可又觉得我有传言中的那般羸弱?”宁致远嗤笑。

在成婚之时,杜依依曾是被宁致远背着上花轿进睿王府的,虽说宁致远累得面红耳赤,到也并不如传闻的那般吊着一口气,这倒是真。

看杜依依沉默蹙眉,宁致远爽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能蛰伏十多年,自然不会让自己大志未达之前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