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依依一下午都是一张苦瓜脸,颜行禄也被她感染连带的没了什么好心情。
“你若是懂得你爹!那就不会被困在艾城进退不得了!我看这件事实在是玄!很有可能,宁致远已经到了艾城了!艾城现在可是举国关注的地方,你爹可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找你!”杜依依鄙夷的切了一声,偏头避开了颜行禄的目光。
“你可别吓我!”颜行禄不以为然。
“呆到明天,最多在这里呆到明天!”杜依依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明天?又出不了城!能去哪里?”
“艾城总有一些是可以藏身的地方,反正不能住在客栈了。”
杜依依心中思绪杂乱头大如斗,哪里还有与颜行禄斗嘴的心思,气闷的顶了一句,就起身回了房。
颜行禄没好气的撇了撇嘴,起身摇着下午时一个书生送与他的题字纸扇起了身。
可才一起身,客栈大门外就传开了一声高喝,伴之而起的还有书生惊恐的呼声。
“都别动,常例搜查!”
颜行禄正要探头去看,正好看到了阔步而入的一个捕快与一队衙役。随在其后的,还有隔着一段距离不敢上前打扰捕快办事的一些追来看热闹的百姓。
“就是他,就是他,一个下午都在将颜太尉事迹从京城而来的,就是那个书生!”
捕快的身侧,还站着一人,这人以往颜行禄不会认得,但今日下午却是记住了这张脸,自己当时兴致盎然讲着那些故事的时候,这人就站在他的身侧。
捕快一抬手,展开了手里的一块绸缎布看了一眼,随即又看了一眼颜行禄,两两对比,捕快又是一声大喝:“来人啊!把他给我抓住了!”
“是!”
一字排开在客栈内的衙役异口同声随即而动将欲要离去的颜行禄包围了起来。
“你们为何抓我?”颜行禄急得直跺脚。
“上头的吩咐,来人,绑起来!”
捕快可不会与颜行禄解释那么多,一招手,围在四周衙役立即就收拢了圈子,迅速将颜行禄反绑了起来。
颜行禄根本不知道这是因何,大叫着反抗却根本不是这些身强体壮的衙役的对手。
“押回衙门!”
下头的动静,楼上的杜依依也已经听到,听得颜行禄那几声杀猪一般的大吼大叫,她一把就拉开了屋门向下俯视,颜行禄现在已经被两名衙役押着虽百般不愿但还是胳膊坳不过大腿的只能随着衙役向外一步一回头的走着。
看到二楼上站着的杜依依,颜行禄拼命的与她使了一个眼神,虽是沉痛,却也十分坚决!
这些衙役为何要抓颜行禄?一瞬间杜依依的脑子里闪过了几种可能的,在接收到颜行禄的目光之后她本能的就蹲下了身子回了屋收拾起了东西,可等她再开门,却只再也看不到了衙役的影子。
人就这么走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那他们抓颜行禄是为了什么?
虽不知是因何,但显然这客栈已经不是久留之地,思定,杜依依当即就下了楼,结了房钱迅速离开了客栈。
早先围在客栈外头的百姓早已随之捕快衙役的离去一哄而散,倒是那些心有余悸的书生还聚在客栈之外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看着杜依依带着行李脚步匆匆,一个个都是异样的打望了几眼。
人群之中,虽衙役而来却并未随之离去的秦淮在看到那个神色紧张脚步匆忙的人影之后,当即就跟了上去。
黄雀在后,这招总是屡试不爽!
杜依依察觉到了,或许只是自己的谨慎心理作祟,身后跟着自己的黑衣男子,她总觉得是有些不善。
面前就是巷口了,杜依依在心中默算着自己的脚步,计算着到巷口的距离,深吸了一口气。
如脱兔一般拔地而起的杜依依,迅速的跑到了巷口一个转弯,拉开了与秦淮之间的距离。
街上人迹稀少,十分安静,连着两人急速奔跑的脚步声都在回荡着。
她的直觉认定的事情从来没有错过,带着颜行禄,果然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女子与男子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天生而定的,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秦淮却是一个练武多年的老手,抛却了身份之隔在两人一跑一追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够格当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是后有虎前有狼。
在她跑到下一个巷口看到远远的巷子尾端里那个淡定从容朝着自己缓缓走来的人的时候,这场猫鼠的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逃得如此辛苦,落网却是如此的简单!
“奶奶的!”丢下身后的包袱,她恶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摸着衣袖里的匕首,如鹰隼一般紧眯双眼,朝着巷子尾端的宁致远跑了过去。
既然前有狼后有虎,唯有杀其一,才能劈开一条路!
她没有一击必中中则必达的信心,但总归要一试,这一场费尽心机的逃亡就这么夭折,她真是不甘心。
“你踏出睿王府逃出京城的时候,本王就笃定一定可以让你再踏回去!我与你的成婚,已经成了定局,除非是你死!否则无论你怎样努力也不会改变分毫!杜依依,你舍得死么?”
小巷空空,回音阵阵。
杜依依不舍得死,好不容易才活了过来的她怎么会舍得死!
手中的匕首,印上了漫天的晚霞,她的脚步并没有因为宁致远的而而有片刻的停滞缓慢。
“宁致远!你要争天下你要夺皇位却偏偏要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算得什么男人!”锐利的话,随着锋利的匕首划过空中。
晚霞倾斜,黑发斩落。
宁致远安然无恙,杜依依最后的希望被打落在地。
“我给了你一争的机会,只是,你没把握住!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既然逃不过我的手掌,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回去!”
“回去?”杜依依呵呵一笑,手掌化拳,又是向前一冲。
冰冷的匕首鞘,又将杜依依的手拂开。
“回去,做你高高在上的睿王妃!我们进水不犯河水!”
这就是宁致远唯一能可开出的条件,对杜依依来说,回去,就等同是放弃了一切,对他来说,杜依依若是不回去,就等同他要失去苦苦争取的一切!
对两人来说,都是一步不能退的局面。
“权力当真就有那么重要?”杜依依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忍着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剧痛。
“天底下,没人不喜欢高高在上!”
“纵然众叛亲离?孤独一生?”
“亦然。”
“疯子!”杜依依咬牙切齿,宁致远的这种神态,让她根本无计可施。
“要往巅峰去,如何不癫疯?唯有癫疯,才能抵达巅峰!”
“若是我修书与沈客,让他助你,你可愿放我一次?”
“一封书信,怎低得你在我身侧?”宁致远挑眉一笑,魅惑妖冶。
“那我就只有一死了?”
“杜依依,你怎甘愿一死!”呵呵冷笑,随风而逝。
“呵……你怎知我不会?”
“因为你死与不死,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我一死,沈客必然大怒,你树立了他这个劲敌,日后要夺嫡难如登天!”这已经是杜依依最后的筹码了!
“我会把你的尸首带回去,这中间的故事,你以为我会把真相告诉他么?你协同颜行禄私奔,有了这样的把柄,沈客还能把本王推开么?”
“他不会信!”
“他也要往上爬,应该知道,只有我才会真心实意的用他器重他!良禽择木而栖!”
宁致远很聪明,聪明得让人无懈可击。
“越是聪明的人,我看着就越可恨!”杜依依冷笑蹙眉。
“不妨与你直言,我要夺天下,并非只是为了权势,想必你也知道,我母妃死于早产难产,我自有生下来就带着病!其实我这并不是病,只是身中了剧毒,我要登顶大宝踏上巅峰,就是为此!你若是愿意帮我!将来我的江山,便就是你的江山!”
有一种人,宁折不屈,杜依依不外如是!宁致远也不敢逼得太紧,反正今后他是要与杜依依连成同一战线的,直言无忌,也不失为一种让杜依依缓和下来的办法。
“身中剧毒?”
这与自己知晓的全然不同的真相,惊起了杜依依些许的诧异。
“也许我时日无多,我死之后,你便就可得自由!杜依依,你该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更为有利的!”
宁致远渐渐眯紧了双眼,吐露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杜依依凝眸,正是沉思之中,一旁的秦淮却是突然的用匕首鞘直击她的后脑,十成的力道,让杜依依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抬她回去!”宁致远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杜依依,拾起了地上的匕首,越过了她的身子,率先走出了巷子。
本还以为会要花上一倍乃是更多的时间才能追寻到杜依依,却没想到今日会是这么顺利!这种成功胜利,让宁致远煞是欢喜,连着入夜的时候,还趁着小兴喝了几杯酒。
曾让他提心吊胆不敢大意的杜依依,如今正是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他的放手一搏冒险一试,终于无意外的取得了他意料之中的结果,此次的大人请,沈客这一生,是别想与他摆脱关系了!还有颜柳,日后不也是因此听命于自己?对了,还有那个颜行禄!
他还记得,那个车夫如此称呼他们,奸夫**妇。
都是与自己拜过了天地的人,却要与别的男人私奔!纵然他对她没有情爱,这也不是一个男人受得了的!
想着,宁致远挑开了床帘。
“公子,他来了!”
出门在外,秦淮一直都是称呼宁致远公子的。
“殿下!”门外,颜柳一声斗篷蔽体,将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之中。在他身后,还是一脸愠怒的颜行禄目光锐利,像极了一只狼!
“颜太尉真是慢得很!现在才来!”宁致远冷笑着放下床帘,走到了外头的屋子。
走进屋子,颜柳拂下了头顶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脸。“要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老臣是来替犬子,向殿下赔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