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回去,也不能回去!你一个弱女子,若是碰上了歹人,我就要悔恨终身了!”看杜依依愤愤大步阔阔,颜行禄也一咬牙拦在了她的前头。
在这一路上他对杜依依听之任之,但唯有一件事情是他一直在坚持的,他离开京城,为的是什么,是见一见杨怀瑾所说的大千世界,也是要如杨怀瑾一般努力追寻自己的幸福!他在随杜依依踏出京城的第一步开始,就没想过要回头了!
似锦前程他可以不要,家中二老他可以不顾,圣贤教训他也可以抛于脑后,纵然她已经是睿王妃,纵然她对自己无情无义,他这一步既然踏了出来,就要坚守到底。
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困苦借酒消愁多日一举鼓起勇气抛开一切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就算这条路荆棘重重,他也义无反顾。
“你要天空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我要游历高山名流大千世界,为何不能结伴同游!你厌我弱懦胆小没能耐,我也恼自己弱懦胆小没能耐,沈客有能耐,可他又对你可曾有过半点真心?你道我痴心妄想,我便就是妄想了又如何?你何尝又不是在妄想?时至今日,难道你还不愿清醒么?当日你一跃跳下城楼,今日你舍生忘死逃离大婚!你一直说是为了自由为了自己!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明明是你根本就放不下沈客!”
颜行禄,杜依依见到他的第一刻,被他一双深邃双眸虽震慑,他温而儒雅,是京城闻名遐迩的大才子,他拾花惜花,虽陌不相识却曾在沈府后花园真心劝慰她,他一直都是一个温雅的男子,出类拔萃卓尔不群,没人不赏识他的才华,没人不赞誉他的文采!
可偏偏,杜依依却要拿着沈客的一切来要求他!
一个是温文儒雅的才子,一个是横扫草原的将军!
如何比?
如何能比?
就算颜行禄弃笔从戎竭尽一生,也不可能比得上沈客!
在沈府后花园那日,他拾花喻人,那时的他,就已经看透了杜依依的苦苦挣扎。
就算杜依依与他说了那句昨日伊人已消逝,他还是看透了她眼中心中沈客的影子。
她忘不了沈客,就像他忘不了杜依依!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这些残忍的事实,她对沈客的痴恋,她与睿王的大婚!如今她虽已经是睿王妃却还是毅然出逃,他不顾一切追随而来,看似浪荡不羁,可谁又懂他心里冒出的那一丁点的希夷?
纵然不可心心相印,能伴在她身侧也是好的!
“杜依依,你不要再骗自己了!我也不想再骗自己!”
面前,杜依依低着头,让光洁的额头与一头的黑发挡住了她的脆弱,她一直掩饰得都是很好的,真的杜依依已经死了!她想做不一样的杜依依,可偏偏,那该死的执念,这该死的命运却与她再次开了玩笑,纵然她强颜欢笑苦心遮掩,心里沈客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她早就爱上了他,也许实在看到沈客的第一眼的时候!也许是在听着他一声声温柔的唤着依依的时候!但真正让她再也无法自拔的,是在沈客醉酒的那日说的一番胡话!
她掩饰得很好,陆湘雪没有看透,沈客没有看透,宁致远没有看透,可却让颜行禄看透了!
果然是自己一眼看到就记忆尤深的人啊!呵呵!
“你笑什么!”颜行禄正要弯腰去看,杜依依却是突然的抬起了头。
“我笑,我们两个人,都是傻子!”
听得这话里的玩味,颜行禄紧绷的一张脸也放松了,他并不奢望杜依依能给他一个答案,只求,岁月静好,静静相守。
“我是呆子,你是傻子,如此天生一对,你还不移情别恋?”
“天色尚早,去圣祖遗迹走一趟如何?”
“杜小姐赏脸,小生求之不得!”
“…………”
“…………”
……………………
姚州城外,两匹黑骏马停在了一旁,十多位身着盔甲的男子围在宁致远与秦淮四周,这些人均是负责姚州守卫的官兵,也都是宁致远在姚州官府安插的人手,此番宁致远就是在他们之中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暗中观察杜依依是否进了城抑或出城。
宁致远此事一改往日姿态,反是站在了秦淮身后佝偻着身子,这些人都是低级的官兵,虽进过京却从未见过背后的主子睿王,看宁致远这番谦卑姿态,对他自然是不屑一顾,反是对秦淮恭敬有加。
杜依依的画像他给了他们,但却并未说出杜依依的身份,这些士兵也只当画像的女子是触犯了宁致远不敢多问,这两日他们按部就班在姚州城外见了女子就盘问留意,却并未见过画像里头的女子。
如此说来,就是说杜依依没有进城了!
十多人中有一位身着便服腰间佩剑身高七尺的男子,是这数十人的长官,平日与京城方面的联系也是他在负责,看秦淮沉着脸皱眉沉思,他眼珠子一转细细一思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若真是从京城而来要打姚州经过,我们兄弟日夜把守城门不可能会见不到,会不会是有可能,根本就没到这里来?从这姚州城外有一条小路是可绕道去艾城的,也许会转折去了那处!”
“我再去艾城看看,你们也不可掉以轻心。”秦淮一想也有道理,他们一路追踪而来不可能会错过了杜依依,既然没有进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去了艾城了!
“一定一定,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身着便服的长官笑着抱拳躬身,他身后站着的一干人也是如此。
“这两日你们也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分了,就当犒劳犒劳兄弟们了!”此事关乎到宁致远日后的打算,绝对大意不得,现在到底是杜依依虚晃一枪,还是真得转去了他处也还不确定,这城门还是必须要严密把守的!
“多谢秦大哥,多谢秦大哥!”那长官又是一拱手。
“你们先回城,我们这就去艾城一趟,杨哥儿,你对这一带熟悉,就与我二人引路吧!”秦淮拱手呵呵笑着走到了马旁,正要上马之际有回头与正式喜滋滋的分着银子的那位长官说了话。
“今日正好有假,只要过了前头这条道就可踏上去往艾城的官道,我这就送秦大哥一程!”听得秦淮的吩咐,正式忙活着的杨哥儿将钱袋子给了身后的人,怕几人不给自己留着一份,又是低身告诫了两句。
“那便就走吧。”秦淮与宁致远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便就一同翻身上了马,杨哥儿则是一路跑着跟随在左右。
“秦大哥,这条路也都是这一带的村民走一走,我们都是走城北门过的,这路崎岖狭小,到了前头,许还要下马步行了!”
“无妨无妨。”秦淮爽快的摆了摆手,随着杨哥儿走上了一条小径。
这路越走越是狭小,纵马难以前行,走到了半道宁致远秦淮也只能下了马,随在杨哥儿身后缓慢行走,昨日这姚州下了一场雨,道路泥泞十分难走,走到一处较宽阔的地方,三人更似乎是听到了有人的声音。
“咦……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杨哥儿四周望了望,煞是疑惑的捏了捏下巴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前面一些!”宁致远闭目一听,指了指前面几步地方的那个土包子。
还是第一次听得宁致远开口,杨哥儿觉着新鲜,一拍手的接上了话:“没错没错,还是这位小兄弟的耳朵尖!”
秦淮一咧嘴斜睨了一眼宁致远,见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看是杨哥儿的手居然还想要往他肩上搭,当即就吓得出了声:“杨哥儿,你过去看看!”
“是!”杨哥儿呵呵笑着收回了手,快步跑到了土包子前,一看这后头居然还有一条岔道,就走了进去,左右顾盼,也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看着路杂草丛生,一看也是没人来的地方,左右寻不着人,他也就转了身。
可才一转身迈步,他就被一样东西绊了一下,要不是他动作不大,险些就要摔个狗吃屎,等他定眼一看,那哪里是个东西,伸出来绊了自己的,是一双人腿,还是被绑住了的人腿。
杜依依也不会想到,这车夫居然会是这么凑巧的就被宁致远救下了,若是知道了,当初肯定就不会留下他的性命了。
昨夜一夜今日一日都听不见声音,车夫本以为必死无疑了,谁想现在却遇得了如此贵人,好不容易挣扎着将头露出了草堆,就朝着杨哥儿呜呜直叫了起来。
“秦大哥,在这里!有个人!”
听得声音,秦淮当即看了一眼宁致远,宁致远沉着一张脸,阔步走了过去。
“被人绑住了手脚塞住了嘴,昨夜还淋了一夜的雨。”杨哥儿已经取出了车夫口中的腰带,被这腰带紧紧塞了一晚上,车夫昨夜也没少喝雨水,腰带一取出,他立即就朝着地下吐了几口口水!
“你是何人?为何会被捆绑在这里?”秦淮端看了两眼车夫,看他胸口上还可见血迹,人又是如此狼狈,这等人迹少至的地方,定然是被人打劫了!
“恩人!恩人!我…………我本是马车夫,前日载着一对私奔的奸夫**妇从京城而来,本是要去姚州,后来两人却又改变主意说要去艾城,说只有我送他们过了这条路就给我结车马费,小人无奈只得把马车寄放在朋友家中带着他们走上了这条路,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这对奸夫**妇,是坏到了骨子的人,居然把身上的财物都打劫了去,还将我捆绑丢在了这里!若不是遇上了恩人,我这条命,可就要丢在了这里啊!!”
反正昨天的事情也已经无从取证,车夫才不会傻到是说出昨日之事的真相,看面前的这人衣着光鲜,肯定也是有些身份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还能赢得他们的同情,给自己一些好处!昨夜荒郊野外喝了一晚上的雨水的滋味可是不好受!车夫又是吐了两口口水,暗地里唾骂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