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与宁致远着装打扮一致的男子,也是宁致远在几年前命令秦淮去寻来的,虽说与他只是七八分的相似,但在有些地方还是能用得上的。
宁致远下了马车,秦淮也随在他的身后,在那男子上马车之前宁致远与他低声交代了一些话,男子连连点头之后宁致远才那男子的马,另一男子也将马给了秦淮,目送着他们驰骋而去。
马车远去,那要替代宁致远的公子才上了马车,而另一人则是自主额做了马夫坐在了外头驾着马车缓缓出发了!
从这里到灵隐寺快要半天的时间,慢的话一天的时间肯定是要的,青澜与徐妈妈的目的就是尽量的拖延时间,所以能多慢就多慢了。
而这里到姚州,马车须得两天的时间,骑马的话少说一天一夜也是要的,两人是坐着马车走的,依着现在的时间来看杜依依肯定是还在路上,这一路必须得是快马加鞭,才不至于会扑了一个空。
今日寒风正紧,秦淮担忧宁致远身体羸弱无法太快一直在提醒着宁致远的速度,宁致远今日穿得本来就多,但这无孔不入的寒风还是刺得他脸颊手脚发麻,不过就这些他还是受得了的,所以秦淮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只顾着扬鞭驱马。
同一条官道,不同的路段,宁致远正在急速追寻,杜依依也没忘了后头的猛虎一直在催促着马车快马加鞭,昨夜见乌云闭月,还以为会今日会是滂沱大雨,没想到今日却是一个好天气,好天气与宁致远来说是一件好事,对她来说同样是一件好事,昨夜的时候她坐在车厢外学着马夫驾了一段路程的马车,只靠一根缰绳一根马鞭来控制的东西到底不难,她学了一阵子也算是顺了手,在马车疲累的时候她就会替换着马车赶马车,到也不至于会浪费时间。
至于后头的追兵,她也想了很多,走大路,是最招摇危险的,宁致远不知自己的去处,定然是四处撒网,这姚州必然也有他的人,可坐马车无法走小径,而颜行禄又不会骑马,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杜依依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也没能想出一个可行的法子。
“昨夜一晚没睡,你就别左思右想了,还是安安心心的睡一觉吧,就算会追来也不会这么快的。”
颜行禄担忧的劝说只换来了杜依依的白眼:“要不是你跟着,我走小路就可以避开这些人了。这么大个男人,连骑马也不会!”
“我们已经走了这路程的大半了,明日这个时候应该就能抵达姚州了,你若是怕姚州有他的人,可以在别的地方先停一停!不走官道小径,翻山越岭也是可以的!”
从昨日开始,颜行禄的脸皮就越来越厚了,先前杜依依白眼讽刺他还会脸红耳赤,但现在绝对是面不改色。
“只有过了姚州并州幽州出了并幽关到了江南,我才能松一口气!翻山越岭?等着被豺狼野豹填肚子么?”杜依依没好气的嗤笑一声,低头继续苦思冥想。逃出了睿王府逃出了京城并不是真正的逃离,只有去往了更广阔的天地,她才可能真正的成为一只遨游天地的飞鸟。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有什么用,难道要我一辈子藏着不见人不露面不见天日?”杜依依又是利嘴反击。
“你放心,去了江南,我倒是可以帮你!”颜行禄拍了怕胸口。
“都极少出京城的人,南下过江南?”杜依依霍的一笑,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颜行禄不以为然昂首:“我有一个朋友,在江南呆过几年,前段时间他从舒州回来与我说了那里的景色风光百姓,要不,我们这一路就直下江南去舒州?”
“先过了眼前一劫再说,我总觉得这一条路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杜依依望着窗外疾飞的马儿,握着车窗沿的手不由得拧了拧,她总是不习惯不喜欢宁静,宁静不会让她心绪沉淀,只会让她心绪繁杂!
“如此,你我共骑一骑?”颜行禄笑着挑起了眉头。
“胡说些什么!”杜依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去,现在的局势已经很复杂了,她可不想泥足深陷。
颜行禄呷着嘴,满是幽怨的瞥了一眼杜依依,自觉的把身子缩到了车厢角落。
杜依依不是傻子,她很明白自己这一逃意味着什么,起先只有宁致远这个可被沈客制约的追兵还好,现在却还有了颜柳!她须得好好想想,如何在这三方势力的交叉下逃过一劫,带着颜行禄实在是太显眼了,可甩又甩不掉,也只有,等到了姚州再说了!
***
虽然今日阳光明媚,但在阳光下站了半个时辰之久的书如海却只觉得寒意刺骨,并非是这难得和煦的风,而是因为身前九五之尊的威严毕露。
昨日皇上回来之后就是冷着一张脸,今日大早收到杜先生送来的那封书信之后皇上就是一言不发连着早朝都免了,明明昨日去睿王府之前还是一脸喜色,为何却是会有这样的转变?书如海观人入微,自然知道皇上情绪变化是为何。
两次,都只因为皇上见过了杜先生。
也就是说,是与睿王殿下有关了!
皇上素来最疼爱睿王殿下,现在睿王殿下却惹得皇上这般…………就是书如海,也无法断定皇上会不会再下一刻就怒火攻心发怒。
是了,一心担忧着皇上,倒是将一件事忘了,今日,不该是睿王殿下协同睿王妃入宫请安的日子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未见着人?莫非与杜先生递上来的那封书信有关?
“书如海。”
矗立良久的皇上终于张开了沉默许久的嘴。
“皇上,老奴在!”书如海毕恭毕敬的躬身。
“你说,睿王为人如何?”
书如海心一颤,偷偷抬头望了一眼身侧的皇上,果然是与睿王有关,可他到底要怎么回答?
“回皇上,老奴不敢妄论!”
“朕让你回答!”皇上一拧眉头,不过是睥睨一眼,吓得书如海就是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回皇上,睿王殿下是个好人!”
皇上呵的一笑,却全然不见喜色。“你为何觉得他个好人?”
“睿王殿下重孝义重仁德,我们做奴才也都是宽厚有加,老奴觉得,睿王殿下,倒是与年轻之时的皇上十分相似!”
书如海毕恭毕敬。
“你说得不错,他与年轻时候的朕,是十分的相似,真的是十分的相似,十分相似,呵呵。”皇上嗤笑一声,伸手捋了捋胡须。“这般相似,全无不同,连那野心,与朕年轻之时也是一般。”
“皇上…………”书如海心中打颤,一时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态,只能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皇上。
“起来吧!他是几个儿子里最像朕的,朕坐上这个皇位,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所以,也想让他过安宁的生活不要沾手这些污秽不堪的东西,也是,与朕有着一样心性的人,怎会甘心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说到底,他还是像朕!”皇上一番宛若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话,让一旁耳朵书如海骇然失神,他在皇上身边服侍过年,皇上对宁致远如何他一清二楚,难怪皇上会如此喜怒失常,原来,居然是睿王有了要夺嫡的心思…………
“苏妃出殡那日,朕可是对着她的牌位发誓要让他一声平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的,而今,朕是要失言了么?”皇上怔怔一笑。
“皇上,要起风了!回宫吧!”书如海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躬身立在皇上身侧。
“野马脱缰,他是没给自己留回头路,明知朕对他有怒气,却一大早赶去灵隐寺还愿,你说得不错,他倒是一个十分重孝义的人,他这性子,确实十分像年轻时候的朕,狂放不羁。可朕,却不想他走朕的老路,书如海,你说要如何是好?”
朝堂上英明不可一世的君王,幽幽哀叹一声,眉头皱成了川字。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上居然像一个卑微低贱的太监询问如何是好,这是书如海莫大的荣耀,却也是一颗烫手山芋。
睿王没什么不好,若是身子强了点没有那个病,若是没有当年之时,或许,皇上还会不顾一切的推翻立长的规矩,书如海兢兢业业的服侍了皇上十多年,哪里不知道皇上此时心中所想,皇上不是怕睿王走了他的老路,而是怕当年的事情,会被睿王血淋淋的揭开,让父子之间的情谊荡然无存!
“皇上,睿王殿下身体羸弱,上次发病又是那般严重,灵隐寺香火旺盛又是佛家圣地,不弱让睿王殿下在那里静修一段时日,多听听佛音听听佛家教条静静心,说不定,这个念头也就没了!”
书如海弓着身子,头却微微侧着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让他远离这趟浑水去听听佛经参悟,心静自然明,倒不失为一个缓和的法子,书如海,既然如此,你就代朕拟旨,命人送去灵隐寺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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