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怎会骗你,这是有人在眼红夫君风光正盛,才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父亲,您说这人会是谁呢?”下人呈上了茶盏,陆湘雪起身,端过了茶盏放在了陆以安的身旁。
“沈客树大招风,一时也说不准会是谁做的手脚,我会留意观察一下,本以为大殿下与二殿下离开了京城朝堂会安宁一些,谁想才没两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要真是出了人命,为父都不知道怎么替沈客求情了!”陆以安喝了一口热茶,定了定心神。“今儿个御史都对着沈客一个人参奏,也有人提出了依依与睿王殿下的那桩婚事,好在为父费尽功夫暂时压制了下来,不过看着这样子,该还会有人再提起,谣言猛于虎,就算依依与沈客是清白的,那些人也会抓着这些事情不放的,皇上这也是一时碍于圣旨才下了没几天不好反口,不过看着也是有些别的想法,你们可得做好了准备!”
“父亲,这桩婚事我也估计会是不成了,可看就要看皇上会用什么理由收回成命了,不过睿王那里倒是不用担心,依依能回来,也有睿王出手相助!”
“什么理由?要么就是处置了依依,要么就是处置了沈客,只要这圣旨无法成立了,这婚事自然也就解除了!”陆以安叹了一口气,莫不担忧的望了一眼杜依依,有了这样的谣言传出来,皇上处置沈客的可能性不大,也罪名也就只有落在杜依依身上了!这等有辱风化的事情皇上明面上倒不会追究,但暗地里却保不准会下什么旨意!难怪她要出逃,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逃了有跑回来,也足见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想着陆以安就又是哎的叹了一声。
“父亲,女儿看睿王殿下是真心喜欢依依,不若让他去与皇上说说?皇上最是疼爱睿王,说不定也会有些转机。”陆湘雪听得陆以安两声叹,心里又是乱了起来。
“你怎么说这样的糊涂话,小事皇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事什么事?皇上哪里容得了!谣言这种东西又是最不好掌控控制的,先头又曾有那样的事情,就算沈客出面为自己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关头,也只能看皇上对沈客的信任,到什么程度了!”就是担任了丞相之职十多年的陆以安都说了这样的话,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陆湘雪的心彻底的凉了。
“我还要去国舅府一趟,就先走了,等沈客回来了派人去给我送个信,此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忧,皇上既然培养提拔起了沈客,就不会这么快的弃之如敝履,再说皇上既然用沈客,就会信沈客,这件事,皇上的态度该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到底陆以安是陆湘雪心里最崇敬的人,这一番话听得她大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了许多。
陆以安走了之后,陆湘雪的焦急焦躁也缓解了许多,事情演变到今日的地步杜依依确实没想到,她在出逃的时候就有想过一旦这些谣言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会是如何,皇上不可能因此就不用了沈客,但自己一个小小女子皇上是不屑一顾的,到时候倒霉的人只能只会是自己,要让圣旨不成立最好的法子,就是让自己去死,自己这一趟回来,真的是跳进火坑了!
不行,她不能等着皇上的板子先打下来,她必须要想些办法,睿王!想起那些早就在沈府之外流连的小贩,她想起了睿王,也许,自己可以找睿王。
睿王拦住了自己,自然是为了巴结沈客,他既然要与沈客交好,就不会看着自己去死有闪失,再说,他对那些谣言置若罔闻,心里必定也是一个明白的人。
“嫂嫂,我想见见睿王!”
“见睿王做什么?”陆湘雪心生警惕。“虽说这婚事可能不成了,但现在圣旨还没下来,你们若是见了面,只会招来了别人的闲话。”
“嫂嫂,这到底是我与睿王的婚事,睿王多多少少是能说上几句话的,不管如何也是要试一试的!”
先前陆湘雪也打过这样的心思,只是被陆以安一句话点醒,现在看杜依依也有了与她一样的想法,心里又是纠结了起来。
可想了又想,她还是不敢贸贸然走出这一步。“睿王想要拉拢沈客,他不会放着沈客被责罚不理,现在的睿王说不准也已经进宫了,我们还是等等!”
杜依依想想也可能是,以睿王的心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进了宫了。
沈府里两个女人忧心忡忡,皇宫里的两个男人,却是并肩而立在宁元宫的屋檐下,一脸的意味深然。
皇上让书如海招沈客进了宫,但却没有召见他,而是让他站在宁元宫门外吹了这么久的凉风,而闻声赶来的睿王殿下,皇上居然也没让他入内,而是让他也站着。
皇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两人都在揣摩着皇上此刻心里的想法。
宁元宫里倒是平静得很,平日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的书如海也站在了宁元宫的门坎内没见动过。
宁元宫外空旷宽广,寒风可从四处灌入,吹得沈客与宁致远两人衣袂飘扬手脚冰凉!宁致远更是面色铁青,可平常对宁致远极致关系的皇上却似乎对其视而不见。
许久的许久,总算是看到了书如海动了。
不过却不是跨出门坎,而是进了皇上的寝宫。
龙榻上,这个手握着天下人性命的男人方方醒来,正伸长了腰打着哈欠!
“皇上,睿王殿下与沈将军还在外头站着呢!”书如海恭敬的禀道。
“多久了?”皇上起身张开双手,让宫婢与他穿上了一件氅衣。
“近半个时辰了!”书如海的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让致远进来,沈客就继续让他站着。”皇上伸手在寝宫正中那个冒着热气的小火炉子上烤了烤,才揉着手掌坐了下来。
“是。”书如海领命而去,随即就带来了面色铁青的宁致远。
“烤烤火吧!”皇上指了指那个火炉子。
宁致远应了一句是,走到了火炉子前烤了起来。
“你听着消息巴巴的进了宫,所为何事啊?”皇上翻开了那一坨折子最上面的一个看了起来。
“父皇,儿臣的心思,父皇难道还不知道吗?”宁致远神色不露回道。
“好你个小子,还会与朕打起马虎眼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沈客而来,可是来劝说朕不要责怪你这位大舅子的啊?”皇上脸上挂着笑,眼神也似有似无的飘向了宁致远。
“父皇的决断儿臣不敢干涉,儿臣只是想过些时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儿臣特来请旨前去皇陵祭拜,与母妃说说半个月后的喜事!”正弯着腰身伸着双手烤火的宁致远直起了腰身,与皇上行了一礼。
“你从小都是这样,有话不直说,只会拐着弯的与朕说,你就真的不介意?”皇上试探着瞟了一眼宁致远。
“父皇,那些污言秽语,儿臣是不信的,父皇英明神武,更不会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话听进去!”
“是不是别有用心,朕自会有论断,不所谓无风不起浪,此事现在在民间已经掀起了千层浪,依朕看,杜依依不适合你。”皇上假意看奏折,其实目光却是落在了躬身行礼的宁致远身上。
“父皇,无风不起浪,树大也招风,儿臣喜欢杜依依,很喜欢杜依依!”低着头的宁致远神色无异,语气平静,丝毫不为皇上的话所动。
“非她不娶?”
“嗯。”
“男儿以天下为志,你却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你可知道娶了杜依依,天下人会怎么说你?”皇上冷眼睥睨,从奏折边缘划过的手放在了茶几上。
宁致远瘪着嘴低声嘀咕着:“旁人说儿臣的闲话还少么?人活百年,为何却要什么都看旁人的看法?儿臣只想为自己而活,不想去为了所谓的旁人而让自己后悔一生!”
皇上听着这嗡嗡的嘀咕声,本拉得平平的嘴角翘了翘,这孩子,从来就是这么坦率,这份性情与当年的自己,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父皇,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谣言对旁人来说是猛虎,对你来说不过也是纸老虎,有父皇为儿臣做主,还怕捅不破那些纸老虎吗?”
“你这个孩子,就会说好话讨你父皇的开心,杜依依行为乖张,你该娶一个娴静贤惠的小姐照顾你才是!”皇上坐镇皇宫,却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说杜依依逃跑那事隐秘旁人不知,可却瞒不过他的眼睛,没有事情可以瞒过皇上的眼睛。
“父皇,儿臣不这么认为,杜依依虽做了几件错事,但人却是极好的,善良的,儿臣生活安逸风平浪静,倒是希望有这个一个性情开朗活泼的人在身边闹一闹。”宁致远垂首拱手。
“你都这般请求朕了,朕还能说什么,只要你高兴,朕也不在乎多费些力气!”皇上呵的一笑,总算是不再坚持。
听得这句话的宁致远大喜过望,忙敛衽深深一鞠躬:“谢父皇。”
“你回去好好养着,这次的事情,朕自会替你平息!”皇上右手拿起了狼毫笔,左手打开了一个折子,就这么扭着身子批阅了起来。
宁致远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了,再一行礼,就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这暖阁。
走出大殿门坎,宁致远又向旁走了几步到了沈客面前,沈客被这寒风吹得鼻头通红,但笔直的身姿却是如旧。
书如海只把宁致远送到门坎,却没有出门,沈客明白皇上的意思,站了这么久吹了这么久的凉风,就是再愚钝的脑子也吹通了,皇上这是在怪他,怪他没有管教好杜依依,怪他惹出了这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