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君臣老友(1 / 1)

王妃威武 维他命硬 1591 字 6个月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君臣老友

檐下半昏黄,天边正夕阳。

今日内,颜府经历了注定要成为佳话传颂的转变,一门父子均任华盖殿大学士,一门二杰,必将名留青史,当初的颜柳被看做不学无术,并未如同天下士子一般走了科举之路,他进入大理寺,中间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十一年前的颜柳,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因为其不学无术,三十多岁还没能出人头地,才子总会遇上贵人,若不是他在声名不显的那一年遇到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贵人,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只会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无官一身轻,卸下了肩头的重担的颜柳再一次迎来了他的贵人。

皇上是一个爱才惜才之人,当年与颜柳街角一遇展开了一场谈话,而最终改变了颜柳的命运与一团散沙的大理寺还有大贺二军的局势,君臣十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如当年初见时的和谐轻松,颜柳敬皇上,却不会为他身上这股威严所压倒,皇上重颜柳,对他的坏脾气也会多加包容,人人都说皇上与陆以安是难见的君臣典范,却少有人知皇上与颜柳之间的关系,实则比之陆以安之间更多了一分友情。

十多年前的皇上,被功勋世家压得死死的,有力无处使,十多年前的颜柳,被邻里讪笑不学无术,百无一用,这对君臣一相逢,便就有了大贺许多的改变。

十多年过去,皇上虽正是壮年也已经显出老态,为子所累为朝堂鞠躬尽瘁的颜柳也已经黑发染白霜,忆起往昔,走下了朝堂脱下了龙袍官服的这一对老友不胜唏嘘。

“让一个断案的高手去糊大饼,我大贺的人才真可谓济济啊!”斜看夕阳,背靠摇椅,两个将要步入黄昏的男人相视一笑,颜家初家境殷实虽不说是高门大户但吃穿用度不用愁,但颜家二老死后家道中落,几乎已经只剩下了这一座祖宅,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日子里,不务正业百无一用的颜柳被迫学了一门糊大饼的手艺,在颜府之外的巷子口摆了一个小摊,正好当年钱袋丢失腹中饥饿的皇上走到了此处,颜柳给了他一个大饼,帮他找回了钱袋,用一个大饼赚回了五十两银子。

“若是当初没有遇见皇上,也许我现在还在那巷子口糊大饼,行禄也只会是在菜市场杀猪卖肉的屠夫,人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人人都想做一回书生,却不知四书五经朱子理学实在是枯燥乏味,哪里有一本包龙图断案的小画册来得动人!”

与皇上并肩而坐,这是皇后才有的待遇,颜柳此刻很悠闲自得。

“沧海也桑田,现在的你,也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皇上摇晃着脚下的摇椅,悠悠的回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颜柳正缓缓睁开的眼睛定住了,他揣摩了十多年皇上的心思,怎会不知道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十多年了,皇上还是一如当初的心如明镜啊!”

皇上呵呵一笑,颜柳咧嘴轻笑。

“错了就是错了,你已经给了朕一个交代,朕也不算亏了他,颜柳,你看人的目光一直很准,为何现在你却选择了他?”

两个他,此他非彼他。

颜柳定住的眼睛睁了开来,今日没有漫天晚霞,只有昏黄无力的夕阳。“说来,是犬子不孝,皇上不也是老在感慨一世英名为儿女所累,为人父母,还要什么英名!”

“他们两个,你怎么看?”皇上是英明之君,不是因为他做了多少正确的决定,是他懂得征求别人的看法集思广益做出最英明的决定。

“他们两个,都像皇上。”颜柳嬉皮一笑,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皇上白眼斜视。

“我已经辞了官只是一介草民了,说别人的坏话,若是被人知晓了找上门就惨了!”

皇上踩在踏板上的脚落地,将摇椅定住。

“晁王不错,睿王也不错,两个都是柳州的西瓜,肚子里的籽太多了些。”

把现在太子热门人选比作西瓜的比喻让皇上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是哭笑不得。

“朝戈缺乏耐性,这半年在樊东篱的手下磨了不少棱角朕甚是欣慰,致远这孩子若不是这个病…………世间没有第二个常流了!”

“皇上为何不喜睿王妃?”

跳跃的话题让正是要将心中忧虑倾述而出的皇上不得不暂时收起了自己的苦水。

“等你做了公公你就明白了,她若不是沈客的妹妹,朕或许能多包容一些。”

“天底下可没有拆散恩爱夫妻的公公!”

吱呀吱呀的摇椅摇了起来,皇上冷看着天边夕阳道:“朕总觉得,致远这么做,是为了苏妃,你怎么看沈客?”

颜柳双脚踏地,定下了摇椅:“沈客?他可是陆首辅的乘龙快婿皇上的信臣,皇上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有什么不确定的?”

皇上长吐一口气,将近日的担忧缓缓道来:“朕听到了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原本朕以为沈客就是朕手里的稻草,朕想让他站起来就站起来,让他倒下就倒下,朕高估自己了,朕让朝戈进入军部,就是不想他日兵权旁落,沈客虽得我心,但到底只是一个外臣,朕现在才发现,沈客在三军将士中的威望太高了,隐然已经要高过朕了,朕不想再看到一个安国公,朕提拔他起来不容易,要将他打下去似乎更难了。”

安国公三个字,将君臣两人的思绪都拉回了最无奈狼狈的十一年前,那是颜柳命运转折的开始,也是皇上舒展志愿的开始。

“将领要服众,必须建立起威望,皇上无需确立三军,只需确立沈客,只要皇上能确定他还在你的手里,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十一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看到了!”

“朕终究要有老的那天,力不从心了!”

“有安国公的前例在先,沈客会尽忠职守的,再者,他最疼爱的妹妹,现在可是您的儿媳,他没有理由。”

皇上给了沈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没有理由不做一个名留青史的忠臣而去做一个万人唾骂的叛逆,有秦国公在军中一呼万应却依旧被挫骨扬灰的先例在前,沈客怎会走这条老路。

颜柳是这么以为。

“朕就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皇上仰头看着屋檐,乌檐之上是蓝天。

颜柳能被皇上看重着重提拔誉为断案高手,观人入微必须是最拿手的事情,皇上这般神态,又提起了当年,他听到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难道是…………

“安国公府的尸首我一一检查过,不会有错,安国公家眷二十三人,家丁亲兵九十九人,凡在顺天府有黄册记录的,都无一逃脱,沈客的身份不是朱阁亲自验证过?若他与安家有关,朱阁怎会试探不出来!”

朱阁就坐在门坎后,就朝堂之中,陆以安、颜柳、朱阁三人乃是皇上器重信任的人,重要的事情皇上都会交给三人确认,朱阁带领着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又曾是安国公的部下,若沈客真与安家有关,以朱阁对安家的熟悉怎会辨别不出来。

他是刑官,凡事最重证据,皇上在没有证据。

“也许是老了,什么都喜欢多想了,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朕去走一趟如何?”皇上看着身侧一同走过了十多年风雨的老伙伴,想着以后见面的次数可能是屈指可数了,心里不免有几分感伤。

“愿为皇上效命!”颜柳一收方才的嬉笑,起身拱手躬身。

“朕就需要你这样的帮手。”皇上很是欣慰:“你都已经老了,朕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呢?”

“皇上还可以坐上最少十年!”颜柳一丝不苟的回道。

“若是陆以安,他会说朕万岁万岁万万岁,若是书如海,他会说朕洪福齐天,若是朱阁,他会说朕老当益壮,还是你最直接!”

门坎内,朱阁脸色微僵,放在双腿上的手局促尴尬的摸了摸大腿。

颜柳对皇上这份独一无二的评价并没有得意洋洋,陆以安是文官,书如海是宦官,朱阁是侍卫,他是刑官,本来身份就不同,说的话怎会相同。

“老杜已经去了泾城,你去沈客的故乡看看!”

皇上起了身,吱呀作响的摇椅还在继续摇晃着,颜柳低头应了一句是,那一片深蓝色的襟摆就已经飘了起来,皇上负手大步,闲庭信步如同走在他自家的院落中一般。

朱阁赶忙起身护在后头,颜柳也在后恭送。

颜行禄正从内阁回来,因为颜府离着皇宫不远而他向来都不喜欢做轿子,一步快步走回来的他额头满是汗水,脚步匆忙。

看见父亲在府门前恭敬矗立望着远方,他好奇的打看,正看到了那翩然远去的熟悉背影。

再看自己黑发染白霜的父亲,颜行禄眼中多了一份诧异,心里多了一份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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