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血水呕出,萧明轩的脸色更有白了几分,药圣一直在握着他的脉,眉头揪成了一团。
“明轩,明轩,明轩……叶开,你快想办法,你快些想办法啊!”萧峰如梗在喉声音嘶哑双眼通红,他纵横江湖数十年,武林盟主之位不屑一顾,皇家招揽嗤之以鼻,天下间,没有什么是他畏惧的,他用自己的一把剑让萧家屹立武林不到,却不想,不想,却也用这把剑,了结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他好恨,好恨!
“你的剑附带内力,早已震伤了他的心脉,你让我去哪里想办法!”药圣连连拍手,无可奈何。
“明轩,明轩…………”
“爹…………收手吧…………娘…………娘还在…………在家…………家里等……着…………你……”
“萧明轩,萧明轩……”凌茗瑾早已是泪如雨下,戎歌走了,他也要走了,难道,她只会将不幸带给身边的人?
“茗瑾…………我终于…………是可以…………忘…………忘了你了…………”他笑了,用尽最后的力气,与她笑了,他的嘴角下巴脸颊满是血水,笑得很可怖,可他却想,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给她一个最灿烂的微笑。
这已经是他,唯一可以给她的东西。
“萧明轩,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玉门的吗?难道你就想要让你爹悔恨自己一辈子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可这一次,萧明轩却不能在给她回答。
死亡,真的是可怕的东西,她一直,都觉得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因为,她死过,失去过,体会过。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死…………
“已经断气了,节哀顺便!”药圣嗟叹一声,站起了身。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萧峰捧着萧明轩的脸,声泪俱下。
“北落词,你到底是要造多少杀孽才收手!”萧明轩是救李老伯而死,他当年痛失父母,萧峰现在痛失爱子,这一切,还不是长公主在中作梗?他感激萧明轩的挺身而出,可更觉得愤怒。
若是他能早些看透她的蛇蝎心肠捅破她的阴谋诡计,就不会有今天,就不会有今天的血流成河。
“李修,你休得大言不惭,萧明轩为了救你而死,你居然将这怪到了我的头上!你说我歹毒,你又算哪门子的光明磊落!”长公主怒哼一声,双眉倒竖。
“你要天下,为此不择手段,连公公婆婆都能杀害,就算你坐上了皇位,也不过是孤家寡人,百姓终有一日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们会唾骂你会推翻你!”
“够了。”长公主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李修,我本以为这二十年你该是有点长进了,现在还来,还是愚不可及!”
“你睿智无双,我愚不可及,可我还不是一样成了你的夫君?你不还是一样杀不了我?北落词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呵呵……我北落词,从来就不信苍天有眼头顶三尺有神明!”长公主嗤笑不止,癫狂让人心寒。
“你自幼聪明过人,凡事都不甘落在人后,就是皇位也想染指,为了一己私欲,你杀了我父母,栽赃平南王造出了杜家血案,毒害杜松,杀了三皇子北落霖竖,别以为这些都没人知道!”李老伯愤愤向前两步,护在长公主身前的士兵立刻架起了剑。
长公主止住了笑声:“谁会信你的信口雌黄!”
“天理昭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总有一日,你的罪行会揭露出来!”
李修,这个名字,群臣里当然会有人认得,可面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头真的是死在二十年前的那个风流倜傥的李修?从长公主口中呼出的名字自然不用怀疑,这李修居然没死?那他口口声声说的长公主的罪行,到底是真是假?
“今日,我就为李家,除去你这个祸害!”李老伯不再多言,提剑就冲入了士兵之中。
“萧峰,快来护驾!”李老伯气势如虹,长公主也知这些士兵不是他的对手,赶忙向着萧峰呼救。
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萧峰听到这声尖锐的呼声缓缓转过了头。
他是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了,萧明轩临终前的交代,他不能不顾!李修的性命是萧明轩换来的,他也决不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里。
若说有人疯了,今日唯一疯了的人,就是萧峰。
他只有一个儿子,死在了这里,他恨,他要报复!
“萧峰,还不出手!”长公主一眼看见萧峰的眼神,心中大惊,若是萧峰受了萧明轩之死的刺激倒戈相向,那她多年的苦心谋划就要毁于一旦了。
“各位大人,你们谁能拦住李修,我让他晋升三级!”
眼下的局势,谁还顾得上晋升,保住性命才是紧要,长公主一声呐喊之下居然无一人回应。
“玉门三军听令,放下武器,放弃抵抗!”萧峰扬剑,掏出了腰间的虎符。
正在奋力抵抗的玉门大军听到命令,疑惑的看了一眼身侧的战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玉门三军放弃抵抗,天险山的三军迅速行动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就现在的形势而言,长公主的大势已去。
“来人,将祸国殃民的长公主拿下,我要一一审问她的罪行,换李家杜家平南王一个公道!”天险山士气高涨,北落斌趁势高呼。
士兵一拥而上,立即将长公主等人团团包围,李修持剑与长公主的暗侍卫激斗,萧峰却是护在萧明轩的尸身前看着这一场好戏。
“果然除了自己,谁都是信不过的!”萧峰的倒戈相向实乃长公主的预料之外,她放手一搏逼得北落斌造反,却不想十拿九稳的一战却因此而要输在北落斌的手里,步履薄冰不择手段数十年,难道自己就真的跳不出这个圈,不能如前朝女皇一般执掌天下?
她不信,更是不甘,天下第一的容貌,天下无双的睿智,若不只是因为生做女儿身,她又怎会只是长公主?
“姑姑,你若收手,我愿网开一面!”
士兵倒戈,北落斌看到的不止是长公主的狼狈,他背负骂名,却也总算可以染指江山,这样的代价与所得,是值得的。
血流成河、流血漂橹、堆尸如山,他再也不愿放手,不愿成为那个呆在黑暗里被人逼迫被人压制的人,他也是皇子,皇上的血脉,这皇位,他如何不能争取。
“北落斌,你莫要高兴得太早,别忘了,你杀了太子,天下百姓文人墨客口诛笔伐,就能让你背上千古骂名!”
绝色容颜染上了鲜血,美得令人窒息,柔软的声音变得尖锐,如同醍醐灌耳,听得庆安宫中的群臣一个个对北落斌怒目直视。
“我为何要杀了太子?姑姑,你还要栽赃到我的头上?你杀了李家二老,制造了杜家血案,杀了老三,如今又杀了太子,你不就是想要这皇位么?”
北落斌咬着牙走到了包围圈外,铿锵有力的反驳了长公主的呵斥。
乱世里的黑白,是可以颠倒的。
现在的长安已经乱了,谁才是背后主谋,不全是最后掌权人的一句话?成王败寇,长公主已经败了,那就注定,她要咽下所有的苦水,被泼得一身脏。
“北落斌,你以为天下人会信吗?诸位大人,你们信吗?”长公主慧灵的双眼顾盼四周,已经在为自己寻找着退路。
诸位大人没有回声,现在就算他们相信长公主一些,也不敢直言,文人是两个极端,一个极端得极有骨气傲气宁死不受嗟来之食,一个极端得卑躬屈膝软弱无能。有骨气的,大多远离朝堂,卑躬屈膝处事圆滑的,则拜入庙堂。
太子之死,是被这一层百姓不得高攀的红墙遮掩起来的真相,谁成为了这里的主人,自然就会流传出什么消息,长公主已经失势,除了她那群暗侍卫,再不会有人为她去说一句话,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
“诸位大人眼睛可是明亮着,他们怎会不信?天下人?天下都要是我的,天下人,又怎会不信?姑姑,你乖乖束手就擒,我还可念在姑侄情谊上饶你一命,若是不然,我会让你的血去祭奠我的战士!”北落斌目光锐利如鹰隼,方才还虚弱无比的人因这战争的胜利而精神抖擞。
“姑姑,束手吧!”一直旁观着的北落潜之,终于还是说了话,长公主对他还算是不薄,他不愿见到姑侄相残的悲剧再次发生!
“束手?潜之,姑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成王败寇,今日若不是萧明轩以死逼得萧峰倒戈,本宫又怎会输给你?”长公主冷哼一声,护在她身前的几名暗侍卫握紧了手中剑退后了半步。
事到如今,谁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比谁都明白,今日她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再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了,今日一败,她的人生就已经一败涂地。
她从来就不容许自己失败,她宁愿多等几年,也不愿冒险去做一件会失败的事情,今日,是她也不能再等下去,才会放手一搏。
也许,她束手,会有活命的机会,可是,活下去,卑微而被人耻笑的活下去,对她来说是生不如死。皇家的人,都是有一股傲气的,她更是如此!
在她制造了这一场局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能束手!
她不后悔,只是遗憾,遗憾自己与皇位失之交臂。
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会后悔。
要么束手生不如死的苟且偷生!要么华丽而有骨气的死去!她两者都不想选,可由不得她去选。
死亡,也许,就会是她今日的结局。
也会是她一生的结局,以她的聪明,她可以猜想得到,往后的史书对自己的描写,犯上作乱,野心昭昭,她都不在乎。
她从小就是兄弟姐妹中最聪明的那个,她总是很容易的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除了这个皇位,要得到这天下最珍贵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北落斌,真相总会有人得知,我坏事做绝,你也没少做,我们姑侄,谁也说不得谁!”
黛眉舒展,嘴角勾笑,面对着那些直指自己的刀剑,长公主笑得很是轻松妩媚。
笑声妩媚动人,让人几乎就要忘了庆安宫外的血流成河,让人几乎忘了李修讲诉的那些罪恶。
血雨腥风,吹得凌茗瑾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突然的就冷了起来。
萧明轩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责问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一场风雨,该要过去了。
“别让她逃了!”
逃?凌茗瑾猛然抬头,看到了被一黑衣人拉着一路狂奔的长公主,这黑衣人……这个背影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是安影,是安影!
长公主今天逃不了,北落斌没了体力去追,但萧峰有。
他那把剑,可是江湖第一。
“晋王,若是你可以宽恕萧家,我愿替你,将长公主擒回来!”
“好!”
北落斌没有犹豫。
剑,随即出鞘。
安影再快,快不过江湖第一人。
剑,挑起了地上的血水,斩断了雨幕,卷起了一股寒风,追随着那两个狂奔的人影而去。
“长公主快跑!”安影甩开了长公主的手,拦在了她的身后。
长公主纠结的看了一眼安影,拔腿继续先前奔跑了起来。
一道人影,从庆安宫中闪出,迅速越过了那一堆死尸,到了长公主面前。
“走!”
长公主点了点头,拉起了他的手随之一同踏步凌空,离开了这一片狼藉之地。
“噗…………”鲜血喷出,却不能让安影呼出半声,他一直隐藏在长安之中,怕的就是这一天,长公主对他有救命之恩,就算她做得再过分,这份恩情他都必须要报。
“萧伯父!剑下留情!”凌茗瑾捡起了地上一柄带血的剑,掠到了萧峰身前。
“哼!”萧峰望着那两个已经远去的身影,冷哼一声掠身追随而去。
“安影!你怎么又回来了?”平顺了气息,凌茗瑾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过得了马贼茹毛饮血的生活,但还是惦念着长公主,所以,就回来了!我要去助长公主一臂之力,你多保重,再见!”安影匆忙在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到出了两粒黑色药丸咽了下去,然后与凌茗瑾一抱拳忘了一眼正在奔向他这处的士兵,掠身离去。
长公主已走,风雨已定。
一直唯唯诺诺藏身在庆安宫中的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嘀咕咕的商议起了如何应变。
群臣态度不明,三军的态度是明显的,北落斌带着他们在沙镇一战中大捷活了下来,他们还有什么信不过北落斌的?在北落斌下达了不要再追的命令之后,他们齐梭梭的列开了阵队,站在庆安宫外的大雨之中振臂高呼着北落斌的名字。
这样的气势,足以让群臣明白,若是他们有异议,下一刻这些士兵就会冲进来将他千刀万剐!
本就胆战心惊的群臣如何耐得住这一声声高呼,有两个年轻大臣在商议了过后,走出了庆安宫跪到在北落斌身前:“晋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微臣信服,愿追随晋王左右!”
“诸位大人,长公主欲图造反,将诸位大人困于宫廷之中,又举兵犯上染指江山,现已经被本王降服,诸位大人可以宽心了!”北落斌忍痛俯身将两人扶起,给了身后群臣一个台阶,若是他们能顺着这个台阶下了,那天下大局可定,他们的性命也无忧,如若不然,群臣也可以猜到,如若不然,他们就会成为北落斌乱兵刀下的亡魂!
“晋王功德盖世,微臣信服!”一名老臣看了一眼身后左右不定的群臣,一甩衣袖出门跪倒在了北落斌脚下。
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的群臣见此情此景,终于蹦不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线,一个个挺身而出,跪倒在了北落斌脚下:
“微臣信服!”
“微臣信服!”
“微臣信服!”
………………
“诸位大人请起,仅此一乱,我大庆元气大伤,今日,还要各位大人齐心协力,助本王共襄大业千秋万代啊!”北落斌也不再俯身去扶,只是抬了抬手,俨然间,已经有了君王的风范。
“微臣定当殚精极虑助晋王开创大庆盛世!”群臣高呼,士兵拥护,北落斌这夺位博弈,已经完胜长公主,再无对手!
“为保江山稳定民心安稳,还请晋王殿下移步金殿登基!”一位大臣长声高呼,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音,赢得了北落斌赞许的目光。
他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这句话为的不就是今天?
“还请晋王殿下登基!”事已至此,群臣也不是木讷之人,只能顺应大局而为。
“好!本王今日,就登基称帝!”北落斌捂着胸口开怀大笑。
“五哥,还是叫个御医来问你看看伤势吧!”比之享受胜利的喜悦,建安公主对北落斌的伤势更为担忧!
“无妨,我撑得住!”北落斌回头冲着建安公主微微一笑!
“吴公公,晋王殿下伤势过重,还请您去叫一顶辇子来吧!”建安公主哪里能放心,方才要不是她扶着北落斌他走都走不动!
站在庆安宫门坎之外的吴公公恭敬的应了一句是,赶忙就领命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
十多年的争斗,从生下来就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不得不争的命运,终于,都结束了。
北落斌这一匹隐忍多年被逼无奈奋力一搏一鸣惊人的黑马,终于,成了最大的胜利者。
成王败寇,君臣已定。
北落斌被群臣士兵簇拥朝着金殿而去,如同北落潜之这等这无力与他抗争的人留在庆安宫外,尸横满地,萧明轩的尸首就在庆安宫外那根红梁柱下,北落潜之是不可能会去朝贺北落斌登基的,这个皇位虽说是他不要的,但真的看到北落斌登基,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药圣带着长公主逃离,在他离开之前,为杜松做了最后一件事情,在长公主露了败象之时药圣迟迟没有出现为长公主护驾,就是在为杜松疗伤。
有人有着惊世之才,却也会身不由己,不管是贫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各人有着各人的不幸,药圣这一生,不曾愧对于谁,除了杜松,他生平对长公主唯命是从,如今,却违反了长公主的意愿。
“叶开,我可从未怪过你!”
杜松细细摩挲着手中那两个玉瓶,紧抿上扬的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他从未怪过他,一直只当他是恩人,可信任交托的人,在只当药圣的真实身份后,他是有怨气,可他还是感激他,一如既往的感激他,若不是有药圣,不会有他的今日,他不怪他,从来都不怪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殿山呼万岁的声音随着风雨传扬而来,新人笑,旧人哭,一代新皇已经登基,谁又会记得原来英明盖世如今成了活死人的皇上?
这一日,晋王北落斌登基,改国号晋,年号建元!
新皇登基,云开见日。
钦天监的人说,这是大吉之兆,北落斌大喜,遂大赦天下!
当日,北落斌下达了数道圣旨,封其父皇为太上皇,移居城郊行宫;封二皇子北落潜之为贺亲王,封地江北五洲;削杜亲王内库职权,封地青州,迁出长安;封萧明轩三等保国公,赐萧家黄金万两,二等护国侯萧峰晋封一等护国王,封地临城;
最后一道圣旨,是由董新存执笔,北落斌口述的檄文,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一等罪行悉数列表,随由檄文一并发散到各州郡!
这一日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天,存活的士兵北落斌亲自整顿,受伤士兵在经过御医巴扎之后移送到了长公主府,雨水将鲜血冲刷,护城河里的水放了三天,才终于没了红色!
长安大乱终平息,百姓陆陆续续返回长安,在三天后大晴之日,北落斌率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王侯公爵在天坛祭天告祖,举办了登基典礼,长安百姓先后涌到了天坛外,观摩这一盛典朝拜新皇!
北落斌遵守承诺并没有难为萧家,萧明轩的尸体,是他派人用九五之礼送回了临城,而萧峰整整追了药圣与长公主五日返回了长安,称长公主已经自刎身亡!北落斌未有追究萧峰助长公主之事,只是剥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回到了临城,而李修在大战之后就离开了长安,也只有凌茗瑾北落潜之才知道他的去向!
北落斌本要留着杜松在长安疗伤养病,杜松不愿多留,与柳芊芊一同乘着马车带着圣旨离开了长安去往了青州!在离开之前,杜松找到了北落潜之,交给了他一个东西。
时局已定,北落潜之唯一的牵挂,就只剩下了皇上,都察院已经移交给了北落斌,他已经彻底被架空,成了一个有名无权的亲王。
“江北五洲,可是清寒之地!你当真舍得你那位正妃?”
骏马向夕阳,红妆风袖昂,一地的暖黄如火,两岸乱花迷人眼。北落斌已经稳坐皇位,该离开的人都已经离开,北落潜之自然也不可能留在长安,北落潜之要离开,却没有带走他的正妃子絮。凌茗瑾自认欠子絮的都已经偿还,不会再对她留有怜悯。那日杜松交给北落潜之的东西,正是药圣费尽了心思研究出来的百日白头的解药,这种解药并不算成功,药圣说只能延迟杜松十年的性命,但却可以解了北落潜之的毒!
十年,对杜松来说已经足够,一生,对北落潜之来说也已经足够。
“执子之手,闲看落花,有你,就够了!”
有她,就够了,岁月更迭,新旧交替,对他而言,现在唯一在意的,只有她!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会说这样的混账话!”凌茗瑾羞怯浅笑,眯成月牙的双眼洒满了金黄。
“以后我会天天与你说好多这样的混账话,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夕阳打在黑发之上,灼灼其华,背着夕阳的眸子黑亮深邃,柔情似水。
“这可说不准,若是有一日我厌烦了,就会离开了!”凌茗瑾昂首扬眉,一如当初安之府中初见北落潜之一般张扬自信。
“那我就努力,让你不会厌烦,无法离开!”北落潜之咧嘴一笑,一个纵身,落在了凌茗瑾的坐骑之上,一手环住了凌茗瑾的腰,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与缰绳。
凌茗瑾惊慌未定,忙要挣脱。
“一骑同骑,携手同行,我们就重走一遍当初的那条老路,漫游去江城!”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