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者,一个盘发的年轻妇人,一个小孩,路人一见这三人,就自认的把他们认作了一家三代,安公公虽年岁有些大,但手脚还利落,牵了马车凌茗瑾与宋初一上了马车之后,他就扬起了马鞭,带着两人离开了这一小巷。
大街上真是热闹,十多万的大军在青州直穿而过,加之围观的百姓与欢迎的锣鼓队,直把青州这一条大街挤得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安公公可不愿凑这个热闹,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杜松与北落斌北落镜文都认得他,于是他择了热闹大街旁的一条大街,一路而去。
北落斌与北落镜文虽是兄弟,但之间的关系一直不佳,要不是北落镜文而今已经只是宁王,他也不会拉下脸面与北落斌侃侃而谈,听着北落斌说着沙镇大战时的战况,北落镜文一脸笑盈盈,等着他说了完,他才开始说起了自己这段时候的境况。
虽说他被迁出长安,但他这个宁王的身份在青州还是有些地位的,青州是大庆第二繁华的州郡,这里的官吏背景都很复杂,宁王现在只是王爷,在他方到青州权势地位不稳的时候有许多人他是得罪不得的,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很是艰辛,好在他的等待终究是有回报,长安送来的那封密信,就足以让他欣慰。
若是此事被拥护他的大臣提到了明面上,那他也就可再与北落斌一争皇位,也就是说,他手边的这位兄弟,从他以往的不屑,现在也成为了他的敌人,而且还是棘手的敌人。
五兄弟,长公主曾直言夸奖过,只有北落潜之与北落斌两人的最有耐性,虽说北落镜文也不知北落潜之是因何事与皇上闹翻搞到了被皇上幽禁的地步,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杜松,当初要不是杜松害他,他又怎会走到今日。
这两个人,只要给他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老五,你这一战,可着实是振奋人心,我虽不在朝堂,但也多次听到父皇对你的赞言,此次你班师回朝,父皇定然重重有赏啊!”北落镜文笑着举杯。
“我是武将,为大庆而战本就是我的职责,倒不如四哥你来得逍遥啊!”北落斌痛饮一杯。
“我本也要去长安,但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是不能同行了,来,老五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我这个做哥哥的敬你一杯。”北落镜文捧着酒杯起身。
北落斌笑呵呵的站起身,饮尽了杯中酒。
这些客套话也就是说说,两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心思,面和心不合的两兄弟,终有一日,要尖峰相对。
“老五,我看那个杜松,与你走得很近啊!”酒足饭饱,北落镜文叫来了歌舞。
“杜松与我自小就是好友,这次他奉父皇之名去沙镇议和,也算是顺利,所以才会有今日我们一同回长安啊!”北落斌当然明白北落镜文话里的深意,他与杜松,与北落镜文,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兄弟清,就算他与杜松达成了联盟合作,也不过是各自利益所需,虽说他也知道杜松费尽了心思扳倒了他这些兄弟若是与他合作是与虎谋皮,但这对他来说,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毕竟杜松与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差,身份那一道坎,杜松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
若是与北落镜文合作,也不过是再培养一只猛虎,这种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做。
“杜松这个人,心机太深,我是怕你得不偿失啊!”北落镜文饶有深意的挑眉轻笑,看着北落斌的目光顿时就变得犀利了起来。
“有些井,再深也只是一口井,他成不了汪洋大海。”北落斌扬起了嘴角,话已经说到了这上面,就无需再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客气话了。
“看不出老五还有这样的肚量,居然把自己比作汪洋大海。”北落镜文看着莺莺歌舞,摇头晃脑,甚是沉醉。
“汪洋大海,也只有四哥才可算得,我顶多,也不过是一条潺潺小溪。”北落斌这一句谦虚的话,倒是极合北落镜文的胃口。
“你我乃是兄弟,虽说不是一母所出,但身上都流着皇家的血,老五可莫要分不清亲疏,让外人钻了空子。”北落镜文眼角内敛,阴气沉沉。
“外人?四哥,这话若是让父皇听见了,该是要不高兴了。”北落斌低垂的眼皮一抬,目光凌厉。
“父皇虽收了杜松做义子,但却没有下旨让杜松该做北落姓,外人,始终还是外人,哪里能合我们这样血浓于水的兄弟亲情相比较。”北落镜文不慌不乱饮了一口酒,看着北落斌的目光飘飘然更是不可琢磨。
“四哥这番话我不敢苟同,虽说杜松没有改为北落姓,但也是父皇金口玉言收的义子,他与我是多年的朋友,我自然信得过他。”北落斌也是泰然自若。
“说实话,在你们到青州之前,我收到了长安的一封密信,老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与父皇闹翻了,父皇龙颜大怒,将他软禁在安之府。”北落镜文紧盯着北落斌的双眼,仔细观看着他的神情。
北落潜之被幽禁,这对北落斌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算北落斌再如何沉稳,嘴角还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笑意,但这也不过一瞬,在他一眼扫看到北落镜文趣味的眼神后,北落斌拉下了嘴角。
“老二被软禁?四哥莫要说笑了,他如今可是深得父皇欢喜,怎会闹到这样的地步。”
“消息不会有错,怎么样,我这个做兄长对你可是够意思吧。”北落镜文握着酒杯起身,走到了北落斌身侧做了下来。
“老二被软禁,那可就要恭喜四哥了。”北落斌展颜一笑。
“唉,我现在已经迁出了长安,哪里比得上老五你的战功赫赫,我倒是要恭喜老五你啊!”北落镜文接过了婢女手中的酒壶,亲自替北落斌斟了一杯酒。
“四哥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北落斌受宠若惊一般赶忙捂住了酒杯。
“老五,谁不知道你现在是大庆的功臣,父皇也不是迂腐的人,对我们一直也是一碗水端平,你也不太刻意压制着自己,太子之位,我们五兄弟争了这么多年,父皇之所以一直没有册立太子,就是认为太子要得民心有能力之人担当,现在这个父皇与老二闹翻,这个太子之位,也就只有你可以担得了。”
北落镜文这话,北落斌当然能听出不过是他的谦虚,皇后虽然死了,但苏家还在,北落镜文虽迁出长安原先的势力折损了大半,但这一股中坚力量还是保全了,所以只要皇上有意让北落镜文重回长安,北落镜文绝对可以再次加入太子之位的争夺。
“四哥,不说这些了,来来来,我们喝酒。”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说下去,也就只会逾越过境,北落斌现在还不想捅破这层纸。
“好好好,喝酒,喝酒。”北落镜文握起酒杯,与北落斌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仰头饮尽。
两杯酒,两兄弟,两种心思。
太子之位,他们为之争夺了这么多年,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现在的北落斌与北落镜文面前,就只剩了一道坎,只要跨了过去,就是胜利,得之不易近在眼前的胜利,在这两兄弟心里,掀起了风浪。
北落斌一直都可静如止水的心,在也无法平静了,他只知道北落潜之下狱,却还不知道皇上与北落潜之之间闹到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虽说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这却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只要他趁着这个时候可以让皇上下令册立他为太子,他这么多年的目的,就达成了。
这一点,他与北落镜文的想法是一致的,现在的北落镜文,在身上上胜北落斌一筹,但他毕竟是已经迁出了长安,没有皇上的旨意是决不能回到长安的,加上他曾因下毒毒害柳芊芊而声名败坏,这点也及不上北落斌现在立下的战功,但只要他肯争取,终究还有一搏的机会,苏家,可是出了五位皇后的望族,有他们的扶持,北落镜文何愁不能再找回往日的风光。
这一场宴会,两人欢喜相拥而散,北落斌在等到杜松回来之后,辞别了北落镜文,带着大军再次前行。
北落斌对北落镜文存着心思,对杜松也不会坦诚,杜松的目的他还不知,但其野心他不会小视,正如北落镜文所说,杜松城府太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养虎为患,当初他被举荐当上了这个大将军,也有赖于杜松的功劳,但正是如此,他更不敢对杜松坦诚相对。
人心隔肚皮,各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北落斌对杜松如此,杜松对北落斌更是如此,他举荐北落斌成为大将军,是给予了他很大的好处,但也是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
在权势面前,没人可以心如止水置身事外。
杜松肩上肩负的血海深仇,也让他深陷其中,他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一回头,就会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