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絮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段去得到自己的幸福,又哪里有错?
一切,不过是命。
眼角的泪被风拭去,凌茗瑾看着在禁军包围圈中奋战的萧明轩,走到了皇上身前。
“父皇,此事与萧明轩无关,还请父皇让他们住手,我会给父皇一个解释。”
皇上侧目,旦贵妃深谙皇上之意,接过了话头:“皇上,依臣妾看,应该只是一个误会。”
皇上一眯双眼,伸出了手,“都住手。”
众禁军闻声退步收剑,萧明轩也收回了刺出去的剑。
“萧明轩,今日你为何出现在皇宫?”
“父皇,萧明轩与我是好友,这次,乃是我让他入宫。”凌茗瑾不等萧明轩回答,就急忙接过了话头。
“那为何不禀告朕或旦妃,却要深夜偷偷入宫?”皇上怒喝一声,看着萧明轩的目光更是阴沉。
“因为不能,”凌茗瑾深吸一口气,盯着皇上的目光,走到了萧明轩面前。“沙镇大捷,举国欢庆,杜亲王亲自前往沙镇议和,将二十年前的杜家惨案交给萧明轩追查,茗瑾先前乃是都察院情报科科目,在都察院的资料与刑部的卷宗里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萧明轩来寻我,就是为了获得我口中的那个线索。”
“二十年前的旧案,当年刑部已经立案,萧明轩若是因此来寻你,有何不能直言?”二十年前,杜家,这是皇上最**的两个词汇,而皇子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口,那直言自己有线索,足以让皇上心头生出忌惮。
“萧明轩,是且说说,你是如何入的宫。”凌茗瑾目光对上萧明轩双眼,与他使了一个眼神。
“皇上,我乃是…………”萧明轩打看了一眼皇上身后的子絮略一思索朗声说道:“我也知夜闯皇宫是死罪,但此事杜松已经追查了二十年不得结果,我心中焦急,也铸下了大错,请皇上治罪。”
“皇上,二殿下求见。”
安公公匆匆而来,停在皇上身侧。
子絮听得声音,无神情的脸上渐渐生出了几分焦急悲痛。
凌茗瑾未听得声音,但却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朝着她疾步走来的北落潜之。
半月的时间,北落潜之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不过在外奔波了半月劳累,脸上还是一如当初的苍白。
“参见父皇。”他方方醒来,就得知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匆匆赶来,终究了晚了一步。
“既然都到齐了,今夜的事,朕就好好的审审,今夜之事,谁都不得声张,摆驾回宫。”看到北落潜之,皇上就觉得头痛,放着好好的子絮不知疼惜,却偏偏对不守妇道的凌茗瑾呵护有加,生了这样的儿子,做爹的哪里看着都是不是。
皇上有令禁口,但今夜的事情不可能会禁得住,这么多的禁军在场,皇上总不能为了禁口把保护他安全的这么多禁军高手都屠戮斩杀了吧!
凌茗瑾,就算北落潜之出现,皇上也是容不得,就算通情有假,但方才凌茗瑾那语气,分明是对二十年的杜家惨案的真相有所了解,这样的人,皇上怎能容下。
北落潜之就站在凌茗瑾的身侧,紧紧的站在她的身侧,宽大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管不顾她的暗中挣扎,半月的阔别,他对凌茗瑾满心都是思念,他出生母妃就死了,他从未这般惦记过一个人,思念在他心里就想是火烧火燎,就想树枝抽芽,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见到她,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他只有疑惑。
他相信她,绝对而荒唐的相信她,连他自己都意外的信任,仿佛他人生里许多无数的意外第一次,都是凌茗瑾造就的,许多许多的第一次,造就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就如北落潜之,就如萧明轩。
通情这样的事情,他相信绝不是凌茗瑾会做的事情,所以他没有愤怒,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紧握的大手,传来了温度,让凌茗瑾那颗濒临死亡的心,突然的,透进来了一丝的光亮。
她突然间发现,死敌头北落潜之,居然也会也可以为她遮风挡雨,黑夜凉风习习,背叛的刀子将凌茗瑾刺得体无完肤,但她,却突然的在北落潜之身上得到了慰藉。
她的心里,一直相信着,北落潜之一定会来,从未怀疑,不管是她开心或者身临险境的时候,北落潜之总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当然他只会破坏她的开心与幸福,可今天,他却是,与她并肩,站在了一起,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很奇怪的感觉,很踏实,很安全,安全踏实得她足以把以后的所有都交给他。
这一只温热的手掌,与她视线平行的肩膀,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深邃眼眸,在这昏暗火光之中,给了凌茗瑾前所未有的感觉。
但是,如梗在喉,这终究,不会是属于她的幸福,子絮做了这一切,不就是想要得到北落潜之?她已经大方的将他让出去了,哪有再插一脚的道理。
渐渐的,她放弃了挣扎,任那一只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微凉的拳头,就这么一点点的被温暖,一点点的感受着那些她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萧明轩就站在其后,两人并肩同行的那股默契,浇灭了他心头燃起的那股业火,他有嫉妒,有恨,更多的,是羡慕。
他与凌茗瑾相处半年,无数次并肩,却从来没有勇气去牵上她的手,一切,都已经晚了,晚了。
她已经嫁为人妇,他已经身有婚约。
他一直苦苦追求的一个结果,终于,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他心头,那么真实,那么深刻的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一意孤行,终究,只是一个恶果。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四方,照不亮前方的路途,萧明轩一路走着,冷冷的看着,入皇宫时心里那股希望雀跃早已抽空,他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这黑暗抽空。
他看着她在火光照映下的侧脸,一如既往的熟悉,却又陌生,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再拿什么身份与她并肩而行,他更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身份与她再会。
当希望被抽空,萧明轩有的,只有落寞。他一意要去追求一个可与他携手白头的女子,找到了,又忘了,再次重拾,物是人非,他的执念与痴缠,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无人理解的笑话。
去往庆安宫的路,很短,对萧明轩来说,却比从临城到青州那五日的时间更长,曾经,是他为凌茗瑾遮风挡雨,现在,他却只能站在了她的身后。
庆安宫,灯火通明,镶嵌在梁柱之上的那些夜明珠的光芒在昏暗灯火照映之下几不可见,皇上与旦贵妃端坐正堂,凌茗瑾一干人等站在大殿中央,宫人早已被皇上屏退,宫门也已经关上,这终究只是家丑,皇上不可能对外宣扬。
凌茗瑾与北落潜之紧握在一起的手,是点燃子絮心头愤恨的火油,大殿之上,她掩饰得极好,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做皇上的好儿媳,就要容得下北落潜之与凌茗瑾这一时的温存。
萧明轩算得是皇上未来的乘龙快婿,身份也不比子絮低,站在北落潜之身侧的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脚底的白玉。
“香草,将你所见,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交代一遍。”皇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揉着太阳穴。
有了一段时间的缓冲,香草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听皇上发话,她跪倒在了大殿之中,将自己的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荒唐,萧明轩虽说是临城萧家少主,但皇宫内廷也是高手如云,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萧明轩,你一路入宫而无人得知,显然不是硬闯,到底有谁在助你?”北落潜之与萧明轩一直就是生死对头,他要的只是凌茗瑾无罪,萧明轩有罪无罪,他可不会下功夫去为他辩解。
“香草乃是子絮的随嫁婢女,从来不离身,为何却是到了茗瑾身边?”北落潜之又是反手一指,指着匍匐在地的香草发问了起来。
“有朕审问,潜之你退到一旁看着就行了。”北落潜之咄咄逼人将话题转到萧明轩与子絮身上,这可是皇上不愿看到的事情。
“父皇,茗瑾是我的侧妃,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儿臣只是怕父皇被有心之人蒙蔽,有了误会。”北落潜之拱手低头,目光落在子絮的侧脸上。
以他掌管都察院多年破获大案无数的经验加上他对凌茗瑾的信任,他觉得此事绝对是有人在中作祟。
虽说他没有证据,但从反方向推断,凌茗瑾又不是后宫中人,就算要偷情也不会到皇上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