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唯一敢不听皇上的话的长公主,一个是皇上敬重的老师,这两个人都护着杜松,这不是杜松的幸运,而是这些年他受尽磨难得到的回报。
“老师,此事还不够明确吗?霖竖是朕的儿子,代表大庆出使草原,却有人居心叵测的谋划了一场刺杀,朕不给霖竖一个交代,朕妄为君主妄为父亲。”皇上一震手臂,衣袖生风而动。
“皇上,等到草原那边传来消息再判决也不是不可,难道皇上原因被人冠以昏君的名头?”
司马大人的话掷地有声,昏君这个字,谁敢对皇上提起。
“好,好,好,你们都护着他,你们都护着他,那若是草原传来消息证实杜松乃是幕后真凶,你们又当如何?”
“任皇上处罚,绝无怨言。”司马大人拱手屈身。
“任皇兄处罚,绝无怨言。”长公主俯身磕头。
站在宫门门槛处的杜松听着身后三人的话,双目中的阴寒渐渐散去,毕竟,在这样的关头,还是有人护着他。
在他身中剧毒之时,只有平南王一个人护着他,现在平南王不在了,长公主与司马大人护着他,可在他心里,长公主与司马大人的地位是及不上平南王千分之一的。
可事到如今,唯一会护着他的人,就是他这个所谓的姑姑还有那个老师。
藏在衣袖之中的双手紧握,他咬着牙关,没让自己回头看一眼。
“好,朕就再等几日,等草原来了消息,看朕如何堵住你们的悠悠之口,来人,将杜松暂押到地字一号牢房,没有朕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
得令的几名禁军回身拱手恭敬的回了一句是,然后就押着杜松出了宫门。
不枉长公主与司马大人不顾生死的为杜松辩护一场,皇上才会在盛怒的当口收回了成命,不过杜松的处境依旧堪忧,长公主与司马大人的任务还没有达成。
杜松下狱,正赶在了皇后发丧之前,这个消息一传出,顿时闹得沸沸扬扬,杜松这段时日的风光,将此时他的下狱衬得更是凄惨,加上此事与北落霖竖之死有关,朝中那些一向拥护杜松的大臣,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替他说上一句话。
长公主与司马大人离开皇宫之后聚在了一起商议着杜松之事,北落潜之给的消息会是如何?现在他们不能见到杜松,自然也就无法知道此事的真相,北落潜之与杜松有积怨,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
司马大人不能出长安,但长公主可以,两人商议过后,司马大人留在长安看着皇上,而长公主责是担负起了去玉门城的重任。
因为,那个送信的安以灵还有安影,都是她的人。
当然这一点她没有告诉司马大人,安影与凌茗瑾,决不能让北落潜之抓到,这不单单是为了杜松,更是为了她的计划。
长公主准备妥当之后,便就带着带着长公主府的一队亲兵出了长安直奔玉门城。
药圣虽是心焦,但知道他手中这块免死金牌得来不易的他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慌乱,有司马大人与长公主在,杜松应该还有一线生机,他只能等着,等着草原的消息来。
他费尽心思为杜松拿到了这块免死金牌,等的,也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此事不会有人注意到,在揭发安影安以灵的安乐侯的府上,子絮郡主在做着什么。
她认出了安以灵也就是凌茗瑾的面容不假,但皇上派去的人之所以那名快就找到了那名乞丐却也不全是因为她,因为那时,不单单有一封书信送到了杜府,更有一封书信,落在了北落潜之的手上,而因书信上记着关于那玉佩之事,北落潜之更是曾将书信交给子絮一观。
何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凌茗瑾绕了这么一个圈一番好意,全没想到给自己给杜松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当然,这并不是北落潜之神机妙算,这只算得是机缘巧合。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在子絮一眼看到那画像的时候,就认出了安以灵,然后,她做了这些动作。
她之所以要阻止了安乐侯几日,那就是她需要时间去谋划此事。
是的,她现在,是都察院的人。
本来在这之前,北落潜之还有别的计策交给子絮去实行,但现在这一条线索可以更好的达到效果,一个陷入了爱情的女人,是可怕的,对于安以灵的恩情,她全数都忘了。
怪也只怪凌茗瑾心肠太软,居然忘了戎歌在被都察院围杀之后送到自己手上的那封书信上说的话。
安影说,子絮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子絮了。
这一场巧合得天衣无缝的构陷,成了杜松的催命符,成了长公主与司马大人的苦恼。
站在雪地中,子絮看着广阔的天空,心中的喜悦泛滥着,她想,等北落潜之回到长安,看到了这些,该是多么的惊喜,凌茗瑾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做到。
凭什么,她死了,还占据着他的心?
而自己,堂堂的郡主,安乐侯最宠爱的小郡主,北落潜之的得力助手,为什么却不得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一切。
这一个冬季,过得这么快,快得长公主还未看够红梅簌簌就嗅到了春天的味道。
半月后的玉门城,如刀子一般的寒风渐变温柔,站在城楼之上,可以看见冰雪渐渐融化的草原上露出来的那一片荒凉,冰雪融化,枯草成片,虽嫩草还未抽芽,不过玉门的士兵却是告诉萧明轩,春天来了。
这个冬天,过得太快,快得萧明轩还来不及去长安看一场雪。
虽然过了一个冬季,但他还是觉得厌恶长公主的这张脸,说不上来的厌恶,他觉得,有必要找长公主谈谈了。
长公主来了,直言要去草原。
但萧峰阻止了她,因为她没有圣命,三皇子已经死在了草原,他可不想看到长公主再出什么意外,况且,春天要来了,那些潜伏了一个冬季的马贼,也是该出窝了。
可长公主态度坚决,更是拿出了皇上曾赐给她的如朕亲临玉佩。
萧峰无奈,只得再去提长公主挑选精锐护送她出城。
长公主虽当年也是骑马的一把好手,但那也只是皇家狩猎娱乐之时,草原冰雪方方融化四处都是积水,以长公主现在驾马的技术肯定是不能单人策马的,所以,萧峰劝说这长公主乘坐马车。
长公主从长安来时就是乘坐的马车,早已一身酸痛的她自然会选择相对轻松的马车而不是自己骑马,在萧峰为她挑选了五百精锐之后,她上了马车,出了城。
冰雪融化的草原四处都是水坑,枯草被浸泡在雪水中,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这就是云门春天的味道。
一但风吹来,这股味道就会笼罩玉门。
长公主也不会料到,萧明轩会这么大胆,居然敢混上了她的马车。
若是寻常,萧明轩也不会这么大胆,就像上次在长安,他就没办法这么大胆,可现在他等了一个冬天了,急迫想要知道这半年记忆的他不得不这么大胆一回,因为他知道萧峰是肯定不会让他再见长公主的。
萧峰越是阻止他,他越是想知道,所以趁着无人之际,他溜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一上马车的长公主,就被他很没大没小没礼数没教养不分尊卑的制住了。一直到出了草原,他才解开了长公主身上的穴道。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长公主并没有向他想象中的一般呵斥他置办他,反倒是很平静的将他赶下了马车让一人让出了一匹马给他骑乘。
在萧明轩的印象之中,长公主高傲冷漠不近人情,自己这般冒失对她无理,她却没有怪罪,这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一些,而且他记得他溜上马车的主要目的。
可似乎长公主对他的宽待也就止于此,之后的几天内,萧明轩都没找到机会近她的身与她说上一句话。
冰雪融化,马蹄溅水,去往草原的路并不顺利。
在冰雪堆积之时,萧峰召集了一群锄草人协同士兵斩杀了不少在路途之上潜伏的马贼,但这些对于现在的草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春天来了,牛羊可以吃到青草,那些巻伏了一个冬季的马贼,自然也要出巢觅食。
长公主的队伍浩浩荡荡在草原上走过,吸引了不少养了一个冬季两眼发绿的马贼。
萧峰挑选出来的精锐士兵,加上长公主从长安带来的亲兵,这支队伍足有六百多人,马贼不敢单独作业,只能聚众而等待下手的好时机。
平静,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马队在草原上平静的走了三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因为再往前,那就是草原部落的聚居地了。
所以,蓄势了一个冬季的马贼,选择在此时动手了。
马蹄疾,大喝如山,无数飞羽从四处射来,射人,射马,射马车。
士兵与长公主亲兵拔剑迎敌,在一片喧嚣声中与马贼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