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总有说不清的流言蜚语,凌茗瑾有些时候,也会到茶楼里来打探消息,她未来过晋城,以前的日子,也都只是在玉门城北方一带度过,晋城的茶楼有所不同,这虽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流言,但在晋城,你要听到一些时事新闻,那也是难事。
就说现在茶楼里有些人在说的,还是十日前临城云翎山庄的英雄大会。
凌茗瑾饮了几杯,借问掌柜去了茅房。
掌柜再三解释,她都说去不了,所以无奈之下,掌柜只得让小二领着她去了。
一入后院,凌茗瑾便就与小二谈起了话,说着说着,便就说到了安乐侯的寻女之事。
小二是晋城人,对此事也是知晓,凌茗瑾连着就问起了那玉佩。
小二搔首挠头,最后说他记得掌柜那有一张玉佩的画纸。
凌茗瑾接着问起了掌柜的住处。
小二面有疑惑,没有回答,凌茗瑾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块碎银子。小二见之眉开眼笑,与凌茗瑾指了指远处的一间屋子。
凌茗瑾呵呵干笑了几声,然后进了茅房。
也不过在里面呆了几个瞬息的功夫,小二就被人叫走了,捏着鼻子的凌茗瑾推门而出。
掌柜的屋子不大,以她的经验要找到画纸应该不难。
果真,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在掌柜的床底早到了一个小匣子。
打开匣子,里面有着一叠银票,还有着一张画纸。
正是一块玉佩的画纸,凌茗瑾细细端看了两眼,将其放回了原处。
她虽做过贼,但一直秉持着劫富济贫的信念,掌柜看着算是善良,做个小生意也不容易,她不是没有原则的人。
她恍恍惚惚出了后院坐到安影面前的时候,安影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端起茶杯,凌茗瑾失魂落魄的饮了一口定了定神。
那画纸上的玉佩,与自己看到的那一块,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天下之大相似之物数不胜数,一模一样的也有着不少,但她此时,却十分确定,自己看到的玉佩,就是安家幼女随身携带的玉佩。
因为,那画纸之下,还有几行字,是这雕刻这玉佩的工匠的话,这玉佩在这世间,是独一无二的,虽然现在大庆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仿冒这玉佩,但这玉佩,还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个安字,是皇上所书。
没有人可以模仿皇上的笔迹,欺骗安乐侯不会死,但模仿皇上的笔迹,却是必死无疑,皇上的笔迹,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那玉佩,上面本该写的是安康二字。一分为二之后,安家长女得康字一边,而安家幼女则得了安字的这一边。
皇上的笔迹,凌茗瑾如何不认得。
那玉佩,该就是安家幼女的玉佩无疑,那为何,又会出现在草原?
想也无益,自己与这些,已经没有干系了。
安乐侯与自己并无交情,她没必要冒着危险重拾身份去帮他。
但,她与子絮有着过命的交情,虽说子絮与她走的不是一条道路,但她还把她当朋友。
“看你失魂落魄的,怎么了?”安影一路都在观察着凌茗瑾,平时她对他的眼光是很**的,但今日他看来一路她都不知。
“证实了我不是安乐侯的小郡主,很是失落。”凌茗瑾讪讪一笑,耸了耸肩。
安影一愣,顺而笑了笑,虽说他们立场不一致,但有些事情能够相互理解的话也是好的。
“金枝玉叶,金枝玉叶啊!”一声长叹,凌茗瑾踏上了眼前的石桥。
“怎么,你对这些这般在意?”安影知她在说笑,也就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
“若是我与你说我见过那玉佩,你信吗?”倚着石桥护栏,凌茗瑾笑着说道。
“我信。”
安影不假思索。
“你说,你愿意看到阴谋被揭穿,还是愿意看到皆大欢喜的局面?”
“这有冲突?阴谋揭穿,就是皆大欢喜。”安影偏过头看了一眼。
“阴谋揭穿,只会伤人。”凌茗瑾神情一冷,神情严肃。
安影脸上笑意凝滞,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那么,我选后者。”
“若是皆大欢喜也只是一场阴谋呢?”凌茗瑾眯着眼看着远处高山,小小的无间寺,只是那高山上的一小点,但无间寺的钟声,却可传遍晋城。
“那我也选后者。”
“为什么?”凌茗瑾有些诧异,一般的人,都是应该选前者的。
“因为欢喜自然是比伤人来得好。”这个回答很简单。
“若是欢喜最后也会变得让人感伤呢?”凌茗瑾又是追问道。
“过程,欢喜,最起码欢喜过,前者最后是伤人,后者最后也是伤人,至少后者欢喜过。”安影的回答,依旧简单。
“我想,我有选择了。”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黑亮幽深。
“选择?”安影眯起了双眼。
“这天下,我不关心,黎民百姓,我不关心,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凌茗瑾道出了心里的话。
大庆的天下,与她何干,就算这其中有着草原天大的阴谋,与她何干,与她有关的,只是子絮。
子絮身怀玉佩,虽说这玉佩并不是她的,但这不重要,因为现在的玉佩在她身上而除了她与戎歌没人知道这玉佩是如何来的。她与子絮戎歌等人,都是孤儿,都未受到过亲情关怀,她或许有前世慰藉,但子絮没有。
她想,让她尝试一回父母亲情,这一生该是没有遗憾了,成为安乐侯小女,金枝玉叶,荣华富贵,至少比颠簸流离好得多了多。
就算只是欺骗,就算只是谎言。
安家小女,不知是否还活在这世上,就算活着,也已经不是安乐侯可接受的,安家,需要这么一个谎言。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既然子絮在晋城,那么,她迟早会知道自己身上的玉佩有何用处,所有的选择权,在她的手上,而凌茗瑾,选择旁观。
子絮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常景德也已经落马了,没有人可以在控制她了,她的命运,看她如何抉择。
“这玉佩,你当真见过?”安影脸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见过。”
“在何地?”安影与凌茗瑾的孑然一身不同,他是长公主的死士,他是要为长公主卖命的,若是长公主可得到这那玉佩的消息,就可拉拢安乐侯,这于长公主的计划是十分有利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记得了。”凌茗瑾苦笑着摇头。
她不会把这个消息给长公主,她只会,交给杜松白公子。
现在长安里能让她牵挂的,也只有白公子了,而此事对白公子,也是有利的,虽然她不知道白公子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以他现在的处境,最需要的是力量,更多的力量。
由白公子告知安乐侯玉佩的所在,安乐侯顺而找到子絮,子絮可交出玉佩获得不必不菲的酬金,或者,成为金枝玉叶,一切,看她的选择。
除此之外,她不会将此事告诉给任何一个人。
她已经死了,凌茗瑾已经死了。
“你既然会记得玉佩,又岂会不记得玉佩所在。”安影对凌茗瑾的话当然不信。
“在玉门城。”她莞尔一笑答道。
玉门城,安影一鄂,先前凌茗瑾还矢口否认,现在却有给出了一个地址,是真是假?
“当真?”
“千真万确。”凌茗瑾依旧笑着。
安影心有疑惑,但还是没在多问,若是凌茗瑾执意隐瞒,他也不可能问出什么,她给出玉门城这个地址,虽不知真假,但也是可以一试的。
“走吧,回无间寺吧。”
安影率先提出。
凌茗瑾随声附和。
他需要写信回长安,她同样也需要写信回长安。
两人同行不同心。
回到无间寺之后,两人各自回了屋,安影写了一封书信,但未送出,凌茗瑾用左手写了一封书信,也未送出。
一直等用过了晚上的斋饭,安影才下了山。
而凌茗瑾,一在此时将自己的书信交送到了一个小乞丐的手上。
她也想过,安影定然会盯紧自己,玉门城这个地址,他定然是不信的,所以她在挑选小乞丐的时候极为小心,她一直跟着两个小乞丐观察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
这封信,两份一式,如无意外,会送往长安,会送到白公子的手里,而后,安乐侯与白公子杜亲王,便就有了相交的基础。
若是出了意外,这信会被他人知晓,但那人,也活不了,并非是她狠毒,而是她不得不小心提防,白公子身侧有药圣,毒物无惧,但旁人,就没这么好的命。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至于情况会如何发展,她无法预料。
回到无间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安影还未归来,虽说长公主而今十分信任白公子对他事事袒护,但这不能证明白公子与长公主是一路人,所以,她与安影今夜的行动,都是隐秘的。
回到无间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安影还未归来,虽说长公主而今十分信任白公子对他事事袒护,但这不能证明白公子与长公主是一路人,所以,她与安影今夜的行动,都是隐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