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至的时候皇上病了,一病就是数月,现在又旧病复发,又要病上多久呢?众人猜想之际不由得想到了那次轰动了长安的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干溢倒流,皇上大赦。
那场让大庆天牢与各地牢房里的囚犯感恩戴德的大赦,那场让大庆百姓都为之恐惧的大赦,当时的旦城,乱得很,若不是四皇子手段够硬杀一儆百,只怕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死在了穷凶极恶的凶人手里。
“风儿,你明天陪着凌姑娘去长安,为娘实在放下不下。”妇人最是多愁,她看不到百姓,只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娘亲不用担心,我们去二皇子的安之府住着,不会有事的,再说是皇上病了,难道还会天下大乱不成。”柳流风忙给柳夫人夹了一块肉放到了柳夫人的饭碗里好声宽慰。
“风儿,你娘说得在理,皇上一病,长安必然会乱上一阵子,你是要小心着些,记得办完事就回来,不要多做逗留。”
柳流风点了点头。
席间从头到尾都是在说着长安的事,让凌茗瑾听着听着就没了食欲,她没有想到长安的动乱,却是想到了两个人,戎歌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子絮也不知怎样了……
吃完了饭凌茗瑾就回了屋子,洗脸洗脚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呆呆的坐着,这些日子她总是失眠,夜夜都睡不安稳,看着在外闯荡了一年还空瘪着的包袱,她有些累了。
这半年,她从玉门城来,到了长安,见过了繁华,到青州,见过了百般女子姿态,到安州,认识了如桃花的男子安风影,建立了一品阁,到修城,她与萧明轩乔装打家劫舍也是不亦乐乎,到江城,看了武林大会见了心目中的大侠,到旦城,她又做了什么?
又是一夜难眠,一直到更夫打了三更的更,她才睡下。
大早的时候,她被婢女叫醒,是昨夜凌茗瑾吩咐了的,去前院吃了饭,凌茗瑾就有柳流风一同去了后院。
这次去长安的人只有凌茗瑾与柳流风,本来柳如清给安排了一个保镖,但柳流风态度强硬拒绝了,为了赶时间,他们选了马匹而不是马车,两人都是一身轻装一个包袱,也没什么累赘。
此去长安最少也有八天的路程,柳流风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柳家老小还是出来相送了。
在府门外辞别了柳如清等人,凌茗瑾没有回头,直接挥起了马鞭朝着旦城北门而去。
萧峰身旁,萧明轩呆呆的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低下了头,他还是没有告诉凌茗瑾自己与柳芊芊婚约取消了的事情,他也没有告诉凌茗瑾自己也要去长安。
金秋十月,他就去长安。
现在,正是九月二十五。之所以不与凌茗瑾同行,是因为他还要去见一个人。
凌茗瑾走了的第二天,萧明轩就离了柳家,不是出的北门,是出的南门。
…………………………
长安陷入了混乱,在皇上久病了七天还未有起色后,先是朝堂大臣乱了,后是百姓乱了。
与之开春时候五位皇子的角力相比,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系有众望的二皇子北落潜之一直没有动作,而呼声较高的大皇子这几日也是安静得很。
于是,安静与人心动乱下,众人又再次看到了一个人的光芒。
白公子,那次干溢湖迁移的工事白公子完成得很好,回来复命后得到了皇上的大力嘉奖,皇上还给他提了那么一点官位,虽然还是在内库当差,但却是高过了大皇子一头,成了长公主手下的内库第一人。而且在月前长安百姓也知道,上次白公子是一并将皇上的赏赐捐了香油钱,这次的赏赐,会不会又被送到天明寺呢?众人猜想着。
虽然并没有过多实际的奖赏,但长公主还是为之特地进宫了一趟,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现在她的这位皇兄已经打开了一些心结开始试着用欣赏的眼光看待白公子了。
白公子也很高兴,自己费尽了心思,先是将内库收益提高,再是完美解决了干溢湖迁移的工事,这些本事一般人最少要花半年才能完全的事情,被他压到了不到两个月,越是时间短,越是显得他价值非凡能力非凡。
他很需要这样的效果,就像他现在很需要那些光圈,不过这几天,还有一件让他更加高兴的事发生了。
嗯,皇上病了,他很高兴,当夜在院子里还哼了一首长安忆脍炙人口的清平调。
然后,他收到了一封信。
来自旦城,来自萧明轩。
拆下信,是一句熟悉的小白好。他扑哧一笑,似乎想到了萧明轩些这封信时的模样,萧明轩一直要咬笔头的习惯,想必当时他是咬着的。
看着看着,他的笑意隐了下去,换之皱起了眉头,信中萧明轩简单的说起了凌茗瑾与北落潜之的恩怨,然后与他说,凌茗瑾要来长安了,要他帮忙照顾着。
她要来了?白公子蹙着眉头,月下一脸白净苍白,煞是迷人。
还记得数月前,他第一次在天阑的荷花湖泊里捡到了她,她踏着荷叶而来,当时的她倒是有趣,对自己的主动示好置之不理,当然他也会记得那晚在在青州大街上两人定下的赌约。
他掏了掏衣袖,掏出了一枚铜钱,当然,他就是用一个和田暖玉的白玉戒指换来了这枚铜钱,他曾想,这是自己经商以来做得最失败的生意。那枚戒指,可是他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的。
她要来,那么那个赌约,还算不算得熟呢?他再看了一遍信,确定了凌茗瑾到时会住在安之府。
到底,会不会再见相聚。
他一笑起身,进了屋。
安之府里,北落潜之也收到了一封信,来着旦城,来着都察院的一位科目。
凌茗瑾已经动身,他自然会收到消息,闲来无事的他负手踱步在月光下慢慢的走着,皇上大病,朝堂动乱,有些人,总会趁着着大好时机洗牌,现在都察院的势力被削减,他还不能出手,因为他若是要出手,就要万无一失。
这几天他密切注意在他的四位兄弟,大皇子每日在府中呆着,因为皇上大病也不好过分享乐,这几日倒是未听那几个歌舞姬唱歌跳舞了。他的三弟三皇子这几日也是天天在府上呆着,每日大早的时候三皇子回去皇宫呆着,出了皇宫就什么都不做,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搞拉帮结派,也不四处走动,除了去白府。
不错,这次干溢湖迁移工事完美完成,皇上赐了白公子一座宅子。
四皇子两月前在宁州回来,解决了侵地案的他也受到了皇上的嘉奖让皇后替他讨了些赏赐,这些日子天天与安乐侯世子安敬暄厮混着。
一直沉寂的五皇子这些日子也没动作,他似乎是要一直这么沉寂下去了,但在都察院的情报里,北落潜之发觉了这两月他与军部的人联系很是密切,五皇子在三军的名声一直很好,他这联系密切的背后,让北落潜之不觉揣测了起来。
让北落潜之有些意外的是皇上对白公子的态度,他一直都知道皇上不喜白公子的,这次的奖赏是座宅子,意味着什么…………而白公子在长安日渐不衰的声势,更是让他心忧,偏偏白公子对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在长安两个多月,他与长安的各家贵人都处的很好,不但成了长公主的心腹,还成了司马大人的学生,若真的只是常人,他倒也只会拉拢,但白公子的身份,让他更加心忧。
不管那些大人物再怎么掩饰,白公子是皇上私生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二皇子,武安侯求见。”放走到园子里,李勤近就来报。
“熊知言?他来干嘛,带到书房等我。”月下北落潜之蹙眉,武安侯熊知言,在江城的时候见了一面,现在他到长安来找自己,为的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迈步前行。
书房里,武安侯熊知言起身行礼。
“侯爷事忙,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坐坐?”北落潜之让人上了茶,请他入座。
“上次江城匆匆一别,老夫甚是遗憾,这次皇上大病老夫应召入长安,特地来拜访一下。”说着熊知言招了招手让身旁站着的一个男子奉上了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光芒绽露,居然是一盒子的夜明珠。
“侯爷客气了,这么重的礼,潜之受之不起啊。”
“二皇子才是客气了,老夫少来长安,一直也未正式上门拜访,这些是我的心意,不仅是二皇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那里我也都是这么送的。”熊知言饶有深意的一笑,将盒子向着北落潜之手边推了推。
“既然侯爷盛情,那我也不推迟了,拿下去吧。”北落潜之扬了扬手,让一名婢女上了前拿走了盒子。
武林盟主熊知言,晋城人,只有皇上下旨召见才会到长安,因江湖上有一名药圣医术了得,皇上大病之时便下了旨召见熊知言,现在他到长安已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