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得不像是个女子。那黑亮的眼神,那慌而不乱的动作,让他再次看到了这个女子的不凡。
能在这个关键时候想到这个法子,他很惊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赞赏。
而那一个借位,让两人的距离,拉到了咫尺,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他可以感觉到她冷静外表下狂乱加速的心跳。
凌乱的发,半解的衣衫,让她清秀的五官增添一丝魅惑,他承认,他心动了。
就是与白浅,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他久久沉醉其中,他想,她是不是也对自己有些感觉呢?他对自己的相貌一直是自信的。
他的脑海里,渐渐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认为,这件事虽说是他帮助了凌茗瑾,但她还是吃了亏,一个姑娘,名节最是重要。
“我会娶你。”冷冷的一句话,压抑了多少柳流风的情绪。凌茗瑾猛然抬头,听出了柳流风并没有开玩笑,也听出了柳流风这句话里包含的那些情绪。
本就是一个逃亡的法子,自己都未认真,他为何这般认真…………
她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帅,很有冲击力,冲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前世,她是个没有爱情却渴望爱情的人,现在,她同样渴望,有个萧明轩,但她告诉自己不可能,很多人也告诉她不可能,所以她放弃了,而萧明轩,虽对她有情,却从未表露过心事,怎么算,凌茗瑾都不是一个走桃花运的人,她活了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幼儿园有个小孩与她说过长大要娶她把她感动得每次吃零食都分那小孩一半外,还真没人与她这样说过。
而且,柳流风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昨夜两人还在梅树下谈了那些话。
“别开玩笑了,我并未在你手上吃亏。”凌茗瑾也不知自己怎的,就笑着说出了这些话,她脑子心脏还沉浸在柳流风的那句我会娶你的感动中,嘴巴却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与萧明轩不可能,那是因为她不想害了他,柳流风也是如此,她想,若是柳流风出身小户,她倒是不介意与这样一个美男子共度一生,虽说柳流风曾有过那么一段荒唐的历史,但看上去他并不怎么善于这些男女情爱之事,方才在城门的时候,她可以近距离的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听到他慌乱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声。
哦,听萧明轩说,柳流风被他爹打了一顿后,就未再去找白浅,想来,也是个初涉爱河就被打击了的男人。
“我不是开玩笑。”柳流风回头一把抓住凌茗瑾的手,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凌茗瑾的眼,这话,凌茗瑾听得出有了些气愤。
马车颠簸,突的一歪。
柳流风一个不注意,凌茗瑾一个注意无法动弹,马车这么一歪,两人齐齐想着车厢壁倒去。
凌茗瑾心想,这下倒霉了。
正就在凌茗瑾头要与车厢壁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柳流风的左手,迅速的俯在了凌茗瑾的后脑勺上。
这一倒下去,虽然凌茗瑾是在里面,但,疼的却是柳流风。
而更让凌茗瑾歇斯底里的,是因这一串的意外出现了一些不可呵斥怒骂不可追究责任的意外。
比如说,一个吻。
在江城城门时,两人是假戏,而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四片唇,触到了一起。
这一触,便是天雷勾地火,触出了一个让凌茗瑾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意外。
她的心,砰然一动,乱了,彻底乱了。
她前世今世加上来留了近五十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此刻的她,很乱,很乱。
柳流风也是如此。
他虽曾对白浅动过心,但在这六年里,他已经慢慢死了心了,这一刻的感觉,让他有了一种死灰复燃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也觉得可笑,昨夜他还在梅树下那么说凌茗瑾心里暗自恼着萧明轩,现在……不想他也是如此。
只能说,是凌茗瑾魅力太大,她长的不美,但很让人心动,还记得月光下她那张脸,干净得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吻,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答应,她便娶她,纵然自己舍弃了柳家少主的这个身份,他也要娶她。
才认识几天的人说这些话,旁人看来是有些随性了,但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玄乎,这么让人,忘乎所以。
两人,都心动了,柳流风有些疯狂了,但凌茗瑾依旧理智。
她的冷静,是从那十年的大宅子生活与杀手生涯里训练出来的,虽然此刻她也很乱,但她还是在杂乱无端的思绪里,找到了一些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东西,比如说,身份。
她可以不顾及身份这个东西,但柳流风不能,她不能害了他,在大庆生活了十年,她很明白一个人若是没了自己原来高贵的身份,会多可悲。
既是意外,她就不能让意外继续下去。
四片唇,只是碰了碰,让两人脑子空白了一阵,只是意外,她想。
她闷哼了一声,用脚狠狠的踩了一脚柳流风。
柳流风吃痛暂离。
“今日的话,我当是没听过。”狠狠擦了擦嘴唇,凌茗瑾笑得很牵强。
“你当真……就对我没一点感觉?”柳流风深邃的眸子没了光彩,他已经有了放下一切的决心,却不想还是听到了这个回答。
“我们认识才不到半个月,我想,你需要时间好好冷静冷静,今天,我们就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罢,凌茗瑾撩开了车厢帘子,飞身下了马车,然后叫停了车夫,坐到了车夫身旁的座位。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呆在一个车厢内,脑子总是会乱想,去旦城的这一路,还是这么走着好。
不错,他们要去旦城,因为要去那里等萧明轩。
昨夜太匆匆,萧明轩现在应该猜到了自己与柳流风已经先走了,按着计划,下一处就是旦城,所以她就去旦城。
车厢内,柳流风呆呆的坐着,车厢并不密封,时有寒气跑进来,冲淡了凌茗瑾残留在马车里的味道。
脑子里,还是那些画面,初见凌茗瑾,在武林大会的高台上,在梅府梅树下,在江城城门时,在方才………………
这些,构成了他对凌茗瑾所有的认知,他很好奇,这样的一个异类女子,是怎样生活的,听闻,是在玉门城来,玉门城,可是旦夕祸福的地方啊………………
正是如此,她才会这么特别吗?他紧紧靠着车,感受着车外车夫身旁凌茗瑾的脉动。
他曾有过一段感情,是单相思的苦恋,被所有人鄙弃,被所有人阻扰,那女子叫白浅,她有婚约,有意中人,她不喜欢他,但他,却刻骨铭心的喜欢上了她。
他甘愿顶着骂名去做一些别人看来荒唐的事,他只想与她在一起,他想,如果在一起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吧,他一直是这么想的,一直到他被他爹打了一顿,半月下不了床,等到他伤好了第一时间跑到白浅家外的时候,只听人说,她嫁人了,嫁的是她的意中人那些未婚夫。他喝了一夜的酒,然后偷偷跑去了她夫婿的家,看到她很幸福,他突然的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一夜,他放弃了他两年的坚持,那一夜,他喝了一夜的酒,醒来,他便不再提起她,不再去看她,只是时常会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他会笑得比哭还难看,之后,谁在他面前提起他,他都会怒,不是因为自己这段经历难堪,是他,不想再给她造成困扰。
是了,他坚持的两年,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是柳家少主,在旦城是横行霸道的存在,而她虽是富裕人家的女儿,但她的父母却是不敢说柳家一句不是的,所以那两年对他而言,是为了爱而坚持的两年,而对白浅而言,是最最痛苦的两年。
这便就是他的执念。
哎………………
终不过只是他的执念。
来江城,只是为了将他这个妹妹带回去,却不想,又误入了执念,这一生,该如何是好…………
他很头痛,他很腰痛。
腰间,已经被鲜血染湿,凌茗瑾不知道,他在面对都察院那十人的是好,还是失了意,还是被伤了。
只不过他伪装得很好,他一直靠着车厢坐着,不是累,是为了挡住这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袍子,凌茗瑾并未发觉,方才那么一歪心颤,这伤口,居然是又流出了鲜血。、
马车轱辘前行在雪色中,天地两茫茫,人心,两茫茫。
…………………………
江城梅府内,此刻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北落潜之这次的兴师动众,又扑了空,看到了那都察院哨子放出信号弹的他,在要带着人去相助的似乎,被梅不忘拦住了。
而之后,萧明轩也来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就算是二皇子,就是是公务在身,有些事,还是要讲个道理的。
萧明轩就是来与他讲这个道理,一个梅家家主,一个云翎山庄少主,是可以跟被侵略者好好讲讲这道理的。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