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查明,守卫中有戎歌、凌茗、王松来、陈涛四人不见踪影,而在库房里,发觉了两具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死尸,据守卫禀告,戎歌在大火燃起一个时辰前就去了茅厕,一直未归。”守卫低着头,说话之声铿锵有力,唯独抱拳行礼倒影在散发着荧光夜明珠上的双手有些发抖。
世人都知长公主出了睿智外,还有一点是让大庆百姓大臣都要闻之心颤的,那就是她的杀伐果断,这几年的株连虽然保证了内库的安全,却也在守卫们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那可是连稚儿都不放过的株连啊!
“混账,连个人都查不清楚,速速请来四人的亲属辨认。”秀目一眯,瞬时长公主的眼中就涌现了浓浓的杀意,听到凌茗戎歌两个名字的时候,她脑中飞速的联想到了那两个由金统领亲自带来并特意在她面前提起的两个人,想到这几年皇上对她的微词与几位皇子的日益壮大,她更是怒了,更是寒了,若真是如此,那真是自己的绝路到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但凌茗戎歌这两人当初送来的时候,就没有亲属记录,不知如何处置。”
“查,给本公主查。”
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喝,让守卫领头紧紧揪着的心又颤了一下,公主今日这般愤怒,若是查不出来,自己又该如何?禁军处送来的人都没有记录,又岂是那么简单可以查到的,再说守卫中还流传着两人特殊身份的说法,自己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便会成为炮灰。
要查,也要慎重查。
拱手行礼后,他退出了这间不大的屋子,然后带着自己的十几位守卫离开了内库府。
长公主的怒火,在内库库房损失统计出来了之后,再次掀起了**,这个一直都睿智端庄的女人,似乎有着发不尽的怒火,手段也强硬得令所有人咂舌,她似乎是想通过这件事,向某些人表明一个态度。
这个态度,让一些知道了这件事的大臣夜半无眠了,这几年五位皇子的明争暗斗下,众人都用自己这些年的眼光与经验给自己找了一个新靠山,不管皇上喜还是不喜,皇上壮大,大臣站队是必然的,好在皇上除了偶尔的暴怒外对此事并不是很在意,但也就是因为这,这些大臣更加的疯狂了。军权在纳兰青捷那个老匹夫手中,而纳兰青捷一直被皇上牢牢掌握在手中,这块肥肉没人敢去碰,但内库就不同了。
长公主再能干再得皇上信任,那也只是一个女人,这份信任,总有耗干的一天,内库给一个女人掌控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易手了,这个时候长公主表露这种强硬的态度,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再多的猜测,也猜不透深宫里那个人的心,所有人都在等他对长公主信任耗干的这天,却也没人知道他对这个长公主的信任到底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深宫,深夜,灯火寂寥,一道道宫墙,围开了万家灯火,围开了人情冷暖,将皇宫铸成了一个个牢笼,将皇宫的森严彰显。
庆安宫,是这个皇宫的核心,是无数人想要进入的宫殿,是大庆权利最大的那个人的寝宫,长夜漫漫,有人无法入眠。
五位皇子回宫,带来了他们的答卷,答案都让他满意,也让各州县的百姓满意,但皇位只有一个,谁能担得起他苦心建立的大庆盛世?
庆安宫外,一位身穿盔甲的将领行色匆匆,被庆安宫的宫人挡在了外头。
随着一声“传”,一个关于长安的最新消息,呈到了这位皇上的龙榻前。
“替朕更衣。”
内库,永远都是他内心**的词,不管是因为那是大庆国的命脉,还是因为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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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一处漆黑胡同内,凌茗瑾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内库内的火势已经与她无关,长公主的怒火也与她无关,刚刚逃出内库府的她,什么也不要去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内库府外围那些守卫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就是刚刚她就看到了几队搜寻的人马,一定要想办法早些离开长安赶到安州与戎歌会面,拖着疲惫步伐的她走到了胡同最尾部,坐在了几个蜷缩着的乞丐身旁,开始细细谋划着离京。
那两个对自己与戎歌图谋不轨的人她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现在她倒是感谢有这么两个人的出现,可以让他们给自己与戎歌当一回替死鬼。内库出事,明早这个消息必然就会人尽皆知,到时离京一定加倍困难。
一定要找到机会离京,不然……大皇子二皇子的怨恨,长公主的怒火……都会把长安变成她的葬身之处,那两句尸体只能替自己混淆一时的目光,大皇子不是吃亏的主,二皇子也是容不得沙子的,长公主这个女人,更不会让自己成为她治理内库十多年的污点。
胡同有风,夹着阵阵腥臭味,这些在长安里受尽了白眼的乞丐,突然的发觉一直坐着自己身旁的男子不见了。
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男子,没什么可奇怪的,一个乞丐打了一个哈欠,闭眼睡了过去。
消失了的凌茗瑾,出现在一个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安之府,这个地方她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拿着命在赌,不过这次,她不想赌,以前想象,头掉了碗大的疤,她一条命价值几何?她有何惧?但现在不同了,她还有着荣华富贵在等着她,她不能就这么的拿着命在这里赌。
茶楼关了门,安之府比以往更加冷清,大门处那高挂摇曳着的灯笼,不时打着哈欠的守卫,一动不动栩栩如生的狮子石雕,都那么容易把让带入一种错觉,一种风轻云淡的错觉。
但在长安,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有这样的错觉,因为这种宅子的主人,有着天下最大的暗势力。
想想一个有着天下最大暗势力的人的宅子,会是那么松懈?
选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她静静等待着。
五位皇子回京,答卷已经交了,皇上却还没有表示,那也就是说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在这等攸关大庆的重要关头,身为争夺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的二皇子北落潜之,岂会坐等大皇子取得先机。
而且这件事因为自己与戎歌,已经变得不寻常了,在常人看来,自己两人倒地是二皇子的人,而大皇子现在,更是不能有失以免让皇上的判断偏颇,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属于二皇子的两个人,盗了内库,不用去细究里面的细枝末节,单单就是这个一个简单的关系,就足以让大皇子对二皇子怨恨加剧,让二皇子逃不了干系。
也是因为这件事的滋事过大牵扯太广,长安里现在的搜寻力度并不大,那些搜寻的守卫的理由也只是公主府失窃,根本就没透露一点关于内库失窃的消息。
此时此刻在公主府中,一场家庭会议正在召开,这场高端会议,这些在大庆里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表情各异,明显是起了纷争。
“父皇,那两个人是二弟的人,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啊。”大皇子北落修,向来是最不喜吃亏的,可在这件事上,不管皇上怎样处理,他都是要吃点亏了。
“皇兄,这两人是父皇命人送到内库的,早已跟我没了干系,你赖不得我。”二皇子北落潜之,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做事向来严谨的他,没想到却因为当初自己的一个举动而闹出了今日的事,骄傲如他,怎会容得这样的污点,那两个人,留不得,口中虽然把两人与自己的关系撇清,北落潜之的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打算。
“不要吵了,你们都是皇子,现在内库出了事,你们却只知互相指责,实在让朕痛心,小词,你说说你的看法。”
最终,所有的声音,被高堂之上端坐男子的一言喝住。这个眼角还流露着疲倦的男子,双手无力的搭在椅子扶手上,高傲的眉角始终扬着,不露一点情绪。
“回皇兄,臣妹以为,这件事虽与潜之无关,那两个人却到底是他的人,若是他出面解决此事,肯定会更好的堵住其他人的嘴。”只有一个人敢直呼长公主的名字,一直倍受皇上信任宠爱的长公主,今天的语气,却泛着一丝寒冷。
“潜之有都察院,抓人自然是容易许多,这事就交给你了,记住,朕不想听到一句关于内库失火的闲话。”
一句话,再次表明了皇上的态度,再次表明了皇上对长公主的信任丝毫不减。还想在皇上面前讨回几分面子的大皇子抿了抿已经说得发干的嘴唇,在皇上不悦凌厉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皇上只说内库失火,很显然他并不想让人知道失火的背后还有失窃,而今天知道内库失窃的人,除了当场的这些人也。只剩几个守卫账房,皇上这么交代,自然是做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