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却是他眼中的机会。想到今日也算是交了差,士兵心里就不由得窃喜了起来。
只是这份窃喜,在他得意洋洋的把李安与强叔带到李指挥使面前时,变成了难以启齿的难堪。李安也是心里记仇之人,在李指挥使面前狠狠的奚落了一顿他的所作所为,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说他如何如何的嚣张目中无人,他好好的表现机会,就这么的变成了泡沫。李指挥使二话不说无视了他的辩解直接把他喝斥了一顿,罚了他三天的禁闭,然后带着李安去了斓月殿。
斓月殿中,卫胄还躺着榻上,而想容已经是几天几夜没睡守候在侧,她生怕一闭上眼,卫胄就会离她而去,这几天,她寸步不离一心为卫胄祈祷,也期盼着纳兰蔻的营救,直到午时她听到了叛军攻皇宫的消息,她才喜忧参半的知道了自己所托非人。看着气势汹汹的叛军以整齐的队形走到斓月殿,当时她差点就感到得要哭了出来,这么多日她独自一人在宫中提心吊胆,前几日又受了卫国的惊吓,神经与身体都已经是不堪重负。现在她心里的石头刚落地,却又有几块更大的石头悬了起来,她跟王爷是获救了,但卫胄的病情,还有二哥的去向,都是她所担心的。那日卫国用她威胁二哥,之后他便不知去向,但卫国能就这么放过自己,肯定是二哥与他达成了某一协议,她很担心,要是卫国要二哥去抵抗救援的大军……还好,在李指挥使的口中,并未有与二哥相似之人出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二哥到底去了何处?想容心中疑惑,也不知从何去猜,她能做的,也只能每日陪伴着卫胄,替云轩澈祈祷。
“李安?你怎么来了?”一眼想容便看到了李指挥使已经瘦了一大圈的李安,她被困宫中这么久,也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她还以为李安一直呆在王府,根本不知李安已经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
“参见王妃……”李安拱手行礼,第一眼看到想容,李安的反应与想容一样,才几日不见,王妃就瘦了这么多,王爷更是不省人事的躺在**,想想自己,居然是一件事都没做好,还净给添麻烦,想着,他就不由得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安,王府如何了?”连王爷也被困在皇宫,王府肯定也是受了卫国的迫害的,第一眼见到李安,想容就把他的瘦联想到了这事上。
其实李安也不知王府现在如何了,只从自己被强叔救了出来,就一直呆在朱府,王府……他认为该是像之前那般,现在救援的大军已经打下了京城,王府里的人,应该是没事了,也是为了不让王妃太过忧心,李安思虑了一下,说道:“王妃勿挂念,王府一切安好,只是王爷……”说着李安探头又看了一眼床榻上沉睡的王爷,依旧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抿出了无一不在的张扬着高傲与优雅,只是现在,那张嘴唇,已经红得得快要滴血,就像一个抹了口脂的男优,总是让人觉得怪异。
“王爷他……”说起卫胄,想容一直憋在心里的泪与委屈又涌了起来,这些天她一直守着,他连动也未动过,要不是还有脉搏心跳,她都会以为他已经离开了自己,倒是他嘴唇上的那一抹红色,却是每日不断变深,虽然她不知道卫胄中的是什么毒,但这种怪异的变动总能让她联想到不好的一处,纳兰蔻还没用消息,她也只能等。今日李指挥使一来看到王爷的模样,当场就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才在李指挥使的口中知道,原来王爷中的毒名叫愁煞华佗,解毒只有云荒谷的龙骨草,当时李指挥使还安慰他,说龙骨草是炎日国每年必须敬献皇家之物,宫中肯定不少,可是自己等了半日,等来的还是失望的消息,不知为何,宫中的龙骨草一株都不见踪影。
卫国丧心病狂,想置王爷与死地,王妃莫担忧,现在末将就派人去云荒谷一趟,现在正是龙骨草摘采季节,王爷的毒,肯定很解。
这是当时李指挥使的话,想容怎么听不出这是李指挥使的安慰之言,这些天,她这一生的经历加起来也没这些天多。她的心就从未放松过,情绪也是大起大落,还要忍受着卫国不时的恐吓。她不过是大靖国金贵娇养得公主,怎会经历过这些叛变变天的场面,好在她坚强的熬了过来,一夕之间,她开始学会了不在云轩澈的保护下生活,她学会了如何变得坚强,她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自己照顾自己的女子。
人被逼到绝境,潜力是无限的,成长也是无限的,这次这件事,对想容来说就是一个分水岭,是她从一个娇贵公主变成可以抗压得王爷夫人的成长分水岭。不管卫胄如何,她也会一直守着他,就算他死了抑或就这么一直躺下去,她也会一直陪着他,坚守自己当初的选择当初初见时的惊心动魄。
“王妃,我带来了龙骨草。”李安忙叫强叔卸下背上的竹篓,来之前强叔交代过他不要透露他的名字,所以见到王妃时他也未向她引见,只是刻意的把强叔当成了王府的家仆。
“龙骨草……”想容与李指挥使同时惊呼道,他们不敢相信今日在皇宫里找了半日不得的龙骨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一个王府的小厮送进了宫中,龙骨草是皇家之物,王府怎会有?而且看这一株株龙骨草,还站着恶臭的淤泥,显然是才采摘的,而且还这么多……难不成……想容与李指挥使眼里尽是狐疑的打量着抱着竹篓展示里面的龙骨草给他们看的李安。
“李安,这龙骨草,你是何处而来,难不成,你去了云荒谷?”李指挥使手伸进竹篓中拿出了一株龙骨草在手中细细观看,发觉无异后方问道。
想容也是可疑,但她从未见过龙骨草,甚至连说都没说过,自然也就只能听着李指挥使的问话。
“不是……是有人为了王爷,特地去云荒谷采来的。”看着李指挥使与王妃惊喜的目光,李安沾沾自喜的回道。
“此人现在何处,我要代王爷好好谢他。”李安的话一出口,想容便想到了纳兰蔻,想着她的身份,确实是不宜进宫,从李指挥使的话里可疑听出,这龙骨草是实无疑,心里瞬间涌起的惊喜让她已经忘了一个问题——为何李安会与纳兰蔻相识……
“此人……”李安看了强叔一眼,见他装作不知的地下了头方才回道:“此人采药,中了沼泽瘴气,现在正在养伤,不能亲自送来,才让我代劳。”
“严重不严重啊,李安。”沼泽瘴气,虽未听过,但想容也觉得这应该是很严重的毒气,纳兰蔻的身体她也是知道的,不然她也倒不下去,看着一株株恶臭又是卫胄性命全部希望的龙骨草,她心中的担忧与喜悦,就像不停打闹的娃娃,扰乱了她的心神,不管如何,现在龙骨草到了手,卫胄的命总算有救了,这些天她的提心吊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想着这几日一直动都未动得卫胄现在有了可以活过来的希望,一时间她已经双目含泪,口不能言。
“王妃莫担忧,瘴气,养几日就无事了。李指挥使,还是尽快请个善解毒的大夫来吧,王爷耽误不起了。”李安不知道瘴气的眼中性,但他也不好在此刻再给王妃增加压力,只得马虎的敷衍了过去。
“是是是,我倒是一激动忘了。”李指挥使难得的拍着脑门明媚一笑,他对着李安身后跟着的侍卫道:“去把皇宫的那群御医叫来,还有,京城有名的大夫,也叫来,要快要快。”
几名侍卫领命而去,李指挥使乐呵呵的让李安把竹篓放到了桌上,又叫了几个人打来了水,竟是在这殿中当初叫人洗起了龙骨草起来,现在龙骨草太贵重,他们也刚刚攻破皇宫,宫中定然藏着忠于卫国的奸细,他不会拿这卫胄的性命去冒险,他宁愿闻着这一屋子的恶臭,也看亲眼看着宫婢们把龙骨草一株株洗清干净。
“李指挥使,这御医怎么还不来?”想容等得焦急,满屋子的恶臭她已经不放在心上,她只想等着御医到来,等着卫胄苏醒的那一刻。
“王妃,您太心急了,侍卫才刚去一会儿,没这么快的,王爷的毒,有了龙骨草一定可解,您就放心吧。”李指挥使笑着看着来回踱步的想容,心想着白天见了自己带兵闯进斓月殿还面不改色的王妃,居然在知道王爷可解毒苏醒后,会在此刻如此焦急,都说王妃是大靖国的公主,远嫁炎日国不过是政治联姻,但王妃对王爷的这份感情,他却是看在了眼里。
“皇上,王妃醒了。”炎天城军机府内,云释天与纳兰青捷均站在长廊中,一名随军大夫正在禀话。
“恩,退下吧。”那日大战一结束,大靖国士兵就迅速占领了军机府,昏迷的刘卿怜也被送到了军机府中疗养,炎天城的军区暂时成了他们的驻扎地,按着计划,云释天打算趁着劲头再发动一次猛攻,但这炎天城已经打下了,就要好好防守,军事工程也要建起来,他们现在处的是炎日国防线内,炎天城到了他们手中,就成了易攻难守的城池,暂时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炎天城的基础打扎实了,然后再对九日城发动猛攻。
“纳兰大将军,五日之后,朕打算攻打九日城。”
“皇上英明。”
纳兰青捷拱手侧立,略显苍老的腰弯着最恭敬的弧度,这几日,云释天的冷静理智睿智,他都看在了眼里,能在大胜的捷战下理智的知道该先稳定后方,是明智之举,大靖国士兵拿下炎天城,士气已经膨胀得了至高点,需要一段时间的冷却,虽然说这段时间会给炎日国士兵一个卷土重来恢复战斗力的机会,但知道等待时机的将领,才算得上好将领。纳兰蔻已经失踪很多人了,他很担心,但作为一个大将军,他要全身心的投入战斗,他老了,许多事是不及年轻人了,而皇上也长大了懂事了,大靖国的局势,总算是要开始走上坡路了。纳兰青捷这几日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把兵权返还给皇上,但仔细想过之后,他觉得不行,现在的形势就算返还给皇上,兵权也会沦为太后丞相太尉哄抢的东西而不会落入皇上手中。为此,他与云释天在昨夜,已经谈了一晚。一场影响的对话一个漆黑的夜晚,一老一少,一君一臣,进行了一场无人知晓却对大靖国格局有着重大影响的对话。
这个计划,他们称之为蛰伏。
五日过得很快,这几日,云释天天天在士兵中与他们欢聚,这一举动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好感,云释天战场上的英姿,他们也是见到了的,如此爱国爱民的皇上,在这五日里得到了所有士兵的拥戴。云释天出现的时候,纳兰青捷也会出现,士兵对他的敬仰更是发自肺腑,这几日,士兵的士气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高涨,这种凝结力,就是纳兰青捷看了,也是暗暗称赞,皇上深谙为君之道,大靖国之幸。
然而就在云释天纳兰青捷与一干将领谋士齐聚军机府商议明日进攻一事过后的夜晚,云释天的屋子里,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纳兰蔻,当日她在朱府养伤,那名被强叔称之为牛大哥的大夫医术超群,她只在朱府疗养两日便已经可以自由行动,而云轩澈却因为烈酒与瘴气的冲突,中的毒比纳兰蔻中的深了一倍不止。在纳兰蔻醒来的两日里,他还是陷入昏迷,听得李子说,强叔与李安进宫之后便未回府,纳兰蔻心忧大靖国与炎日国战事,一思反正卫胄救命的恩情已报,倒不如就此离去,于是她留了一封信压在桌上写明让强叔交与卫胄,自己则是半夜趁着天黑不辞而别。
京城还是一片混乱,纳兰蔻扮作百姓出了城,在城外的驿站中买了一匹马,一直直奔炎天城,在九日城时,她听到了关于炎日国与大靖国战事的传言,她细细的在闹市听了半日,才知道现在炎日国的失败已经败退到了九日城,而炎天城,已经成为了大靖国之物。另一个让她快马加鞭连夜赶到炎天城的消息,便是明日大靖国便要发动对九日城的猛攻,九日城的百姓已经有大部分逃往了别的地方,纳兰蔻不能看着卫胄在昏迷之时让炎日国经历这样的重创,卫胄为她做了那么多,自己总是要还的,所以她连夜赶回炎天城,就是想与云释天谈谈明日的攻城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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