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向后一摆,却怎么也摆不下来。
钟总管只觉得手臂处被捏得生痛,他谔谔回头,一张冷漠绝美的脸霎的映现在他眼珠上,黑亮的眸子,结着血痂的嘴唇,一身素服,钟总管眼光自上而下快速打量了眼前的纳兰蔻一遍,最后把眼光望向了头顶的手臂。
他的手,被纳兰蔻牢牢钳住,一个大男人,此刻居然动之不得。
“参见蔻妃娘娘。”众人不知的刻意还是真的才看到纳兰蔻,在察觉到空气中的怪异后,齐齐跪地高呼。
钟总管被纳兰蔻当众扫了颜面,疏劳房又是墙头草,这让他倍觉愤愤,一张油腻的脸已然是涨得通红。
“参见蔻妃娘娘。”钟总管几下挣扎还是挣脱不得,也只得拉下了瞪大双眼的眼角,欲要向下跪去。
他要跪,纳兰蔻自然不会拽的,她手一松,钟总管就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我纳兰蔻不是心善之人,你们谁敢再乱放厥词,就不要怪我无情心狠。”
纳兰蔻话刚说完,青儿就已经扑了过来,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口中不停的问着小姐到底发现了何事。
发现了何事?纳兰蔻也解释不清,她急急的拉过青儿的手,走出了疏劳房,皇上已经说了会把青儿调回来,自己不过是先一步而已,相信没人会拿这个做功夫。
纳兰蔻她们前脚刚走,钟总管就呸了一声站了起来,交代了一个心腹看着疏劳房,自己匆匆去了常妃的轩逸宫。
纳兰蔻胆敢这么羞辱他,如今她已是穷途末路,还敢这么嚣张一身素服出现在疏劳房,这个可以狠狠反咬一口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然后常妃的宫里,却另有贵客,他被拦在了宫外,没能进去。
钟总管踮脚看向轩逸宫内,只见到了常妃与一个看不见脸的美人走进的内室。
通传得宫婢也已经出来,向钟总管道明了不便后,又折回了宫内。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钟总管回想起方才自己恭敬的对拦着自己的宫婢讨笑,却换回了一个怒目,这可气恼了他,要说各个妃嫔美人不拿他当回事也无事,凭什么连这么些歌宫婢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他无力的拉耸着眼皮,不停的嘟嚷着自己的愤愤不平。
不一会儿,就让他转到了丽屏宫前,碰到了自己的好友胡公公。
当年两人一同当差,现在自己是疏劳房总管,他却成了丽妃身侧的亲信,在宫里也有一点地位。
好友相见,总有唠不停唠叨,两人谈了许久,胡公公才因丽妃的传唤而离开。
胡公公一走,钟总管感觉无趣,怏怏不乐的回了疏劳房,心想着此事该禀告给哪位娘娘,看不准势头,说不定还会被喝斥一顿,问起青儿可回来了没,疏劳房众人皆摇头,钟总管正要发怒,院门外便响起了安公公高呼圣旨下得声音。
…………
青儿已经在纳兰蔻的带领下,回了子衿宫,路上纳兰蔻便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青儿听着纳兰蔻的分析,两眼泪汪汪的握起了纳兰蔻的手,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寸步不离的呆在小姐身旁,这才多久,这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居然有人要暗害小姐,也不怕大将军发怒。
青儿听完纳兰蔻的分析后,焦急的说道:“小姐,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大将军,让他上格折子,不然你一个人可是撑不下去的。”
“稍等便写,青儿,我还有三天的时间,你精通毒药,帮我去探探刑部拿走的茶壶里砒霜量多重。”
“知道了小姐,别的呢?据青儿所知,京都很多药铺,都没有砒霜卖,也有几家地下交易的,但宫里的人个个都有门道,弄几两砒霜也不是很难。”青儿也分析着,她研制毒药常要去药铺,在纳兰蔻那半月老撇开她去忆相思的时候,她便逛遍了京都所有的药铺,对里面的行情也了解一二。
“替我把这枚扳指拿到城南盛安街街头的琴阁,找那里的掌柜,让他帮我去京都的各大药铺查查近年可有人购买了砒霜。”
纳兰蔻掏出怀里一直贴身放着的扳指,这是爹爹留给她的嫁妆,现在她就要用这份嫁妆,来救自己的命。
“可是半月前我们去得那家琴阁?”一听小姐提到那家琴阁,青儿一愣,接过了扳指,她自然认得这是大将军的随身之物,在小姐进宫前给了小姐,别人不知这个扳指的分量,她却是知道,因为她的这一手暗器,是由高手相授,那时大将军告诉自己和与自己一同练习的同伴,见扳指如见他亲临。
至于那个爱财如命的掌柜居然会是她们组织的头领,她真不知晓,她在那院子里呆了三年,只见了一次头领,但那次头领是带着面具,声音与那个琴阁掌柜也一点不似,自己也不会把心中敬仰的头领联想到那么一个鞠躬哈腰的掌柜身上,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走了眼。
“要查宫外的事我们始终是不便,稍后你去了刑部后,顺便帮我把这封书信也带去叫给掌柜,记得要快。”
“知道的小姐,你快些写信,我拿点东西。”
纳兰蔻与青儿分头行事,纳兰蔻修书只简短的写了几句交代事情经过,她也不奢望爹爹能回京,不过他能上奏压压大国舅那些人也是好的。
青儿拿了一些碎银子和一身男装,接过纳兰蔻的书信与扳指后,匆匆去内务总管那领了一个出宫的腰牌,出了宫去。
纳兰蔻的变故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宫里向来都是只往高处爬,被踩在脚底下的那个,永远只会不得翻身。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皇上居然没有处罚纳兰蔻,这让所有人不解,唯独看破的,就只有微尘宫的那个妇人,纳兰蔻身份不比他人,而今又是身系两国和平,自然不能贸然下旨定罪,要定业要等刑部的验尸报告出来后,才能三堂会审,定纳兰蔻的罪。
云释天一进微尘宫,便对上了太后明了的眼光,他上前道:“母后何事?”
容妃小鸟依人的立在太后身侧,不时媚眼传波娇羞不已。
“释儿,纳兰蔻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母后,您觉得纳兰蔻是真凶还是被冤枉了?”
太后的观点,就是大国舅的观点,但太后……不是站在皇上身后的太后,她是想站在皇上前面的太后。而皇上,也不是软弱的皇上,貌合神离的母子,善于在人前表演母慈子孝的戏码,背地里,却在掂量着怎么给对方狠狠一击。
太后,是大靖国的太后,她会与自己的儿子斗,却不会让大靖国外患重重,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动纳兰青捷的原因之一。
“这件事,我会叫大哥别插手,既然这件事交给你处置,你就不要试探我的态度了,不管你怎么处置,一定要快,不能让消息传到了炎日国卫胄耳中。”
“儿臣知道,母后歇息吧,儿臣先告退了。”
有了太后的亲口保障,三大势力就减掉了一个,丞相太尉施加的压力,自己肯定可以顶住三天,纳兰蔻,三天,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了。
云释天反身退出微尘宫,容妃望着他的背影,急得在太后身前柔声委屈的道了几句姑母,自己眼巴巴的在微尘宫等了一上午,表哥居然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把自己甩在脑后,这让她怎么不气不急,进宫也有半月了,表哥只去过一次自己的宫里,这不算什么,她知道这次一同进宫九人的宫里他都去了,可是他居然碰都不碰自己,自己长得难看吗?让他讨厌吗?为什么表哥自从自己进宫,就一改前态,对自己总算不理不睬……
想着想着,嘟起的粉唇越嘟越高,看得太后一阵欢喜,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却没有一个会像容妃一样向她撒娇,她之所以喜欢有些蛮不讲理的容妃,就是因为她可以让自己理会到身为人母的乐趣。
“听说,昨日澈儿回来了?”
容妃俏皮的捂嘴,听着太后的话。
“是的太后。”连公公应道。
“叫他进宫一趟吧。”
“是,太后……”
连公公领旨而去,容妃才嬉笑的说道:“二表哥来回了?没想到他一送想容就送到了靖光城,一去就是半个月。”
“他,就是这样……”太后轻抚着的嘟柔软的毛发,笑言道。
“二表哥什么时候娶亲呢?”容妃拿过宫婢手捧着的托盘,端到了太后身前。
“娶亲?也得看他愿不愿意,他的性子,强求不得啊。”
太后翘着贴了牡丹花纸的护甲,边说边勺起了一勺白色的小颗粒,挑逗着的嘟,笑看着它讨好的蹭着自己的腰,这才满意的把勺子凑到了的嘟嘴边。
的嘟还是的嘟,太后还稳坐微尘宫,而后宫里京都内,却是卷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直接刮到了云释天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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