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饮过后,柳皓轩直接切入正题,道:“秦相国,你我亲家,本不该说些狠话,可亲兄弟还需明算账,朕有些话,该讲还得讲。”
话一出口,气氛有些冷场。秦武看着柳皓轩,不知他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柳皓轩淡然道:“今日我亲率大军来助阵,是为了帮助各位打败栾家军,夺回中庭王朝。说来这其中,也有我一份责任,毕竟,是朕灭了中庭的皇帝。而这栾家,正是罗载玉的走狗!若是朕不帮你们的忙,实在是问心有愧,毕竟,灭中庭,是朕分内的事。”
秦相国的脸色明显十分难看,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就是从卞国来的柳氏公子,听说我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为了你连命也舍得不要。我道是一位怎样风华卓绝的郎君,如今一见,倒也平凡无奇。”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转向了门边,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罗敷的大哥秦文。罗敷的这位大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倒是练得一身好学问,与弟弟秦武正好相反,秦文没有半点武艺,连身子颀长却十分单薄,一见之下又十分清高,仗着自己是秦家的大少爷,一脸的傲气谁都看得出来。
虽然柳皓轩是请来的救兵,可秦文一向傲慢惯了,又仗着是在自己家,何况,柳皓轩刚灭了中庭的皇帝,实力也薄弱,现在又要与自家结盟,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秦武一见双方之间充满了火药味,有些不安,急着想调解几句,可见柳皓轩并无恼怒之色,反而一脸戏谑,心里更觉不对劲,可却不好调和。
“这位想必是秦家的大公子吧?朕早有耳闻,二公子征战沙场,大公子运筹帷幄,秦家两位人才,实在是好福气。”
“哼,”秦文冷哼一声,掩饰不住的骄傲。秦武心里有些不快,觉得哥哥未免太傲慢了些。毕竟,自己跟柳皓轩打交道多时,知道对方绝不是省油的灯,清楚对方的实力。“刚才我听你说的话,似乎有意要先入为主,可惜这是在中庭,在我秦家的地盘,想做主,还轮不到你!”
柳皓轩嗤笑一声,仿佛嘲弄他如此不知好歹:“秦公子,这就是你少见多怪了。这里是你秦家的地界不错,可你也不看看,如今你们秦家与栾家对峙已久,力量薄弱,没有朕的帮助,你们秦家和栾家相互消耗下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河还没过,就急着拆桥?秦公子,这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秦文脸上挂不住,有点难堪了,忽然叫道:“来人!”说着,呼啦一声,围过来了一群人,个个手持兵器,身穿铠甲,顿时将大厅团团围了起来。
秦相国吃了一惊,显然也被蒙在鼓里,道:“我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秦文狠狠地笑了笑:“父亲,这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们秦家要他帮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何必费此麻烦?不如在此地解决了他如何?”
秦相国脸色焦急,虽然知道柳皓轩留着也是个麻烦,可毕竟失去了他的帮助,对付栾家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这又该怎么办?秦武接口道:“哥哥莫要冲动!如今的柳公子是妹妹的夫君,哥哥若要是害了他,也就害了妹妹一生一世!切不可伤他啊。”
谁料不提罗敷还好,一提起这个妹妹。秦文的脸色更加难看,骂道:“不要跟我提那个贱货!她原本嫁入宫家,就应该安守本分,可她竟然不知羞耻,从婆家逃出,四处流浪,还勾搭上这个下贱的男宠!我秦家没有她这小姐!我秦文也没有她这个妹妹!”
秦武一听大惊失色,道:“哥哥怎么能这么说?把妹妹嫁给宫家,原是为了同宫家结成联盟,共同对付罗载玉。宫染夜放浪不羁,心狠手辣,本来就算不得贤良夫婿,妹妹暗地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后来竟然要害死妹妹,敷儿若是不逃,岂不是要她等死!又若不是碰上柳公子收容她,她现在流落到哪里都还不知!柳公子帮了我们家小妹,你怎么能倒怪他?你个做哥哥的怎能如此狠心不讲理?”
秦文一听这话也怒了:“我狠心不讲理?那个不知道寒碜的贱货,我宁愿她死在宫家,也不让她做出此等不要脸的事情!”
正争执间,柳皓轩一阵快如闪电的攻击,冲到秦文面前,顺手给了他两个耳光。秦文本来就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怎禁得起这样的巴掌?一抽便被扇到了一边,艰难地抹着最角流出的鲜血。
柳皓轩冷冷地说:“本来我不想对你动手,可你却不该如此糟蹋敷儿。敷儿有你这么个兄长,真是倒了邪霉。我今天替敷儿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怎样去保护自己家里的女人。”
“你……你……”秦文又惊又怒,这个他根本看不起的下贱之人,竟敢在他秦家的地盘上撒野,竟敢对他动手。他手指指着柳皓轩,想报复却又不敢,慑于柳皓轩掌力强劲的一扇,他实在不敢轻易的还击。
周围的身穿铠甲的家丁,见自己的主子受了伤,都迟疑着想上前帮忙,可没有主子的命令,又见柳皓轩自有一股天人之威,都不敢轻易造次。
“可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拿下!”秦文捂着流血肿胀的嘴角,冲家丁大声吼着。
家丁们齐声道:“是!”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却见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一个人,连滚带爬,连声让然:“不好了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所有人都突然停住,秦大人呵斥一声:“什么事慌里慌张的?赶快讲!”
来人带着哭腔说:“秦府被来历不清的人包围了!”
“什么?!”众人齐声道,皆是大吃一惊。秦武反应快些,道:“你可看清楚是栾家人?”
“不……不是栾家人!栾家军的铠甲有其自己的标志,可这些人却没有。而且来人很多,个个严阵以待,还大大超过我们府上的家丁人数。”
众人皆是惊慌不解时,柳皓轩哈哈大笑:“各位不要紧张,这正是我柳某的援军到了。今日到秦府一聚,谁知不是鸿门宴有去无回,所以柳某派了手下爱将前来接朕回去。还望各位大人不要见怪啊。”
众人恍然大悟,秦武松了一口气,秦大人略显沉重而又似有不甘,秦文更是愤恨不已。着铠甲的家丁见形势已经转变,都不敢再动。柳皓轩说声告辞后,便大大方方地扬长而去。
留下秦家人个个都是一脸沮丧,秦文见事情未办成,还落得如此狼狈下场,不禁切切的叫了一声:“爹……”
秦大人叹了口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说你瞎掺和什么啊?弄巧成拙了吧!”
秦文见自己又没成事,极为不好受,看看秦武,想起刚才弟弟顶撞自己的事情,更加恼恨,于是恨恨而去。
秦大人站在原来,看了看周围的家丁,嚷了声:“傻站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都给我走远点儿!”众人也都散去了,只余秦大人和秦武两人还孤独地站在大厅里。
“武儿,你还有何事啊?”
“我没事,爹,我在等您问我话。”
秦大人疲惫地抚了抚额头,声音显得倦怠而苍老,但却柔和了一些:“爹也没什么事了,你也下去吧。”
秦武迟疑了一会儿,想着爹既然不问,要不要主动告诉他。但见秦大人劳累的模样,他又觉得此时并不合适,正欲转身离开时,秦大人却忽然叫住了他。“武儿,你刚才所说的你妹妹的事情,可是真的?”
秦武见他问起,便道:“都是真的,妹妹这几年,真的很苦。从嫁入宫家以后,就没有过好过,亏得有柳公子帮衬她。只是,柳公子也是忙于霸业,恐怕难免也照顾不周。”
“哎,敷儿,终究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住她。幸好她遇到了柳皓轩。当年把她推入宫家那个狼窝,是家里对不起她。要是她真能和柳皓轩长久下去,为父也不想再难为她了。”
秦武心里一动:“爹的意思是?”
“爹是说,等打败了栾家,就不要再起战火了。后续的安排与国家的治理,就交给真正的能人吧。”
“可是……爹是说……可哥哥那边……”秦武有些急躁,不禁结巴了起来。
秦相国点点头:“不错,柳皓轩的确是个人才,若论统一江山,中兴之主,恐怕我秦家还没有人能比得过他啊。”
秦武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想到父亲一生机关算尽,为了权势与富贵,不惜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到了风烛残年,也终于有隐退之意,不想在其中挣扎算计了。他轻声道:“只怕哥哥不愿意。”
“他不愿意有什么用?虽是我的儿子,可实力就摆在那里,你要劝劝你哥,不要让他做傻事。父亲终究年纪大了。”
秦武点点头,这一刻,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