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陌生人身形无比灵活、矫健,非一般侍卫可比,想来着琦玉公子也是从小受到了严格的武术训练,武艺十分了得。罗敷虽然对于自己跟在这样一个人物的身后而感到紧张,但强烈的不安和好奇却让她不得不这么做。慢慢的观察,罗敷也瞧出了些端倪,这个琦玉公子虽然是“擅闯民宅”,行动上也显得有些小心谨慎,仿佛不愿被人发现。但是却并未显得鬼鬼祟祟,这并非是因为他武艺高强、艺高人胆大,倒像是因为他并不十分害怕被人瞧见。当然最好是别被人看见,如果实在被人发现,也不是什么捅破天的事情。
只此一想,罗敷觉得更加蹊跷。便加快脚步,跟随着琦玉公子前进,但又小心翼翼不能被他发现。只见琦玉公子快步穿过了抄手游廊,进入了一个庭院,这是个较为僻静的地方,不是经常有人来,罗敷觉得这个琦玉公子仿佛是知道这个时候没什么人来似的,大着胆子往里面闯。
就在他走到庭院内的一个小房间前面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在门口闪现了一下,罗敷觉得这白衣男子正是自己的丈夫。琦玉公子进入房内后,房门立刻就紧闭上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此时罗敷也不方便再进去了,因为院子的正门就正对着小房间的正门,而院子中间是一块空地,周围摆放了些许中型的盆栽,若是进去倚在门边偷听的话,那么根本就没什么物体可以作掩护,一旦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罗敷立刻就放弃了冒险。
在叹了一口气之后,罗敷便沿着原路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觉得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对丈夫不信任,心里由愧疚生出难过,坐在**沉思好久。
谁知不一会,罗敷的丈夫却回到了房内,俊美的脸色笼着一层阴霾。罗敷急忙迎了上去,看到丈夫这样的脸色,心里本能的觉得是刚才与琦玉公子的会面不顺利,虽然她并不想打听自己丈夫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但是她是在不喜欢这样鬼鬼祟祟的与客人来往,而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名声不怎么好的皇帝的内侍!谁不知道内侍就是男宠啊,稍微有些地位的人都不屑于跟他们来往,何况是宫染夜这样名门大公子呢。罗敷实在不认为自己的丈夫有断袖之癖,但是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其他不良的事情。
但是宫染夜脸色的不快只持续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宫染夜仿佛意识到自己在妻子面前必须微笑一样,他用最温和亲切的笑意对着妻子,道:“让夫人久等了,还没吃晚饭吧?”说着便吩咐房屋外的老妈子赶紧传膳。
几个丫鬟、仆妇进来,摆上了一张矮几和两个蒲团,罗敷和宫染夜便盘坐在了蒲团上。不多时,那张矮几上就摆满了香喷喷的美味佳肴。罗敷与宫染夜相对而坐,显得恩爱亲密,幸福无比。
两人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宫染夜却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夫人今日在园中可见到什么外人?”
罗敷一口酒水差点喷出来,第一个念头是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虽然她在最后关头打了退堂鼓,什么也没听到,不过这种行为总归不好。
“没……没有啊,我今日都呆在屋里刺绣、读书,实在没见过什么外人,再说,咱们宫府门庭森严,不是什么外人随便都能进来的,如果真有什么客人,该到前厅去拜访公公和你啊,妾身又怎么会见到呢?”罗敷有些结巴的说完这些话,颇有些心虚,说到后来才慢慢平静下来。
“也是,”宫染夜先是假作不经意的一问,眼神却掩饰着十二分的警惕,听完罗敷的话之后,似乎脸色好转了不少,“是啊,就算有客人,夫人人在深闺中,也碰不到啊。不过,”宫染夜话锋一转,罗敷的心又提了起来,“就算夫人见到过了什么人,我也丝毫不用担心,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夫人永远都是支持我的,对么?”
罗敷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身上发冷,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这话实在教人害怕。但是罗敷不敢提出自己的疑问,便略带不安的说:“相公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夫君,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当然是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了,这还用问么?”
宫染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仿佛是对她的不安情绪而不是她支持的答复感到满意——继续与妻子饮酒作乐,好不快活。可罗敷的心情却像装下了一块沉沉的石头。
从那天起,罗敷再也没有再宫家见过琦玉公子,日子一天天过去,罗敷也渐渐忘记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一日,罗敷与香茗在园子里散心,来到一座湖心亭上,见湖上风光极美,不由得灵感大作,想要看着这无限妖娆的湖光山色作画,可惜亭子里虽有石桌石凳,却没有宣纸等工具,于是便吩咐香茗,回去将毛笔等物件一概取来。
香茗应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罗敷坐在石凳上,遥望远方,优美的风光使她深深迷醉,即便是身旁无人陪伴,在这样凉爽微风的轻抚下,在这和煦日光的照耀下,也是极为舒服的。罗敷坐着等待香茗回来,一开始还能静心等着,过了好一阵,却还不见罗敷回来,心中不觉有几分疑惑。又等了一阵,竟然还没有回来,更添了几分焦急。
罗敷站起身来,左右看看,竟无一人在身边,这里这有她一个人,恐怕即便她大声呼唤,也不会有仆人听到。罗敷心中略有些烦腻,香茗这小妮子是怎么了,以前她可从不会这样的,怎会去这么久不回来呢?难不成是遇上什么事儿啦?好端端地在家,能有什么事儿呢。
罗敷觉得一个人干等也不是办法,又叫不来人,只好自己一路回去寻她。一路走回闺房,却听见房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和男子轻薄的调笑。心中没有来的不安了起来,她的脑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的心已经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不过因为这对她而言,太过痛苦,因而极其害怕,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甚至都无法让这个答案在自己心中明晰起来。
她僵硬的手,笨拙地伸过去推开了房门,屋内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一声尖叫,从那男子怀中挣脱出来,不是罗敷的贴身丫鬟香茗又是谁?香茗衣衫不整,但还未完全褪去,看得出宫染夜还未曾得手。
她羞臊的脸蛋红得像云霞一般,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小姐~!”接着便卡住,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奔回罗敷身后,一边哭哭啼啼地扯着自己的衣服,遮掩着雪白的香肩。
宫染夜脸上带着一副尴尬而讨好的笑脸,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罗敷觉得这笑容显得无比恶心。
“敷儿……”他走过了,伸出手,想攥住她。
罗敷几乎想也不想,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朝宫染夜脸上抽去。啪的一声响,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印上了宫染夜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疲惫。
一丝恼怒瞬间划过他的眸子:“敷儿,你敢打我?!”他向来养尊处优惯了,虽然这事他有错在先,又怎能够容忍她人的不恭?向来只有他对不起别人,何时有别人对不起他的?!罗敷虽然性子温婉顺从,但也无法忍受这种薄情无耻的丈夫,趁她不在之际,便勾引她的贴身侍女,引诱不成竟然要用强的。如此无耻行径,实在让罗敷伤透了心!
半晌,响起她凄厉的哭声:“你无耻!”
宫染夜捂住脸,脸色变得铁青,神情也显得格外严厉。“你无理取闹!”
罗敷简直连哭都不能哭出来了,面对这个曾经恩爱的丈夫,原本以为寻到了一辈子可倚靠的良人,可没料到,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人!简直罔读圣贤书!罗敷悲痛欲绝,自己已经受尽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要被骂是无理取闹,如何不伤心?她举起手,又欲再次抽下去。
宫染夜却不再给她这次机会,牢牢地钳住了她举起的手掌,狠戾的目光直把她吓退三分。
“你放开我!”罗敷哭得满脸通红,无法自持,狠狠挣脱他的控制后,一边哭一边跑走。“小姐!”香茗在后面啜泣着呼唤道,既怕小姐责骂,又不敢单独和宫染夜留在一起,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追了上去。“小姐,等等我!”
罗敷一路狂奔,不觉中已经跑到了刚才观赏风景的亭子,她脸色苍白,哭得有气无力,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片刻间已经肿得不像样子。
“小姐。”香茗怯怯地跟在后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敢太靠近,又不忍离开,便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
时至此刻,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宫染夜……他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嫁过来已经快一年了,他隐藏得真是太好,她竟然完全没有发觉他的本性!巨大的悲痛如浪潮般倾覆着她,已经无法承受,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眩晕,脚下暄得像踩在棉花上,她感觉自己筋疲力尽,就快要晕倒时,突然捂着肚子,扶着亭子的石栏,呕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