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智斗中军帐(下)(1 / 1)

绝色军师 恒河沙数 1645 字 6个月前

“如果在下说的不错的话,这位女军师大人是打算让这位义愤填膺的陈先生出去搬来救兵解救泊王殿下的吧?”邵乐飞斜睨了一眼抿唇不语的霄兰看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续说,“来人,你且看看这叛逆身上可有调动兵马的印符等物?”

他的随从应声上前,毫不客气的一刀划开陈灵的衣襟,上好的稠袍在瞬间被化成两半,露出雪白的中衣来,陈灵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眼中的愤怒昭然。果然,叮当一声,一块纯铜炼制的手牌在衣服布料撕裂的裂帛声中掉落在地。

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捡起来,呈给邵乐飞看,青铜雕花的古朴纹路上蜿蜒曲折的写着一个斗大的令字,俨然是幽州城里的调兵虎符。

“哼哼,陈先生,你还有何话说?本来在下心里对你还是有些许的好感,觉得你这个人也算的上是有几分血腥,且不提当年你在宫门外例数王上不周那件,单说刚刚的那种阵仗上,你居然丝毫不畏惧本将军,就凭这,我也该给你个痛快。可惜了,你那番义愤填膺的慷慨陈词,居然是为了出去搬救兵的借口,这样一来,就是我想给你一个了断,怕也是不能。来人,将叛贼陈灵牢牢看管,带回中州交给兵部。”

邵乐飞邪气一笑,让一直沉默的霄兰不由心惊。

这样邪气凛然的笑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印象里的那个乐飞哥哥只会毫无心机的对她灿烂如朝阳,这样一张脸,有着说不出来的陌生和恐惧。

对,没错,是恐惧,她恐惧他现在的表情,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和狡猾的狐狸的结合,这样的神情,她从未见过,更不敢想象。

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完颜印硕沉默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她对他,是念念不忘的吧?看她此时难熬的神情,他就可以想象出她心中有多大的痛苦。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明明不能忘记还要假装释怀,明明依旧爱着却要对立面对,了悟和辛酸都被他牢牢讶异住,不在瞬间爆发出来。

陈灵眉梢一挑,面上竟然带着慨然赴死的决绝,大喝,“计谋被你识破我也没什么好说,却断断不能随了你的心愿。”说完,脖子毫无预兆的往前探去。

“陈先生千万不可莽撞。”清冷冷的声音带着如冰河破碎的清脆和毫无感情,霄兰一直低垂着的眼眸终于抬起,像是在心里下了莫大的决心,用手拨开挡在身前的完颜印硕青灰色的后背,露出半颗脑袋,对着陈灵,也是对着梁枫,更像是对着她自己。

有的决定迟早是要下的,有的时候,生和死就在一个瞬间。有的时候,该自愿的事情要演变成被迫的抉择。

比如,此刻的霄兰。

“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还不见得此刻便分晓。来人,打开账门。”

素手一扬的同时,便有两名帐中的内侍将帐门撩开,沉甸甸的帐篷外呼啦的兵甲摩擦声冲破帐内的冷煞而来,带着让人心坚定的声音,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玄青色的水纹图案在胸前,黑缨帽,银刺枪,赫然是南郡京城拱卫京畿的羽林禁卫军!

他们的进入让中军大帐里的情形立马有了绝对的转变,这些羽林禁卫军本身就是以一当十的好身手,再加上来到幽州城之后被梁枫加强了训练,被当做一只秘密力量雪藏,他们个个都藏着一口气,好不容易逮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有机会能够和敌人真刀真枪的面对面,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斗志昂扬。

除了……他们看到陈灵先生的华美绸零散散的洒落一地,另外还有一点碎布迎风飘摆,像是几面旗子正在欢迎他们的到来之外。帐内的情形对他们南郡这边来说还是很乐观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帐内与会的那些大臣见到自家的羽林禁卫军到来,仿佛吃了定心丸,连看着邵乐飞他们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邵乐飞脸上神情数遍,哈哈一笑,一把将手里的陈灵推给身边最近的一个侍卫,倒提着青芦剑,迈进一步,“我漏算了哪里?”

他想不清明明带着虎符出去领救兵的陈灵已经被他们牢牢控制住,虎符也截获在手,却为什么这些非虎符不能被调动的羽林禁卫军,此刻就出现在他们眼前,并且按时间算起来,他们竟然还比捉住陈灵的时候更早一些?

环视一圈四周,看来,能给他一个明确答案的人只有这个神秘莫测又莫名熟悉的女军师霄兰了。

邵乐飞将视线锁定在她的身上,刻意忽略掉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抬起青芦剑,点在她的眉心,“是你捣的鬼?”

浅笑荡漾在唇边,带着久未见到的自信,霄兰缓缓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邵将军说的不错,正是小女子所为。”

天知道她看着那对寒星似的眸子凝视自己时的那种战抖,黑白分明之间,原先表露的都是浓情蜜意,都是爱恋难舍,如今,她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的只是冷酷的死亡光辉。在心里一遍再一遍的告诉自己,如今和他正面交锋的不是那个相府里的林夕,而是南郡的霄兰,是死去的乔言换来的自由之身!

她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里,然而他的青芦剑已经到了,当青芦闪耀着寒芒,当寒芒变化成两束光剑刺进她的瞳孔的时候,下意识的,霄兰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朵旁,心底里一个声音高声叫着,能死在他的手里,是种解脱呢。

额头上有寒气一擦而过。

无声之间,已经有人将她从鬼门关上救出。

睁开眼看时,青灰色的身影已经和青芦的光耀战成一团,银色与青灰的幻影在她的眼前开放出纠结缠绕的花团,似乎是一种前世和今生的纠葛,压抑着不想被揪出的感情症结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也是她两生为人的感情的真实写照。

仿佛那年桐花树下,他对她温言款款,情语深深。

霄兰在这个瞬间得到了多年来扪心自问的一个答案。在很久之前,她就问自己,不断地问自己,完颜印硕也好,小印子也好,邵乐飞也好,她自己爱的到底是哪一个。这些年来完颜印硕的不离不弃和疼爱怜惜不是没有打动她,在升京醉湖庭的那段时候,她自己也曾经以为完颜印硕已经是她此生的最后一个归宿。

她认为自己是爱他的。

不然怎么会可以抛却礼俗和他有肌肤之亲?怎么可以摒弃对男人的恐惧和他同床共枕?

然而,此刻的霄兰完全推翻了自己从前的认识。蓦然回首间,她发觉自己错了,一直以来被自己主观蒙骗的心再也不受掌控,一个真相蹦了出来,她不爱他。

她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个远山般的背影。

只是那一道背影而已……方寸大的内心,容纳不下太多的人和物。

发觉了这一层的霄兰不仅没有得到释怀,相反,她陷入了一场更大的恐慌,眼下的场面,她已经不可能回头,更不可能面对自己的内心。

错了,一切都是错了。从最开始的相逢到现在的局面,一步的行差踏错,便是永不能回头。

深深吸进一口气,刚刚止住血的手掌上传来钻心的痛楚,空气里已经隐隐约约有着一点甜香的味道。挑起唇畔,霄兰挽了挽自己的袖子,一根金针准确无误的刺进身边拉恩的胳膊,随即,拉恩高大威猛的身形一顿,然后晃晃悠悠的往一边倒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瘦削的女子,“你……你……”

另一边,羽林禁卫们已经控制住了拉恩身边的两个随行。倒地之后的拉恩随即被其他侍卫上来用绳索绑住,一切都发生的那样快速,几乎是在眨眼间便已经完成。

眼见得邵乐飞和完颜印硕斗得难解难分,霄兰也不阻拦,这会儿,她甚至想闭上眼睛等一个结果。他们两个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顶尖高手,素有三公子之称的其中两位齐聚已是难得,更何况他们两人在这点狭小的空间里过招。不久之后,这绝对是江湖上盛传的一件大事。

青芦剑一出手,便不会空手而归,他们两个势必会有一人今日将殒命在此。

霄兰真的就闭上了眼睛,她想听从一次上天的安排。

眼见的拉恩被俘,邵乐飞一个失神,左肋下露出空门,完颜印硕紧跟而上,掌风到的时候邵乐飞想要躲已经来不及,猛的抽出青芦从下而上迎上这一击。

兵刃的撞击声之后,她被一股巨大的气浪推得踉跄好几步,腿底下一软腰身就被人拦腰抱住,脖子上蓦地一紧,是一只大手牢牢的卡住她的咽喉气管,邵乐飞得意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想要她活命的就放下兵器。”

寒光一盛,是青芦剑横挥而上,取代手掌横在她的脖颈上,森冷的寒气顿时刺透皮肤,她颈部的血管被杀气逼迫的有些凝滞,青色的血管宛如蚯蚓一样的盘曲着。就是他这一击,让邵乐飞在片刻的躲闪间退到了霄兰身边,给了他劫持的机会。

“你敢动她,我就要你死!”完颜印硕此刻已经双目尽赤,手中似有物似的攥成空拳。

“好啊,你动动看,看是你的拳快,还是我的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