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听说皇上病了,不由吃了一惊:皇上素来身体强健,极少生病。如今突然病倒,不知病势如何。
王婉站起身来,对萧允道:“我去瞧瞧陛下,娘娘好生保重才是。”
萧允忙要坐起身来,却被王婉一把按住。萧允只得依旧躺下,王婉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疏影匆匆朝外走去。
萧夫人忙送了出来。
王婉看了萧夫人一眼,道:“诸事还请萧夫人多多费心。”
萧夫人忙敛衽答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王婉因担心皇上,点了点头,就坐上了暖轿。
待王婉赶到皇上的寝宫的时候,太医早已经走了。
魏刚见王婉进来,忙迎上来给王婉请安,低声说道:“皇后娘娘,陛下已经睡下了。”
王婉急忙压低声音问道:“陛下怎么样?”
“回皇后娘娘,太医说陛下不过是偶感风寒,服一两剂发散的药就好了。”
王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轻走到床边看皇上,却见皇上脸色通红。王婉忙伸手摸了一下皇上的额头,触手极烫。
王婉扭头看向魏刚,问道:“陛下怎么烧得这般厉害?”
魏刚忙走上前来,急忙说道:“回皇后娘娘,陛下适才并未发烧,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王婉想了想,侧身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道:“待一会儿陛下服了药再瞧瞧。”
恰在这时,小太监已经捧了药碗进来。
王婉接过药碗,轻轻唤道:“陛下,吃了药再睡。”
王婉唤了几声,不见皇上醒转,不由有些着急,忙伸手推了推皇上,可皇上却依旧不见动静。
王婉也顾不得许多,用力推了推皇上,连声音也大了许多。王婉见皇上依旧昏睡不醒,忙吩咐魏刚道:“你去太医院再宣几个太医过来。”
魏刚忙答应了一声,如飞的去了。
王婉坐在绣墩上,担心的看着皇上。
原来,皇上昨日因急着替萧允求情,身上穿得甚是单薄,又在冷风了跪了许久,因此感染了风寒。太医替皇上诊过脉,见皇上不过是感染风寒,也就开了几剂发散的汤药。殊不知皇上常年领兵征战,风餐露宿。纵使是有了病,虽然也有军医,但如何能尽心调养,早已落下病根。如今虽然是小小的风寒,却触发了旧疾,因此皇上的病势甚是凶猛。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魏刚就急急跑进来禀道:“皇后娘娘,太医来了。”
王婉忙回避了。
魏刚这才出去带着太医进来,魏刚因怕那些太医相互取巧,因此每次只带了一个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诊过脉,魏刚就问太医脉象。
那些太医依次进来,王婉在里间屋子逐一听去,都说皇上是感染风寒。
王婉心中越发的焦虑,皇上只是感染风寒,为何病势这般沉重?俗话说病怕无名,难道是皇上得了什么疑难病症,那些太医没瞧出来?
待那些太医诊过脉,魏刚就带着他们下去了。
王婉这才从里间屋子出来,只管看着皇上出神。王婉为人稳重,有见识,极少有慌乱的时候,可此时王婉心中却已是乱作一团:皇上一旦有个万一,如今皇上的子嗣只有吕淑妃之子,那么吕淑妃之子继承皇位自然是顺理成章。只是吕淑妃之子尚未满周岁,权力势必为外家所把持,那么王家——
魏刚进来的时候,就见王婉一脸担心的看着皇上,忙劝道:“皇后娘娘放心,太医们都说陛下不过是感染风寒,想来没什么大碍。”
王婉点了点头,拿起一旁的药碗,道:“不如先让陛下服了药再说。”王婉说完,就亲手喂皇上服下了汤药。
皇上吃过药之后,依旧昏睡不醒。
王婉越发的担心,也就守在榻旁。
后宫的妃嫔们都听说皇上病了,因此都带着宫女过来瞧皇上。
王婉见众人都到了,就道:“陛下的病势甚是沉重,你们留在这里也好。”
妃嫔们闻言,少不得站在一旁侍候。
王婉又对李德妃道:“皇上的子嗣要紧,德妃不如回去罢。”
李德妃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腰肢发酸,不敢强撑着,福身施礼道:“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妾告退。”
王婉吩咐李德妃的从人道:“你们好生服侍娘娘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屋内静悄悄的。众人见皇上病势沉重,谁也不敢说话。
王婉因又吩咐道:“你们先别告诉太后娘娘,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众人忙答应了。
如今是冬月,天黑得却早。暮色一点点将屋内的光线蚕食,服侍的太监们忙点起灯烛。
王婉坐了大半日,只觉得浑身酸疼,可却不敢离开。更遑论,那些妃嫔站了这半日,一个个更是累得苦不堪言。
王婉见谢修仪脸上流露出几分疲惫来,就说道:“咱们都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轮班照料陛下。”
众人齐声道:“妾等听娘娘吩咐。”
王婉看了看众人,道:“我从今晚就歇在这里,你们轮班过来帮我照料陛下。吕淑妃先留下来陪我,你们回去吃饭罢。待到起更时分,谢修仪你过来。”
王婉早已打定主意,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守在皇上身边。万一皇上不虞,自己也好就近取事。
想到这里,王婉的眸光冷了几分:如果皇上有什么不测的话,自己就下诏让自己的哥哥王绍政辅政,绝不能让吕家得了先机。关键的时候,自己甚至要痛下杀手,抢先除去吕淑妃。
吕淑妃听了王婉的安排,自然明白王婉的心思,并不反驳,心中却想着如何和自己的哥哥吕世平暗通消息,安排好后路。
众人行了礼,纷纷退了出去。
一时,屋内只剩下王婉和吕淑妃,屋内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皇上突然动了动了,王婉坐得近,瞧见了,忙起身凑到皇上身边,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皇上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王婉一眼,哑着声音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回陛下,陛下感染了风寒,已经昏睡了半日了。”
皇上点了点头,想要坐起身来,可却挣扎不起来。
王婉忙劝道:“陛下刚醒,不如歇一会儿。”
皇上从未病得这般沉重过,嘴角边不由流露出一丝苦笑来,慢慢的点了点头。
吕淑妃忙问道:“陛下半日没吃东西了,可吃点什么?”
王婉接口道:“陛下不如喝一点薏米粥,暖暖肠胃。”
皇上见两人意态甚是殷切,也就点了点头。
一时,皇上吃了粥,似有了几分精神,又见王婉和吕淑妃脸上都带了几分疲惫,就道:“朕如今好些了,你们先回去用了晚膳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王婉道:“妾吃不下,不如就在这里陪着陛下。”
皇上摇了摇头,道:“你若累病了,谁来照顾朕?”
王婉听皇上这般说,心中一喜,忙站起身来,道:“陛下如此说,妾先告退了。”
吕淑妃见皇上待王婉格外体贴,心中颇有几分不是滋味,却不敢多说话,只得随着王婉退了出去。
待王婉和吕淑妃一走,皇上就吩咐魏刚道:“你扶朕起来。”
魏刚忙劝道:“陛下刚刚好些,不可劳碌。”
皇上看了魏刚一眼,魏刚不敢再说话,忙上前搀扶皇上。
皇上试着撑起身子,可却觉得身子仿佛有千斤重,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魏刚忙和两个小太监扶起皇上,魏刚又在皇上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皇上倚着靠枕,只觉得头晕沉沉的,眼前一阵发黑,静静坐了一会儿,方才好些。
皇上对服侍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些小太监忙匆匆退下。
皇上缓了一会儿,让魏刚拿过纸笔,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又对魏刚说道:“你去把玉玺拿来。”
魏刚忙拿过玉玺,皇上示意魏刚在纸上盖上玉玺。
魏刚心中越发的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皇上这般着急。魏刚也不敢怠慢,忙在那张纸上盖了玉玺。
皇上又仔细看了几遍,方才将那张纸递给魏刚,道:“你一会儿偷偷给萧娘娘送去,千万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魏刚忙答应了,将那张纸藏在怀中,可心中却越发好奇这道圣旨的内容。
皇上觉得有些疲累,示意魏刚扶自己躺下。
魏刚忙上前扶着皇上躺下,因离得极近,魏刚瞧见皇上发青的脸色,心中知道皇上这次只怕是病得极重。
过了一会儿,王婉回来了。王婉见皇上脸色越发的难看,不由问道:“陛下怎么这般疲惫?”
皇上苦笑道:“朕从未病得这般重过,适才不服气,让人扶朕起来坐了一会儿。”
王婉忙道:“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已经好些了,不要心急才是。”
皇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婉见皇上病重,有心交好皇上身边的近侍,因对皇上说道:“陛下,魏公公服侍大半日了,不如让魏公公先下去喝口水。”
皇上点了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魏刚一眼。
魏刚忙躬身行了礼,就匆匆退了出去。
魏刚刚走不大一会儿工夫,皇上就又昏睡了过去。王婉看着皇上昏睡不醒的病容,心中越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