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盛世。
仪王的这首词歌颂的就是大宇盛世。
大臣都知道是马屁词,但看破不说破,还得跟风唱赞歌。
这就是官场的规则。
即便台下踢脚骂娘,也要台上握手谈笑。
花花轿子众人抬。
闭着眼睛吹捧,才能获得最大利益。
其实这就是个哄皇帝开心,骗下属信任,貌似和大家打成一片的谎言。
违心又能如何。
与治理国家一点利害都没有。
然而,太子却说荒谬?
公然和百官唱反调,顺便又拂了陛下的好心情。
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金銮殿内顿时无言,众臣定定看着太子,等他解释荒谬的原因。
谁知又一个作死的人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何来荒谬一说?莫非你对盛世不认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中侍大夫徐开霁没有忍住。
徐开霁太大胆了。
直接就在质问太子。
太子说荒谬,就让他自己说荒谬的理由,你何必急着掺乎。
反正最终不论谁做了皇帝,有你的官位就是。
这队站得太不理智,简直是糊涂之极。
盛腾稳坐太子位,你做出头鸟,替仪王帮腔,就是找抽。
可以说这一句话,直接把太子得罪死了。
不过,他也给盛腾挖了个坑。
如果盛腾发怒?
呵呵,肯定会有人站出来说,陛下面前,殿下不可失礼。
如果不发怒?
嗯,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是盛世。
万一说出纰漏,一句太子你太急了,等你当了皇帝再创造属于你的盛世,这就会置太子于万劫不复之地。
小样,找死就成全你。
盛腾明显揣摩透了徐开霁的意图,他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微微一笑道:“徐大夫,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不止一次在朝堂上赞扬过宇德县令司徒清,还曾提意给他升官?”
呀?
把我弄糊涂了。
说的不是是盛世么,你提司徒清干什么?
难道······这厮犯事了?
不能惹火烧身,得脱开关系。
但他又不能当殿抵赖,只能含糊其辞道:“殿下,司徒清······臣也是听别人说,此人有能力,是个不错的官员。”
然后戛然而止。
就说这么点,不至于露马脚。
盛腾不露声色,叹息道:“哎,大宇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大宇盛世早就有了,可惜啊······”
哇!
原来太子非常看重司徒清。
他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大宇早就有盛世了。
这个机会不能放过,等司徒清升迁了,有举荐之功,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徐开霁可拿了司徒清不少好处了。
“殿下慧眼识珠,这司徒清为官清廉,把宇德县治理的十分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不妄取······”
徐开霁在夸赞司徒清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太子也在给他挖坑。
而且他重重跌到坑中,永无翻身之日。
盛腾淡淡一笑,然后道:“陛下、诸位大人,刚刚仪王词中歌颂大宇盛世,而我却说荒谬,这很出乎意料。我想,谁都在等我解释,这盛世到底荒谬在哪里?”
盛腾稍停片刻又道,“要想弄清楚荒谬所在,首先要搞明白,这盛世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不就是溜须拍马杜撰出来的么。
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这么说。
“是陛下治国有方,让天下重新焕发出蓬勃生机,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一代明君励精图治,自然就有盛世!”
范贤这龙屁拍的极为高级,谁敢反驳就是大不敬。
“范相说得极是,陛下自从上任以来,励精图治,上下求索。加强科举以寻求圣贤之士,关心农业以发展生产,保障供给,重视商业以富民强国,扩充厢军以提高军事实力······这些年来,大宇已屹立于世界之巅,民族之林······”
仪王这龙屁拍的太玄,吃相太难看,但还是有好多大臣迎合。
一时间,好多大臣争相拍龙屁。
不屑拍的大臣只能默默注视,这不是唱反调的时候。
“诸位大人,盛世都是陛下的功劳,难道你们没有出力?”
咦?
太子这是啥意思?
要为我们邀功?
似乎不像!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孝当竭力,忠则尽命,我等出微薄之力,是一个臣子应尽的义务,怎能以功劳自居!”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委以重任,就是信任我等才能,敢不尽力?臣等愿为大宇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人臣者,主而忘身,国而忘家,公而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
······
又是一阵表忠心,拍龙屁。
金銮殿内君臣和谐,十分热闹。
“其实,在我看来,大宇的盛世是好多大臣的功劳,与陛下没有丝毫关系!”
这话大不敬啊!
嗯?
陛下怎么不生气?
有猫腻!
一些聪明的官员开始沉思。
太子说盛世荒谬,现在似乎又在对盛世唱赞歌。
这有点矛盾。
且看看再说。
“太子殿下此话何解?”
有大臣不满,开始质问。
“这位大人别急,且听我说完,再反驳不迟!”
盛腾娓娓道,“刚刚我说过,大宇如果多一些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大宇盛世早就有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盛腾巡视后道,“因为像司徒清这样的官员,一直在吹捧盛世,以至于蒙蔽了许多官员的慧眼,慢慢相信了这种人造的盛世!”
一句蒙蔽慧眼,就是给在场大臣一点面子。
“所以说,这个盛世就是吹出来的!许多官员说一套做一套,报喜不报忧,故意夸大百姓的幸福生活,目的就是为自己捞政绩!”
“这样的人最可耻!最可恨!为一己之私,欺上瞒下,最终会导致陛下和众大人,满足于现状,陶醉于过去,失去了进取精神,小成则满、小富即安,长此以往,大宇安能有真正的盛世!”
盛腾这话一出口,谁敢置喙,都默不作声。
太子这身打扮上殿,明显就是和陛下演的一场双簧。
针对的是谁呢?
应该是仪王。
我等乃无关人员,赶紧闭嘴。
“我们再说说这个司徒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官员!”
盛腾盯着徐开霁,一字一顿道,“徐大夫眼中的清官,居然是宇德县最大的恶霸,而且我差点死在这个司徒清刀下!”
啥?
司徒清要杀太子?
啥时候的事?
殿内瞬间有了一群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