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杰张弓搭箭,冷静地盯着蜂拥而上的贼人。
“嘣!”
弓弦失去箭矢后,不甘的强烈颤抖,箭羽疾速没入一个贼人身体。
贼人进射程了。
“放箭!”
戴永杰一声令下,箭雨便成为替贼人遮挡阳光的催命符。
三千人齐射,一瞬间便有三千箭矢飞出,这样的覆盖面积,再加上如蚂蚁一样密集的贼人,射不中都难。
顿时土坡下倒下一片贼人,项俊良见一会儿就死了几百人,便下令退兵。
倒不是试探性进攻,而是他看到了自己人进攻的缺陷。
这次冲锋只攻一个方向,人员太过密集,官兵朝着人群射箭,鲜有不中者。
沿三个方向进攻就不一样了。
可以分散官兵,自己人稀疏一些,避开箭矢的几率就大。
“邓汾,你率五百人正面进攻!”
“赵勇,你率五百人左翼进攻!”
“许高远,你率五百人右翼进攻!”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尽量拉大,不然就是箭靶子!”
分配好任务,贼人沿着三个方向冲锋。
戴永杰早布置好了防御,人员分配精细合理,刚刚只是敌人只攻一面,三千人才齐射一个方向。
如今贼人攻三面,官兵自然各归各位防御。
贼人的这次进攻果然奏效。
箭矢不再像上次那样大面积收割贼人的性命,他们的进攻便提速。
以一百多尸体的代价,贼人终于攻到坡上。
好!
项俊良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只要双方短兵相接,官兵就腾不出手来射箭。
然后他不断派兵进攻,利用人数优势,就可以把这些官兵击溃。
增兵。
每个方向又多了五百人。
“长枪队准备!”
官兵分成好几层,前两排战士的武器都是长枪。
听到戴永杰的军令,他们放下弓箭,拿起插在身旁的长枪。
“杀······”
齐声喊杀,长枪齐刷刷刺出。
长枪刺入身体的闷响和哀嚎声交杂在一起,使战场变得更加惨烈。
官兵有备而战,在防御中占了大便宜。
首先,连成一片的车辆就如城墙。
一寸长,一寸强。
长枪队站在车辆后,只管往贼人身上捅就是,而贼人想冲破官兵防御,先得越过车辆。
车辆后的长枪队根本不答应。
其次,官兵分工细,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岗尽其能,充分利用地形防御,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浪费。
长枪队在刺杀,他们身后的官兵还在射箭。
不过怕误伤战友,他们都抛射。
抛射就如盲射,但爬坡的贼人还是得防着点,冷不防从天而降的箭矢就会落在身上。
中箭可不好受,贼人只好放慢向前的步伐,小心翼翼避开箭矢。
第三,官兵都穿护甲,能有效防止自己受重伤,而贼人都没有护甲,被捅一枪或中一箭都会失去战斗能力。
此刻,攻防已达白热化。
贼人的死尸在车前差不多堆成一堵矮墙,他们直接踩着同伴的尸体跃过车辆。
那些还有一口气的贼人,则是被同伴活活踩死。
跃过车辆的贼人到长枪队身后。
长枪队根本不怕后背有敌人,他们姿势不变,仍然从容持枪刺向对面的敌人。
他们身后有大刀队。
大刀队扔下弓箭,拎起身边的大刀,朝立足未稳的贼人头上砍去。
肉夹饼。
冲进来的贼人才死的快。
而最内层的官兵,仍从容不迫抛射。
战斗呈胶着状态,几乎是好几个贼人的命换一个官兵的命,但不论怎么不要命的进攻,就是无法攻破官兵的防御。
指挥战争的项俊良懵逼了。
原以为这样一场一边倒的战斗,谁知却变沦为势均力敌。
在他心里,一个冲锋,官兵的小心脏就绷不住了。
尤其那些没有战斗力的民夫,早就应该扔下武器,仓皇逃窜。
可,他们还屹立在土坡上。
并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同伴的性命。
什么时候大宇朝的民夫这么强悍了?
能冲能杀、箭无虚发、意志坚强、纪律严明······这和禁军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其中有诈?
这些民夫不会是禁军假扮的吧?
刚产生这个念头,项俊良就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呆了。
官兵居然冲锋了?
所有官兵都冲过去和贼人肉搏。
瞬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贼人本就是乌合之众,全凭一股悍勇之气支持,打到现在还能硬着头皮进攻,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们以为官兵就是被动防御,从来没有想过官兵会主动进攻。
官兵居高临下冲下,彻底暴露出贼人的业余。
一对一的打斗,他们落于下风。
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贼人的悍勇之气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继而恐惧增生。
有人转身往下逃。
其他贼人见到,立刻选择跟风。
兵败如山倒。
贼寇的第二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贼人在坡下暂时休整,官兵却没有闲着。
他们开始重新布防,把车辆重新固定好,然后把贼人死尸全抬到车上,用尸体和车辆构建成一道高大的防护墙。
而战友的尸体,则是抬到坡中间。
等战斗结束,再把他们埋葬。
项俊良眉头紧皱。
明显官兵要打持久战。
而他们要的却是短平快。
袭击粮队得用闪电战,迅速打败敌军,烧毁粮草撤离。
如果被拖在这儿,官兵的援兵到来就不好办了。
但项俊良自信官兵没有援兵。
鹰嘴山探子打探的清清楚楚,官兵都进了滑州城,等他们接到求救消息,这儿早成一片灰烬了。
最重要的是,他就没见到官兵派人去求救。
这样最好。
有大把时间和他们斗智斗勇。
嗯,这样盲目打下去也不是好办法,得想一个妙计。
这时候土坡上出现了炊烟。
项俊良看到,顿时火起。
娘的,这群官兵也太嚣张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埋锅造饭。
随即他心中一喜。
这说明官兵已饥肠辘辘,他们没有多少力气了。
哈哈,进攻!
不断进攻,耗尽他们的力气。
这次又是三面进攻。
项俊良还下了死命令。
攻不下土坡,战斗不停,后退者,当场斩杀!
进攻开始,官兵立刻灭火。
不知是有意,还是没有灭彻底,浓烟袅袅升起,就如烽火台上传出的信号。
贼人的第三次进攻仍然是虎头蛇尾,一个时辰后,贼人留下大量尸体后溃退,项俊良连续杀了好几人都止不住。
没办法,官兵太强悍了。
尤其把死尸和车辆垒在一起后,土坡上就如同多了一道城墙,进攻难度顿时增加。
官兵用长枪、大刀、弓箭结合的防御方式更是游刃有余。
等贼人把城墙推倒,已经死了一大片。
项俊良气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离开?
不甘心!
进攻?
徒增死亡!
可惜啊!
下山的时候考虑不周,没有想到要攻坡,没带盾牌,也没有带多少弓箭。
要是有投石机,一定要把这帮官兵砸成肉饼。
哎!
官兵就像知道我们要来劫粮一样,人手一弓不说,这箭还用不完。
难道车里拉的不是粮食,而是箭矢?
贼人士气全无。
他们都不想打仗了。
官兵的悍勇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都死了三千人了,一个土坡还攻不下。
怎么办?
项俊良立刻叫来所有头目,开始商量对策。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说不上谁突然有了妙计,也是有可能。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官兵也死了接近一千。
戴永杰估计,贼人若不计伤亡再攻一次,阵地上能有一千站着就不错了。
和贼人激战了两个多时辰,将士们又累又饿,得想个简单的办法,不能硬拼了。
这时,远处天空中隐隐约约出现烟雾,戴永杰看了一眼,心里就如吃了蜜一样甜。
这烟雾出现的太及时了。
戴永杰突然有了好办法。
他突然站起来,用长枪挑着一块白巾,高喊道:“我要率众归降,你们派能作得了主的人上来,和我谈条件!”
哇!
终于不用打仗了。
贼人听到这喊声,比听到老婆生儿子还高兴。
项俊良也是一喜。
但他不知道是否有诈,也高声喊道:“投降还要什么条件?放下武器,高举双手下来,爷爷保证饶你们不死!”
“老子会干这种傻事么?老子有条件!”
戴永杰怒吼道,“想让老子归降,就派人上来,答应老子的条件,就立刻归降,不答应老子就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狡猾的东西!
项俊良气得头疼。
戴永杰这一嗓子,彻底瓦解了贼寇的士气。
现在若放弃谈判,开始进攻,喽啰们必然心生怨气,哪还有斗志。
是真是假走一遭再说。
就算有诈,把谈判的人杀了,愤怒就会激起士气。
“许高远,你去和官兵谈判!”
项俊良道,“防止有诈,你带几个兄弟过去!”
“不用了!”
许高远倒很光棍,他梗着嗓子道,“如果官兵使诈,带多少兄弟都是白搭,我一个人反倒是显示我们的诚意!”
“我估计官兵是真想投降,丢失粮草是死罪,他们总归守不住粮草,所以想归降山寨,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项俊良点点头道:“那你机灵点!”
“我晓得!”
许高远独身来到土坡上,盯着戴永杰,毫无惧色道:“说出你的条件!”
戴永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老子率兄弟们归降山寨,能坐个什么位子?”
我才是个小头目,哪里知道这些?
许高远一本正经道:“给你个大头目当当!”
大头目是个什么鬼?
不管了,暂且当作扯淡鬼。
扯一阵子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