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云转过身来,像看一个沙雕一样看着马奕,轻蔑道:“马奕,算学博大精深,岂容你来亵渎,做不出题来就亵渎算学没用,你真是只井底蛙!”
马奕也就那么一说,他内心还是喜欢算学,不过既然在算学上败北,马奕就不会再和孟青云在算学上纠缠,免得重蹈覆辙。
“孟青云,你敢和我比作诗吗?”
马奕即刻转意话题。
“作诗?还不是张口就来!”
孟青云故作深沉,吊足大伙胃口后,张口吟诵:“大海啊,全是水!荷花啊,你真美!青蛙啊,四条腿!你们啊,全是嘴!”
这是诗?
如果用这东西来打败马奕,似乎不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说出呢?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不知所以然。
马奕哑然失笑道:“这就是你作的狗屁诗?”
“你觉得是就是!”
孟青云本就在恶搞,他要在对手毫无防备之下出手,直接打一闷棍,让马奕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转过身看着无边无际的荷花,孟青云深情道,“我今日为陪马先生滕王阁赏荷花而来,索性就以荷花为题,赋诗一首。”
他目不转睛盯着荷塘,沉思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毕竟南湖七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马先生,这儿嘈杂,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赋完诗,孟青云和马先生下了滕王阁,留下一众呆头鹅。
“好一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胡成惊呼道,“孟掌柜大才!”
又一书生道:“孟掌柜是实诚人,怕我等尴尬,留下名篇就走了,这等年轻人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我觉得他刚开始做的那首诗颇有深意,尤其那句,‘青蛙啊,四条腿!你们啊,全是嘴!’是不是在告诫我等少说话,多做事?”
“有道理!有道理!”
······
顿时,众书生开始脑补,把孟青云说的如同大儒,在无形之中,马奕便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其实孟青云只是想捉弄马奕一番,他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可谈,只是这些书生脑补,给他提升了高度。
孟青云师生到其他地方游玩,马先生也不奇怪他能作出名篇,因为以前他就听过孟青云在端阳节作的名篇。
自知上榜无望,次日马先生便离开府城回家,孟青云则是全力打造酒楼生意。
终于到了放榜日,八百勇士齐聚榜下,如猛虎觅食,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咦,我中了!”
“哈哈,我也榜上有名!”
······
孟青云不由内心忐忑,焦急的往里挤。
他自以为来的够早了,谁知还是在外围闻屁。
这些书生比前世大爷大妈排队领鸡蛋还勤劳,这要是搁在前世,还有没有别人的活路了。
欢呼的人越多,名额就被别人占的越多,自己上榜的机会就越少······
还等什么?挤!
只要挤不死,就往死里挤!
等他像肉夹饼一样挤到榜下,感到就像跑完马拉松一样,浑身酸软,粗气连喘,但内心还不敢松懈,眼睛不停在榜上搜寻。
第一名,不是我,第二名,也不是······不管是谁的名字,只要不是自己的,统统放过。
好在忐忑的时间不长,终于在第九名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仔细查看,第九名孟青云,溪南县永宁镇光明村考生。
是自己没错!
我也是有功名的人了!
万里长征终于完成了第一步。
有了功名,地位提升,家人不用纳税,不用服徭役,自己见县官不用跪······好事啊!
孟青云吐了一口浊气,然后从头看榜。
魏忠贤,第四名,不亏是溪南县神童,名次就是高,不过他中小三元的目标泡汤了。
马奕,十三名,没有进前十 ,活该!
一路看下去,在榜尾他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
倒数第二管玉泉,倒数第一马季中。
他俩坐上了末班车。
可喜可贺!
看来生僻字杀伤力不弱啊!
孟青云仔细看了看院试排名,发现考生名次发生了很大变化。
院试的最终排名是两场考试的综合成绩,虽说覆试占的比例稍小,但覆试的杀伤力太大,许多考生都是通过覆试改变命运的。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话在古代也站得住脚。
考上秀才这么大的事,得让家里人知道。
孟青云派人飞速赶往永宁镇,给家里带了一封信,同时也给马先生带了口信,让他赶快赶来府城。
新科秀才要参加州府宴请,同时发放州府勉状,这么长脸的场面,怎么能不参加。
自从孟青云考上秀才,孟氏酒楼和孟氏烤肉店的伙计也觉得高人一等,说话走路都是神采飞扬。
院试发榜后三天,惯例是州府宴请新科秀才。
这是朝廷一贯的举措,目的是让天下人看清楚,朝廷十分重视科举人才。
自古宴无好宴,但这宴却再好不过。
没有一点陷阱,能认识州府官吏,还能和不少以后的官吏认识。
结交好友,对自己将来的仕途有很多好处,而且这个圈子的人,以后很有可能做大官。
多个朋友多条路。
以后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怎么都得混个脸熟。
对于立志要将酒楼开遍全国的孟青云来说,这些人以后就是他酒楼的主顾,自然要结交。
如果有手机,他会挨个儿加微信,建个群,然后不定时发红包。
这日,新科秀才个个精神抖擞,穿着新做的长衫赴宴。
宴席设在府衙宴厅,秀才们在衙役带领下,逐个走进宴厅。
此时尚未开席,认识的秀才相互打招呼,拉家常,不认识的自我介绍,相互认识。
然后相互吹捧几句,拉近彼此的感情。
马奕见孟青云进了宴厅,立刻沉脸转身,留给他一个后背。
孟青云见到,觉得好笑极了,多大点事,怎么就放不下呢?
像个娘们一样!
“马少早!”
“什么事?”
孟青云主动上前打招呼,马奕转过身来沉着脸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休想让本少原谅你!”
你在想屁吃!
有你这样的人吗?
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孟青云主动打招呼,就是为了一笑泯恩仇,谁知却变成求他原谅了。
你有这么大的脸吗?
作死鬼!
孟青云笑嘻嘻道:“没什么事,主要是我一见到马少就心潮澎湃,喉咙痒痒的难受,不吐不快,现在吐了,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他那笑有点不厚道呢?
随即,马奕明白了。
泥煤,竟敢调笑本少?
马奕气得牙痒痒,顿时起身,但只能瞪着吃人的眼睛,咬牙把孟青云嚼碎。
这种情况下发火,动手和动口都不智。
官办宴席上闹腾,不仅会成为笑柄,还会成为污点,以后若当了官,升迁中难免被人指出。
而且其他秀才看到,会把他当成难相与的人,对自己以后人际交往也有影响。
忍!
咬牙切齿忍!
呵呵,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我就喜欢看你想干掉我,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哈哈哈······
请原谅我的不厚道,这种人你不把他踩在脚下摩擦,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孟青云蔑视几眼,然后转身和其他秀才打招呼,再都不理马奕。
不一会儿,一众仆从进入宴厅,侍女端茶倒水,几个男仆拿着名单,给众人指引座位。
咦?
吃宴席还要排座次?
孟青云先是不解,随后明白了,原来这座次是按成绩来排。
学霸和学霸坐一起,学渣和学渣坐一起,官方直接给秀才们划了个阵营。
这太不公平了!
吐槽归吐槽,还得遵从现实。
八人一桌,孟青云排第九名,刚好和马奕一桌。
真是冤家路窄。
坐在一起的秀才大多是陌生人,他们开始相互认识,然后谈笑风生。
“知州大人到!”
这一声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停下,众人均起身恭迎知州。
“恭迎知州大人!”
庞万春走到主座,然后挥挥手道:“让诸位久等了,请坐!”
“谢大人!”
接着庞万春道:“看到你们,本官就想起当年的自己,那时候本官也像你们一样容光焕发,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一晃数十年,本官都成老朽了,好羡慕你们这帮年轻人啊······”
老秀才们悄悄低下了头,虽知道知州没有讽刺的意思,但脸上还是火辣辣的。
庞知州勉励众人一番,然后颁发州府勉状。
这东西就如同后世的奖状一样,上面盖有州府大印,写着某某是某年秀才,以资鼓励。
当然,如果来不了的秀才也不要紧,官方会将名单送往各县,户籍上会注明你秀才身份。
开席了。
按惯例,菜过五味后知州要在每一桌上敬酒。
这只是象征性的礼仪,知州手里的那一樽酒,永远都是抿一抿,你可别指望把知州灌醉。
到孟青云这一桌上,知州一饮而尽,而且是连饮三杯。
然后他对孟青云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青云有此佳句,前途无量,本官祝你再接再厉,金榜题名!”
“大人谬赞了,当初在滕王阁,也是这位马奕兄紧逼,学生心急之下胡乱作诗一首,拿不上台面的!”
这跟谦虚根本不沾边,他是在知州面前给我上眼药。
马奕气得满脸通红,样子就像酒精过敏,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很好!”
庞万春看了一眼马奕,然后点头离开,去其他桌敬酒。
很好是什么意思?
是孟青云诗作的很好,还是暗中说我和孟青云交恶?
知州代表官方赐宴,身着官府,叫孟青云叫的亲热,还把樽中酒饮尽,明显是有孟青云的原因,可孟青云是如何攀上知州的?难道仅仅是他菜炒的好?
似乎说不过去······马奕盯着知州后背不知所措,他哇不清很好的意思,他总觉得是被知州惦记上了。
庞知州是大忙人,敬完酒让其他官吏相陪,自己悄悄走了。
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走运招老雕。
孟青云一个农家孩子,还是个商人,怎么会得到知州赏识?
知州和他谈笑风生,关系定然不同寻常。
秀才们都是人才,思路灵活,好多秀才瞅空端着酒杯来和孟青云套近乎。
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