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夜带不走满城的殇。满桂率兵攻打海子清军帐营，祖大寿率五千关宁铁骑右翼夹击。

这一场大战打得清军落花流水，三天之后退出海子，遂解神京之围，祖大寿追击北路正黄旗大击至边关。

此时谁也不知道祖大寿此行北上追击一去不返，毁关归顺清兵，并送回京中一封血书，只有几个字：权臣当道，焉有忠良存身处，帝皇多疑，焉有功臣身全？

这是一封亦果的打脸信，将满朝权臣及皇帝的脸打了个红肿。

那都是后话。今蓟辽督师袁崇焕卖米给蒙边外敌朵颜部的事已经被传到满京城都是。京城之中有多少外编锦衣卫？全都匿于街市之中便装市井之米、说书先生、江湖侠士，所说所传的尽是毁袁崇焕声誉的流言。造谣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

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参与此战的将士都已经领教了朝庭是什狗东西。多少江湖义士死了，只字不提，林少庄主力护神京被斥为刁民。

普通的江湖汉子除了服拳头，还服一个义字。林少庄主已经义气比天高了，而朝中的大臣又做过什么好事。

所以这些江湖汉子不会相信朝庭所说的半个字。

既有锦衣卫制造谣言肆意抹黑，也有些知道真相的人在市井中散布一个真相，卖米之事实乃赵国公献策，皇上点头，以稳定边关，全力决战满蒙。现在要杀袁督的也是赵国公等东林党羽干的好事，好一招挑拨离间！

是非曲直，世上不乏明白人，有的更是暗中取证，证实后者所说的。东林党众是什么尿性，江湖人士早已领教了，天地同盟兄弟会在此战死剩下一百余人，其中重伤者达六十余人，没得到朝庭半个铜钱的救助。

但不通事理人的却占了整个天下。锦衣卫有四万之众，外编力士达八万，全天下地辱骂传谣，袁崇唤已经被生生黑成了千古罪人，所有百姓军民都骂声一片，敢情清军入关全拜此贼所至？实乃人神共愤，此贼不容于世，当剐于街市，啖肉于民传首四方！

江湖义士皆知这是朝庭的鬼把戏，愚民智慧未启，只懂劳作糊生计，全不通朝事之事，世间的险恶。

朝中诸臣也都知道个中是非，却没一个人敢为袁督说话。明长城各关将士却纷纷上奏，各是派了心腹回朝面朝，只暗喻一件事：袁帅卖米之事众将皆知是皇上首肯之事！

不知何故，当初授意袁督卖米抚敌的密旨到了山海关守将的手里。此密圣一现，朝野上下皆一片震**，众人也不难想像此山海关守将日后日子难熬了，或许还会被捏造罪名送进狱中。

也许不用捏造，因为能为一方守护，一些烂芝麻捣蒜的事情肯定干过一些，比如满桂在缺粮缺钱时，也干过纵兵抢劫的事情。这些东西有事在大事大非前说不清楚曲直，各自心照不渲。若是被拿来当把柄，整条边境线没几个将军是干净的。

除了袁督是个例外，他本就是边城县令出身，本身就爱民如子。

至于卖粮的事，只能说一声嘿嘿。

那位山海关守将也不惧以后会怎样。这一封密圣是真的，但皇帝老儿仍不肯放人，赵国公就袁督赵蓟州回京之事说事，说是他故意将满蒙大军引到京师来的，还需要收关在大牢内彻查。

此时京城之内阴霾密布，有人想袁督死，也有人不想他死，全都盯着京城的死牢看。

锦衣卫死牢之内，重兵关押着两人。

阴暗的地牢内传来阵阵垂死挣扎的哀号声。一阵阵痛苦的咳嗽声从地牢尽头处传来。

“袁督，你怎样了。”万禄焦忙扶起袁督。

两人都被皮鞭抽到没一块好肉了。万禄不比袁督好到哪里去，两人都是没有多少武功底子的，熬不起多重的刑。

这些伤都是姓赵那老贼抽出来的。

且两人都服用过道兵丹，现在药效过了，有一点儿疼痛都会无限放大，若他们现在得不到治效，不出两天定会死于感染或破伤风。

袁督摆了摆手捂着嘴又干喉了两声，血从指缝中溅了出来，随后才有点儿舒畅地缓了两口气，说道：“老骨头硬，死不了。”

将万禄连累了，袁督也于心有愧。万禄连忙道：“督师，你别这么说，你一身正气，为国为民，我甚是拜服，能追随你精忠报国，打过一年半的仗，唯一有撼的就是不能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

“是啊，一个将士不能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也无颜下去见到手足们。”袁督有点儿遗撼道。

万禄还有一丝小小的希望，希望皇上能看清时局，满清之所有能借兵蒙古入关，完全是顺京方面诸臣弹亥袁帅当初的三条建议。在全国九省大旱时，袁帅曾请命用粮拉笼朵颜部，让朵颜来帮大明把关，但朝臣不同意，后来朝庭接了明长城各关守军军饷，就密旨让袁督高于市价四倍卖粮维稳充军饷。正是因为如此才招朵颜恨，才在现在借道给清兵入关围京。

袁帅笑得有些苍凉，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身边已无明臣作镜，看见的都是一片权臣迷障。只恨我壮志未酬身先死。”

就在此时，大牢尽头稳稳传来吵杂声，好像有人想进大牢内看望袁帅遭到狱卒的阻拦。

能来到这里来的估计是军人的将军。

辽东边关各将军派人来看望袁督了。可惜都被挡在外面。就在此时，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塞了十两金子给一个狱卒，让他通个容，就见一会儿。

此人被放行了，其他人仍旧被拦下。各军现在都穷到叮当响，有的已经拖了两月的军饷，哪来的金子喂这些狱卒。都纷纷吆喝，让那位将军代为问候，报出自家将军的名号。

不用那位将军传话，大牢内的袁督已经稳稳听见了。万禄激动道：“督师，你听到了没，兄弟们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还在掂念着我们。”

袁督点了点头，这些都是老兄弟了，说道：他们有心了。

混进来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林羽，他很久没有用过易容秘术了。这是一个痛，因为这是悄儿传给他的。

林羽的道来，令袁督和万禄都惊讶了。随即又为林羽没有强行破门而入感到欣慰，否则他就是在与朝庭为敌。

林羽也不是那种做事不顾后果的人。他破门而入可以拍拍屁 股走，背锅的却是两位大人。

他看见两人身上的伤后，就没来由一阵怒火。袁督连忙抓着林羽的手说，让他千万别为此而迁怒谁，现在朝中已经烂成这样了。若再为此杀掉赵国公，大明不会得救，反而跨得更快。

袁督就是个处处为朝庭着想的傻瓜，林羽也只能答应他。袁督神情严肃地看着林羽，要其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去找赵国公的麻烦。

袁督见林羽默不作声，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还是一个江湖莽夫，你就去发泄你的怒火吧，但请不要为我收尸，我也不认识你这种莽汉流子。”

就连万禄也是如此态度。他们都是傻子！

林羽最终妥协了，最终立誓这辈子都不得找赵国公麻烦及与朝庭为敌。这个誓言就像一根刺卡在心中。

这两个傻瓜对朝庭还抱着希望。万禄忘掉了朝庭对他的压迫与追杀。袁督也视种种抹黑与陷害为浮云。想必他早已经知道这下场，只是他无心顾遐。

三人在狱中聊了许久，袁帅不懂武艺，却教会了林羽很多武艺以外的东西。

这些东西林羽都用不着，他本就是一个武夫，他的追求便是守护身边的人及粉碎真空。

最后临走时，万禄求林羽一件事：千万别劫狱，就算满桂救你也不要答应。

林羽出去之后，满桂果然找他帮忙劫狱。

万禄在求仁。若是劫了，他们就坐实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了。万是求仁就义，或许几百年后还有史记为他们救证清白。

不求芳留千古，只求不遗臭万年！

林羽没有吭声就离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第一次遇上明明有能力保护，却又不能却保护的人。

不，应该是看着他们去死就是最好的保护。这是什么破世道！这就是他父亲眼中的大义，和这两人一样，都是信仰的死士。

林羽几天前就回到了羊胡同居住，陈圆圆也接回来一起住了。

林羽还没有回到院子里，就远远听闻小威的吼喝声，这小胖子除了武术以后脑子转数都不高，剑术天赋却好高得离谱，让林羽都叹为观止。现在已经给将北雁们的武通剑法耍到利索无比。

傅红雪正躺在台躺上喝着闷酒卖着醉，五天了，还差一点没有走出丧父的阴影。

傅啸天的尸身已经托傅家的道兵运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也快了结了，过两天就回家奔丧去。

没有林羽的命令，小威也不敢停止练功。林羽也提着一壶酒来到傅红雪身边喝着闷酒，两人各有心事，谁也没有理会谁。

此时南宫雨和陈圆圆端着饭菜出来，吆喝道：“两个大伤心人，吃午饭喽。”

林羽没心情吃，陈圆圆正想上来安慰两句时，却被南宫雨拦住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父亲走了，另一个则是……

这些事旁人都无法家慰。

庭院外响起了敲门声，虚无常来了。这种能飞开遁地的大拿怎么如此礼貌客气了？

不用问，他是来找南宫雨的。

南宫雨吱唔了一会后，对陈圆圆说道：“圆圆，我那个……”

陈圆圆一副我懂的意思。虚无常还是很礼貌地对诸人说道：“我师父想请雨儿姑娘吃顿饭，感谢她对我的救命之恩。”

这回儿傅红雪插话了，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啊，看中了我家表姐就直说呗，去吧去吧，可别让我知道你欺负我表姐，否则我把太一观给拆了。”

南宫雨耳根一红，故作恼羞地踢了他一腿，然后就和虚无常离开了。

京城全城霄禁，入夜之后街上已无行人。大街小巷偶有狗吠。

两个鬼气阴森的人出在京城的夜街上，路过一个小院子时，里面的几条狗突然叫得特别凶。

狗叫了几声就忽然安静下来，就在这一瞬间，紫禁城皇殿上的那条‘金龙’发出一声怒吼，镇守在四座瓮城中的四相同时惊动，京城的护城大阵自动激活，发出了四相神兽的咆哮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