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来了,正当我要把夏明荷送回家刚把一条腿迈到车上的时候她静静地站在了旁边,我只能把刚迈上去的一条腿又抽了出来。夏明荷把头从我这边伸了出来,然后又缩了回去,就像一只出来探风的乌龟一样惶恐。
李香兰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长裙,腰扎得很细。胸高高的。宽宽的髋部能看到两边的胯骨,腿很长,倒是显得上身很短了,有一种畸形的美感。这种美对男人是最大的**了。很多男人都认同一个观点,看女人就是要从下往上看。如果这样看,李香兰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她把头抬得高高的,用下巴指着我,一句话不说,生气的样子。
我只能先开口道:“你怎么了?”
她还是没说话,眼睛里却噙了泪,在霓虹灯下闪着光芒。
“你说话啊!”
她转身走了,高跟鞋在地球上踏出了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远,一直到我听不见了的时候她坐上了一辆黄包车走了,拐过弯消失在了凌晨的夜色中。
我上了车,夏明荷问我:“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我知道。”
“别乱想。”我有所指地提醒道。
“不是乱想。”夏明荷说:“她爱你。吃醋了。”她又说:“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耍脾气的女人。你说呢?”
她在贬低着她,其实主要是为了夸自己的温柔和善解人意。真的是个孩子!如果她不是过于单纯,就是过于城府了,故意表现单纯是最可怕的城府。这样的简单其实才是曼妙智慧的结晶。夏明荷属于哪类呢?我无法考证。只能笑笑。
我突然觉得我不该这么想她。她本来就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啊!甚至把身体都交给了我,我还猜疑她是不对劲儿的。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混蛋,发动了引擎,把车子开了出去。
到了夏明荷的家后,她让我上去坐一会儿,喝杯茶。我说,不了,我要回家了。她问道:“我这里就不是你的家吗?”
我没办法回答,咳嗽了两声来缓解尴尬。她说:“回去吧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那我走了。”她的话不好听,但是我不能反驳。因为我知道,这都是出于爱我。问题是,如果这些话是她刻意地说给我听的呢?那么她……,我还是忍不住这样想了。看来,我有职业病。
其实我担心的是川岛芳子,她此刻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别出什么乱子才好。还有就是,我保不齐韵书什么时候发了兽性就把她撕碎了,摆在我面前的不是昔日那风情万种的娇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烂肉,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白色的肠子浸泡在红色的血液和肉渣里。想起来就浑身发冷,打了个寒战。
进了门的时候,我以为都在睡觉,脚步很轻。
“你回来了啊!”韵书的声音。
我看到她坐在厅堂的椅子里,香烟抽了整整一包,烟灰缸里的烟头都满了,时刻要溢出来的意思。她没有开灯,但是她的眼睛发着黄色的光芒。
我坐在她的旁边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这个不用学,有嘴的就会抽!”
我刚想说话。她又说:“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我本来就是想问这个的,没想到她抢答了。看来她对我的了解已经深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接着说:“兰亭姐和她一起睡的。”
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这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了如指掌了,我竟然有些怕她起来。兰亭姐,这是多么温馨的称呼啊!似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女人有着敬畏之情。看来她确实有着一定的领导魅力。看来这个大老婆不是吃素的,以后有她在,我还不至于后院起火。心里盗笑了起来。
我刚张嘴,她接着说:“我还好。我答应你,只要她不再和日本鬼子站在一起,我就放过她。”
我说:“你让我说句话行不行?”
“你说不说的没有意义。你说话就是想表达意思给我的,你不说我就明白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话是没错,但是我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抢着说:“日本人没来捣乱吧!”
我刚说完,就听见外边有汽车停了的声音,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再接着就是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屋子的门被推开了,一队日本宪兵闯了进来。站在了门的两边用枪对着我们。韵书一笑道:“乌鸦嘴!”
后边走进来一个带有陆军中校军衔的军官。他进来后对我们很有礼貌地敬了军礼,然后说:“打扰了,鄙人此次前来是来接川岛将军回军部的。”
我一笑说:“凭什么?我和你们川岛将军关系可是不错啊!”
我在告诉他,其实我们是两口子,你没有权利把她从我这里带走她。
“军令如山,多田骏司令有事吩咐。”他一挥手,几个日本兵跑上楼,不一会儿就架着川岛芳子走下楼来。然后迅速地收队走了。
我攥紧拳头骂了一句:“姥姥的!”
韵书呵呵笑着说:“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我说:“你认为我们两个能和华北日军抗衡吗?此刻杀光他们,用不了半小时,我们就会被日军打成筛子。”
“也好,她走了我倒心里清净了。”说完,她上楼去睡觉了。
我也上了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兰亭见到我后就抱住了我。她说:“你知道吗?我吓坏了,我以为我们暴漏了呢。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的怕死。”
我安抚道:“没事的,他们是来找她的。”
“找她干什么?”
“这是我想知道的。”
兰亭说:“这也是党国想知道的。”她又说:“她会不会出卖你?”
我摇摇头说:“不会,她不会出卖我的。”
“你这么肯定?”
“我肯定。”
“你在用你我的性命做赌注。如果输了,你我将万劫不复。”
“我不会输的。”我说,“睡觉吧,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