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
数十杆火铳被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旁边的太监胆战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东西都不能随意调配，偏偏是秦王世子要的，拦也不敢拦。
只能在旁边跺脚干着急。
很快一道藏青色的身影闯入视野内，他们松了口气。
杜安道看着朱尚炳站在上面，拿着火铳在那研究露出疑惑的表情，快步走到跟前来开口询问。
“世子殿下要这些火铳是有何用？”
此番前来是朱元璋的命令，他自然不会对眼前人说，后者已然震怒。
若非有秦王在旁边拦着，早已飞奔而来。
朱尚炳听闻挥了挥手中的火铳，无奈的感慨。
“这烧火棍子，看上去威力不错，但实际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且不说在战场上射程有限，若对面是骑兵，这火铳最少也要有两人使用，有这功夫对面的人都杀到跟前来了。
他无力吐槽再次摆弄，看的身边那位不知所措。
杜安道想要将这东西夺来又怕有个什么闪失，只能在旁边相劝。
“世子殿下这东西危险不能像您这样随便摆弄，若是有事的话，奴才……”
话未说完，被朱元璋视为珍宝的火铳被朱尚炳摔在地上，咔嚓断成两截。
完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众人心知火铳的珍贵，纷纷用惊讶的目光望向朱尚炳，在那思索该如何是好。
关键时候还是杜安道最先反应过来，他面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但声音身如往常一般并未变化。
“殿下不如您且随奴才走一趟，好交个差？”
火铳断了一把，他也不知该从哪处找借口。
只得……
本来还在脑中构思该如何为朱尚炳说好话，后者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大步向外面走去，出门时还不忘回头说。
“杜公公走吧，正好我也想对皇爷爷说些话。”
两人扬长而去，只留下演武场的，众人看着朱尚炳远去的背影，邓铨眼中满是担忧在那想法子，肩头的异样打断他的思绪。
是岳南山。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朱尚炳远去的方向，略微摇头开口对着心不在焉的某人说。
“不必担忧，他有的是点子，说不定并不是惩罚，而是封赏。”
岳南山将方才火铳落地那幕看在眼底，不像是手滑，反倒是有意而为之，看来某人终于认真了。
但……
望着奉天殿的方向，心中惴惴不安。
他暗骂。
“希望那小子不会做些过分的事情，再惹的龙颜大怒。”
……
奉天殿内。
看着被呈上来已经断成两截的火铳，朱元璋额角青筋暴起，极力摁耐住激动的情绪，遏制住想要冲到下面去踹朱尚炳两脚的想法。
不过才一天时间就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前脚锦衣卫还在说他安分守己，可后脚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究竟是锦衣卫看走了眼还是他太过闹腾？
偏偏始作俑者还摆出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还得是朱元璋主动开口质问。
“这件事你难道不打算给咱解释一下。”
在旁边看好戏的朱樉已经做好准备，他倒要看看这逆子要如何自圆其说。
谁知换来的是久久的沉默，他抓着那两截也不吭声，就这么呆站在那，朱元璋本想再度开口，但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将他气晕。
朱尚炳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询问道。
“这是火铳吗？孙儿还以为是烧火棍子。”
烧火棍子？
他引以为傲的火铳，在战场上有巨大威力，若是被击中，十之八九活不下来，可这东西在朱尚炳眼中居然只是根烧火棍子。
比之这位旁边的朱樉满脸好奇。
深知底下这位的脾性，想必是有更好的东西。
但还没等朱尚炳再度开口，朱元璋便拍桌而起，怒目直视。
“臭小子，你当真觉得朕不会对你动手？”
他放出狠话的同时，却迟迟没有动作，引得旁边待命的侍卫露出疑惑的表情。
唯有朱樉了然。
依老头子的脾气放两句狠话差不多得了，根本不舍得对子孙动手。
眼见下不来台，那张老脸臊的通红，但随着朱尚炳开口，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移，并没有人留意。
听君一席话，朱樉露出灿烂的笑容。
果不其然。
“孙儿这里有张图纸，上面画着的名为鸟铳，论精准度与射程远远胜过烧火棍子，只需要一人便能攻击，并且在准度上也高于那东西。”
此刻朱元璋才注意到朱尚炳手中攥着的羊皮图纸。
听到那些描述后，他忍不住深吸口气，依照臭小子的这个说法，那东西被称为烧火棍子，好像的确没错。
但是。
“你所说的鸟铳究竟高于多少只是一个假设，还没有亲眼所见，也罢，你也只是有心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不过这图纸……”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朱元璋炽热的目光落在那图纸上，恨不得上面的东西现在就出现。
早已知道老爷子脾性的秦王父子相视一笑，并未说什么由着他去。
忽然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启禀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是郁新。
此刻他已是面露愁容，尤其是看到朱尚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后跪地行礼，在朱元璋让他平身时拒绝。
直接对着上面那位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的哭诉。
“还请陛下停止征兵！因为此事国库空虚捉襟见肘，若是这样下去即便是那些人感到应天也没法参军！要被遣送回去。”
说罢此人还在底下不断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总结：哭穷。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朱尚炳心中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此事因他而起面对朱元璋那疲惫的表情，长叹口气主动站出。
“不必如此，大不了征军所需要的银子由我一人出。”
酒水的计划必须提前，趁早捞一笔银子。
他实在没想到大明外强中干，国库都被掏空了。
听到朱尚炳那话，郁新先是一愣随后摇头。
“世子殿下莫要说笑了，兵部所需要的银子岂是您一人可以出的，即便是这些年的赏赐加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