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乖的◎
“晏楼?”桑知岚问:“姓晏么?我倒是知道西京中有来自一个商会的会长姓晏, 你是来自东洲的晏氏商会的人?”
“是。”
晏琼池温柔好脾气地回答她的话,“我是随着商会一同来此赴宴的。”
“东洲……漂亮么?”
“漂亮。”
“听说东洲的风景秀美,可惜相隔太远, 我没有机会……也不能去亲眼看看。”
桑知岚似乎对东洲有一种执着的情绪,说起向往的东洲, 原本尚且带着一丝疏离的眼睛亮了起来, 整个人也显得能够亲近。
她小声地说:
“我在书里看到东洲的一本游记,里面介绍东洲是日出之地雨热极好, 物产丰富奇珍异草繁茂……和西洲不同, 甚至不会刮起满天的风沙。”
看来桑姑娘也是一个喜欢看话本的女孩。
“唔,是那本絮柳先生的东洲游记么?”
晏琼池思索了一会, 觉得桑知岚的形容耳熟, 问道。
“是的,晏公子也看过?”桑知岚面露惊喜, 说:“东洲的游记能传阅到西洲实在太不容易, 我找了好久才从黑市买到它呢。”
“但阿娘不赞同我总是看书, 她说女孩子读书没有用, 倒不如多学一学女工看看女训什么的正经书籍。”
她的语气蛮可惜的,叹气:“我才不愿意看呢。只可惜我生来是凡人,没有灵根修不得道,挣脱不了凡间的束缚……这大概是我的命罢。”
桑知岚脸上流露对现状的不满, 但又无可奈何,叹气。
晏琼池听着, 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惋惜。
他看着她, 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要说这样的话, 世间本不该有所谓的命运……不该被心中的沟壑束缚。”
“什么?”
“没什么。”
他摸出来一个写满了奇怪符号的符纸, 放在桌子上, 说:
“这里是苍容符,里面是我在外旅行时为内子映照的景色……本来是该交于她的,现在似乎是用不上了。若是桑姑娘愿意就收下吧,权当是我与你结交的初见礼。”
“送我的么?”
桑知岚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又不知所措,“晏公子,你……你已经成亲了么?”
虽说自家父亲是西京里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她作为将军之女要什么没有,但很少会有人送她来自东洲的东西呢……她想看一看外地的景色都不行,兄长和阿弟和她不同。
他们那样的自由,那样的随心。
她连看一眼话本都要被阿娘说不够正经。
“是的,我已经成亲了。”
晏琼池一手支颐,目光惆怅,“内子活泼且叛逆,总是不愿意被世道束缚,现下抛下了我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我留不住她。”
“我想苍容符没机会再交于她……也欢迎你亲自前往东洲游玩呀,不要被眼前的沟壑绊倒,有没有灵根不重要。”
“桑姑娘,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才是。”
桑知岚的笑容凝固了两秒,松懈下来,她笑笑,伸手拿过了符纸道谢,把目光收回来。
“你的小猫好可爱,我能摸摸吗?”
肥猫煤球不愿意给别人摸,扑到主人怀里,爪子紧紧扒着不愿意下来。
“它有些怕生,不愿意外人摸的。”
晏琼池抱着它,婉拒了。
煤球不是随便给人玩弄的小猫。
“猫猫都这样,我养的咪咪都驯化了好久。”
桑知岚表示理解,努力地平复心情。
这时,桑知岚的女侍来了。
女侍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桑知岚脸色一变,招手唤了妹妹过来。
“晏公子,我们……改日再会罢。”
桑知岚脸色难看,跟晏琼池再道抱歉,抱着妹妹就随着侍女离去。
“好。”
晏琼池对于萍水相逢的路人总是礼数周到,至少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能维持的。
对他来说,和这些人交好并不会在此后的生活里产生别的什么纠缠,可能提升自己的名声,他还是乐意的。
桑知岚来赴宴不是为了同朝堂之上风头正盛的苏大人结交或者是巴结其他的人,她已经定下了婚约。
对方正是朝堂和她父亲齐名为左右将军之一的伐东将军之子方远。
虽然很奇怪为何新帝为什么会允许两位将军之子顺利立下婚约,但没有办法,父母之命总是不能违抗的。
尽管她连方公子的面都没有见过。
今日趁着苏大人欢宴,她娘让她来和订婚的方远方公子相看。
但现在,桑知岚突然收到了方远方公子溺死在茅坑里的消息。
*
“怎么了?”
还没有从国师不来赴宴的消息里回过神来的黎含光和风化及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从宾客嘴里撬出一些关于国师的消息,又听到骚乱,耳边是有人哭着喊着说方远公子溺毙了。
“还是在茅房里溺毙的。”
白珊觉得晦气。
姜雨善也觉得埋汰,说:“这方公子怎么还能在茅房里溺毙的?什么酒囊饭袋。”
苏大人的宅院豪奢无比,方公子并不是在寻常人家的茅房里溺毙的……他的死法远要比那个体面,是脸朝下泡在夜壶里溺死的。
看来凶手在羞辱他的同时还尽可能地保留了一份体面……尽管也算不上体面就是了。
“我的儿!”
方夫人挤入人群,见小厮们将方远的尸体抬出来,撕心裂肺毫无贵妇人的形象但确实不敢靠近只跪在尸体边上痛哭,嘴里大叫我的儿啊!
围观的群臣自然和方将军家的关系也匪浅,如今方将军独子突然溺毙,面上的表情复杂。
“到底是谁,杀了我儿!”
方夫人不愧是将军之妻,仅仅悲痛片刻,马上意识到要封锁此宅,杀害她孩子的凶手应该还在这府上。
要马上封锁找到凶手。
东道主苏萧缅得了消息终于赶了过来,他才挤入人群,马上被暴怒的方夫人揪住了衣服,勒令他马上封锁宅院,只进不出。
苏萧缅当然只能照做。
欢宴突然之间便作一场阴谋局。
谁无缘无故杀了方将军之子?
是政敌?是敌国刺客?
为什么偏偏杀的是方远?
方夫人悲痛得捶胸顿足,贵妇人死去孩子时也这样的撕心裂肺。
“夫人莫急,你看方公子口鼻之间皆有黑气萦绕,虽然细微但是……”身为修士的风化及仔细观察头脸污糟的方公子,指出:“虽然细微但仍有魔气的残留。”
其他混在人群里的修士也接茬:“是了,方公子口鼻之间确实有魔气,想必是有魔气混入了宴会之中,方公子乃是一介凡人,近来可有与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接触么?”
“魔修?”
方夫人咬牙切齿,道:“为何单单是在你苏大人府上出现了魔修?”
苏萧缅皱眉,知道她肯定是把疑心落在了他这里,皱眉道:“方夫人可不胡言乱语,苏某府上怎么会有魔修出没?”
“听闻苏大人的妾室家中出了某些事情?”
人群里有人说了一句:“西京之内,唯有你苏大人一家发生了光天化日之下的暴毙。”
前几日在大街上,有一对母子惨死街头。
经人证实,他们正是苏大人最宠爱的妾室的母亲和弟弟。
大家尚且不知道为何会发生此等骇人听闻的事件,还未水落石出之前,又在苏萧缅大人的宅院里发生了惨案。
再加上,苏萧缅曾私下里保证过国师一定会莅临,但临了国师不来了,莫不是某种报应?
反正大家也觉得挺晦气的。
“怕不是国师和她身后的势力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势力,他们是来报仇的吧?”
“是了,报仇先杀的不都是这种狗腿子么?”
“国师还真是不给面子,狗腿子恭恭敬敬地请到家中做客,完全不给面子,说不来就不来,如今还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可怜了方小公子,竟然这样白白地被人害死。”
围观的人一句一句把火给拱了起来。
但很奇怪的,他们都不曾开口,心里所仿佛自己蹦出来似的,全部听进了方夫人心里。
“苏萧缅!你必须为此事负责!”
“我儿若不是来赴宴,根本就不会死!”
一人一句这不把方夫人的拱起来才怪!
她赤红着眼要苏萧缅承诺负责彻查此事。
桑知岚也站在人群里,愣愣得看着她那未曾谋面但已经死去的未婚夫。
她呆愣愣地抬头,看见了对面的晏琼池。
他似乎也是挤进人群里的看客,但脸上的表情不是猎奇和争先恐后的八卦,而是一种冷漠,淡然,仿佛早就知道此事会发生,如同看一条令人厌恶的猪狗。
他也注意到了桑知岚的视线,抬起头和她对视,轻轻笑了一下。
桑知岚下意识地将脸扭回去了。
“一定是魔修做的。”
“西京里蛰伏那么多外洲来的形形色色的人,谁能保证魔修不会趁机混入呢?”
“保不好,就是国师下令让人这样做的。毕竟,,她没有干预两位将军结成的亲事,难道不就是等着找机会暗杀掉方远公子么?”
“真是最毒妇人心!”
*
这场欢宴,在国师不来、方公子意外溺亡连带前几日苏大人妾室娘家发生的奇事,一时之间在群臣之中弥散讨论。
但苏萧缅好歹也是朝堂之上、国师跟前的大红人,在没有什么切确的证据面前,饶是方夫人也不好为难他。
再说聚于此处的都是权臣名流,要将他们困于此处问个水落石出不太现实。
虽然大家都很同情遭到了无妄之灾的方家,但无可奈何,国师不来,他们也没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
找了个由头,大家都各自散开了。
晏氏会长欲请晏琼池前来是为了让他亲眼见一见在西洲一手遮天的国师大人到底是不是烛玉京的少夫人,很可惜,虽说下帖过后从来不迟到的国师今日却爽约了。
她没有来,让苏大人这位掮客和诸多心怀鬼胎的人落空。
掮客和等着投名状的人落了空,没有达成目的,于是开始背地里中伤国师大人是魔修。
晏琼池对热闹成一团的麻烦事和大家对国师的污名化并不理睬,像是在听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将身上艳丽的西洲服饰换下,换回自己的常服,白色上衣黑色下裳,红色外袍宽大精致,更显得少年风貌端庄。
欢宴结束。
小团体里的女孩们近来是经历了太多晦气的事情,席间与某个贵女交谈后得知附近有庙宇可拜,正好供奉的还是天道太子梦阳神君,就打算区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晏琼池不愿意去,况且他身上还有伤,于是打算先行一步回宅院歇息。
风化及担心好友,再加上近来心中有困惑,要同晏琼池倾述便一同回去。
他很喜欢同晏琼池讲述近来觉得奇怪的事情,以获得解决的思路。
晏琼池和风华及两人并肩而行。
西洲的奇花异草不比中洲的少。
园林设计得很好,大气恢弘,花开得饱满,一点也不吝啬肥力使用,栏杆不似中洲和东洲的风格。
这样好的傍晚是蛮适合和人边走边谈心。
“晏道友对于方才在苏府发生的事情怎么看呢。”风华及先开口。
“唔,不知道。”
晏琼池语气淡淡:“那方公子眉眼印堂之间皆泛着青紫,想必是纵欲过度,况且此人还是断袖,怕是被情郎暗杀的也说不定。”
“晏道友如何看出方公子是断袖呢?”
风化及好奇。
“他身上有男子传情所用的玉带汗巾,这些都是私密物品却轻易地露在袍子外想必才和情人交心不久,再说此人的手指也有异常,寻常来说,一般人的指甲并不会修成三短两长的样式。”
晏琼池见好友疑惑,解释说,“这都是我从话本里看来的,今日果然按图索骥找到了些线索。”
风化及挠了挠头,“那,方公子口鼻之中的黑气,要如何解释呢?”
“估摸着,方公子把注意打到魔修身上也说不定,毕竟——”晏琼池尾音拉长,“凡世小公子们最喜欢追求的就是刺激啦。”
“魔修。”风化及叹气,说:“若是魔修做的,那么也太猖狂了。”
“晏道友,我总觉得西京之内的魔气盘旋不绝,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晏琼池赞同:“确实。”
“自从我中了魔气之后,对魔气的感应也强了很多。”
风华及中了心魔不错。
他的师尊为他压下了心魔,在细细盘问之下,师尊竟然对他身边的人产生了怀疑。
师尊怀疑有什么坏东西在跟着他,好似一条尾随的狼,让他千万小心。
“心魔?”晏琼池面上惊讶。
“是。”
风华及说,“此番心魔来势汹汹,我师尊从中察觉到了杀意。但我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何会有这样棘手的东西出现在我身上。”
“我决不能被心魔控制。”
风华及说,“我在天地之间立誓,我风华及此生只为主持正义而生,若是我被心魔所困,我宁可自刎而亡。”
晏琼池点点头,很肯定道:“说得不错,我们乃是仙门弟子,我们自然是为了主持天地正义而存在。”
“相信晏道友也察觉到了吧。这西洲内无处不在的魔气。”
风华及说,“这里的魔气比其他地方但要浓郁,我此前就听说,有大量的魔修聚集在此处,为了西洲和人世,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魔气来源才是。”
确实,西洲的魔气是最浓郁的,但狡猾的魔修却是选择打搅南洲来一个声东击西。
什么值得魔修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呢?
风华及推测此处必然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了此处,所以才心切地要搅乱西京的秩序。
两人就着今日发生的怪事讨论,又讨论心魔的影响,直到晏琼池问了一句,“我觉着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怎么了呢?”
“我因含光而感到忧心。”
风华及摘了一朵花,说:“含光的阿娘病逝了。”
“那真是节哀。”晏琼池敛眉以表示同悲。
“含光的阿娘乃是黎郡的符修,按理来说,那样的病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但是,它还是发生了,含光从她阿娘嘴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但她不愿意告诉我。”
风化及怜惜黎含光,自然为她的忧喜而忧喜。
其实自从拿不回开灵元阳丹时,黎含光阿娘的死局就已经注定了。
毕竟,稀有的大蜃完全灭绝,剩下来的蜃晶也被霁水真人毁了。
黎含光几次懊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傻。
阿娘死后,黎含光虽然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的黎含光,但总不如此前。
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叫人觉得心疼。
“疾病降临不分贫富贵贱,风道友还是多陪伴黎道友罢。”
晏琼池也表示同情,想了想,道:“听闻近来西洲有灯会,风道友不妨带着黎道友一同前去观看灯会,也学得人世的习俗许愿什么的罢?我看话本里都是如此哄小姑娘开心的。”
“我会的。”
风华及点点头,他自然也有这个打算。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段路。
“那日我们看见的,确实是鱼道友不错?”风华及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问了。
他前几日就想问晏琼池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一想到鱼阙和晏琼池两个人……他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问话。
风华及虽然是总被调侃的剑修,但自从和黎含光结识受到她的影响后,他对这种事也格外的关注。
尤其是白珊说,两个人差一点就背着师尊私定终身时,风华及越发的好奇。
也觉得现在的晏琼池总的来说,不比此前活泼。此前的晏道友可是要更加好热闹的。
他又陆续接到了一些金光洞修士和本门师兄传来的消息,其中也不乏国师大人的消息。
从描述来看,国师大人的外貌和失踪已久的鱼阙很像。
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晏琼池一点反应也没有,到叫他迷惑起来了。
晏琼池一点也不关心鱼阙的行迹来了么?
鱼阙怎么就和魔修混迹在一起了呢?
“我也不知道。”晏琼池老老实实地摇头,“我和她失去联系已经很久了。”
“一次也没有联系过么?”
“没有。”
风华及叹了一口气,说:“这也不能怪你……若是我们追踪到了鱼道友的下落,我们再好好了解。”
“好。”晏琼池点点头,说:“但愿我们还能和她坐下来好好聊罢。”
两人沿着长长的花道边走边聊,走到分叉路时,拱手拜别。
风华及只送到此处,黎含光的玉简来了,说西京有盛大的灯盏,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
晏琼池则是接着渐渐暗淡下去的天光回到晏氏的宅院里去歇息。
他踩着青石小道回房。
房内漆黑,点了晶虫灯,脱下了外套的搭在摇椅上,往躺椅上一躺,仰着脸看着绘着三千霞光的木梁,不做声。
一道黑影从窗外回来,爬到他身上。
蛇嘴上衔着一枚发光的果子。
“少主。”
“嗯。”
黑蛇把果子放在他的胸口处。
晏琼池褪去上身的衣服,只见清瘦的胸膛是有一处仿佛永不能愈合的伤口。
蓝色的蜉蝣附于其中,诡异的颜色交织,像是勾勒出奇异的心脏模样。
“少主……”
四四抬头只见晏琼池嘴角有血线冒出,料想今日强撑活泼去参加宴会果然还是太勉强。
“此前只是魂魄问题,这倒也能解,如今少主魂体两衰,这可如何是好?”
“不碍事。”
晏琼池把那颗发光的果子摁入胸口处,灵光波动,他的皮肉愈合。
霎时间,原本能很明显感受的魂体两衰的腐朽气息被掩盖。
晏琼池又是那个健康的坏家伙了。
他看着木梁沉思,直至斜挂在天边的太阳慢慢西沉,暖色的晚霞被完全夺去,夜幕降临,他才回神,坐直了腰身。
他随意地从衣架上捡起了一件衣服穿上。
月色的圆领袍,外罩红色外袍。
披上,再把头发也梳理好,低低地扎了一个马尾,发带也随意了很多,长长地垂落肩头。
“少主,你又要外出么?”
四四看他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晏琼池跟人世纨绔的小公子出门玩耍前整装好自己:“今夜的灯展听说是百年一次的盛大隆重呢,我想去看看。”
“少主不休息么?”
“……”
“还是快些休息罢,什么灯展灯会,有少主你保重身体重要么?”
“……”
四四垂下尾巴,“少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拿到缥缈宝树,魔洲的尾巴也要漏出来了。”
晏琼池说,“魔洲的人目标不是缥缈宝树。缥缈宝树在很多年前已经被人调换了,不清楚么?”
四四不说话。
他穿好了衣服,还是那个干干净净容貌昳丽的少年郎,但就是唇色未免苍白了些。
晏琼池走近梳妆台,打开一盒口脂,用尾指挖了些许涂抹在唇上,他从镜子里看向复帐放下的床,眯起眼睛来笑,说:
“阙儿,借你一些口脂好么?”
无人应答。
“那我便当你答应了。”
有了口脂的润色,少年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他语气带了点商量和讨好:“我出去一会,保证很快回来……不是出去鬼混,你乖乖地睡觉好不好。”
依旧无人应答。
少年则是笑着说:“阙儿好乖。”
四四虽然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萧瑟地回头顺着少主的视线看向帐子,抖了抖蛇尾。
“走吧,我喜欢热闹点的夜晚。”回过脸来的晏琼池面无表情,“这样好的夜晚,以后再也不会多有了。”
打好招呼的晏琼池执意要出门,四四也拦不住,只要有化作了项圈,老老实实地盘于脖颈上,跟着出去了。
未关的窗吹进来微凉的夜风,掀起了床帐一角,能看见床帐之中,有一个乌发的少女静静躺在锦被之中。
她的面容美丽,但不曾睁开眼。
宛如一具偶人。
【作者有话说】
守好你的男德!
晏琼池为什么总会被变态看上……在魇阴神君这样那样,算是顺利成婚了么……晏琼池现在岂不是娇柔寡夫(指老婆不在身边的寡居娇夫)
小分队视角写完,接下来就是我们宝贝阙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