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悦我◎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好似什么动物内部的骨骼,殿内由八根柱子撑着,柱子上也是飞天的神女和云霞, 柱子上趴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它们往外喷洒着猩红的**,这些**汇聚于殿内一处看起来深不见底的池子里, 远远看起来好似堆积着一池子的血。
血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连带着一起搅动池水表面。
这里是哪里?
怎么会如此阴邪……
鱼阙反应过来,皱眉, 下意识地将脸往一旁偏了偏,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以袖遮脸, 眼睛幽紫爆射, 试图穿越雾气看清楚藏在雾气之后的东西。
她看见血池中央吊着一个东西。
一个头颅。
晏琼渊的头颅。
晏琼渊的头颅被一节节的骨头托起,如同骨头制成的人脸蛇, 正是鱼阙梦里见过的那副模样, 不过脸确实晏琼渊的……或者也可以看成是晏琼池的, 毕竟兄弟两个长得也很像。
察觉到有人闯进来, 那个头颅被骨节送到鱼阙面前,停在她面前,没有睁眼,开口说话:“你终于来了, 鱼阙。”
“我一直在等你。”
鱼阙看着这张惨白的脸,下意识退后, 以袖捂着口鼻, 皱眉问:“你……”
“我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是这副模样?”
晏琼渊的脑袋抢先回答, 像是在讨论什么好笑的事情, 突然“咯啦啦”地抖动,好似一俱机关傀儡。
和从前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睁眼了,眼神怨毒,此刻也不装做一贯的温和做派,整张脸因为极度的恨扭曲,“都是你们害的。”
“我不该同意你和那邪物来到晏氏,不该叫你们平安地在烛玉京活下去!他从我母亲肚子里破开出世时,我便应该一刀杀了他!你来到晏氏,我也该把你杀了,鱼阙,你本不应该来到烛玉京!”
“我真是后悔!”
晏琼渊低低地咆哮,终于宣泄了他的恨意:“我变成这副模样,全是拜你们所赐!若不是你们……你们要是听话一些,该死的去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为什么……”
鱼阙早知道他恨他们二人,自然不想听他诉说自己的恨,只让他拣重点讲,“这里是哪?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你还知道多少,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
晏琼渊停下了扭曲的怨毒,又平和了下来,大约是觉得事到如今,该做点事情反击他美丽狡猾的弟弟。
“那个邪物回到烛玉京后,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控制了整个宗门的人,梦魇……我们陷入了巨大的梦魇里,他真是了不得能做到这个份上!”
“他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哼,他以为这样就能消除心里的恨意了么?”
七脉争锋那日,晏琼渊强行把晏琼池带了回来,没想到这家伙先前佯装柔弱,待一回到烛玉京露出了那样可怕的面目。
自己也沦为了现在这个模样。
晏琼渊说:“如今我们被控制在此处,要报仇也做不了什么。”
“对了,鱼阙,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的母亲怎么样了?不妨来见一见她罢,兴许她这里也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你想知道什么?”
“你阿娘的事情,还是那个邪物的来历?”
“我们都可以告诉你。”
说罢,晏琼渊脖子处的骨节一截截收缩,血池回旋的骨节缓缓从池子里抽出一个人,他的笑脸也变得扭曲。
女人的眼睛眼睛被挖出,脖子也缺口,可见骨节在其中,全身伴随着抽搐,也只有上半身的皮肉还算完好,下半身是同晏琼渊一样的骨节,两条骨节交缠,像是蛇类永不停歇的交尾。
“……”
鱼阙认出来是此人是谁。
“吓到了吗?”
晏琼渊虽然看不见,但是还是能想到鱼阙那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说不定眼睛里还还带着一些不忍。
鱼阙没有说话。
倒是那个被从池水里提起来的女人突然全身战栗,睁开眼。
她的眼睛眼睛早已被挖去,睁开时,只能看到空洞洞的两个坑洞。
这双眼睛里曾经藏着用秘法封住的恶鬼。
在鱼阙的记忆里,她很少看见钩夫人睁眼,这个女人一袭黑袍,身形高挑窈窕,闭着眼,头上简单地簪着发髻,或者是带着黑色的幅巾,因为闭着眼,总是给人疏离冷漠之感。
鱼阙被她残害可不算少。
钩夫人对她的恶意复杂,此前她单纯觉得这是因为知道她是鱼氏的孩子,知道是鱼斗雪的孩子,现在经历诸多事情,不曾被知晓的往事一层层回忆,钩夫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是恨鱼斗雪?是知道她的来历不明?是知晓她作为研究对象的可用价值?还是真的纯粹恶趣味,很好奇她若是于晏琼池□□能生下来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说,有别的原因?
但同样,也是钩夫人逼迫她学的阴城杂术,晏氏家传的剑法惊鸿影,告诉她很多关于人心的嫌恶,不要试探人心,察觉不对应该立即除掉。
鱼阙还记得钩夫人的试探,但凡敢轻信他人,换来的就是两片竹夹打脸,不许用罡气护体……晏琼池还好些,晏琼池对其他人其他东西的死活完全不在意,钩夫人于是拿她来试探晏琼池……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多得能编纂出一个噩梦剧情,足够晏琼池写成话本去编排她。
鱼阙恨钩夫人也怕她,怎么能不怕?
少时的钩夫人在鱼阙心里已经是一座不可逾越一定高山,同样也是压在她心上的大山。
可,可她现在成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
鱼阙后退了一步。
“是谁来了……”
那个女人说话,声音不似当年孤傲清冷,因为长时间泡在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之下,说话已经变得非常艰难。
但到底是钩夫人,她还是能感觉到鱼阙的气息。
“鱼阙……?”
“是鱼阙的声音。”
“……是我。”
鱼阙咬了咬牙,抬起脸质问:“钩夫人,是我。”
钩夫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
“我当然知道是你。”
“你还是回来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鱼阙先前只想从晏琼渊嘴里套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不想居然再次见到了钩夫人。晏琼池不是说,她再无活过来的可能了么?
确实再无机会活过来了,他们两个如今这副样子,可不只是单纯的被御魂师叠加阴城杂术,他们被锁在了现在这副身躯里,被随意摆弄,想摆成什么形状就被人摆成什么形状……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是十分羞辱的。
只要不破坏,他们确实没有机会解脱,尤其还是沉浸在诸多梦魇里。
“你想来问你阿娘的事情么?”
钩夫人早就看透了鱼阙的心思,但凡让她离开烛玉京,她必然回去寻找她阿娘的下落,所以此番回来,必然也是要问这个的。
“你阿娘……”钩夫人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她沉默了会,才说:“你阿娘,先背叛了我。”
钩夫人和鱼斗雪曾经是朋友。
但是再某件事上产生了分歧,于是两人决裂,现在无法从钩夫人的语气里推断出来她对她的情绪是什么。
不过……将死的时刻,她的语气里透出来隐隐的怀念。
“你阿娘,和魔洲人混迹在了一起。”
钩夫人笑了一声:“她从魔洲带回来的东西,是什么……她没有告诉我,是信不过我?”
想不到钩夫人这样的邪修落到这个地步,心里耿耿于怀的居然是唯一的朋友对她的隐瞒么?
她心里没有愧疚,没有对自己所做的悔恨,有的只是对朋友有了秘密不肯说的嫉恨。
“她终于还是被魔洲的人杀死了,你这小畜生知道你阿娘是被谁杀死的么?你知道是谁杀了她的么?我告诉你吧……你这可怜的小畜生。”
“玉金山的越碎稚为了抢夺那个东西,泄露了你阿娘的行踪,你们鱼氏那种诡异的术法,他也需要……我听晏琼池说,他把你送到了越碎稚的门下?呵呵呵,在另一个方面来说,他算是你鱼氏覆灭的仇人之一,你居然拜了他做师尊么?”
“呵呵,要是鱼斗雪的魂灵知道自己的孩子,被她看不起的朋友养大,虐待养大……又认贼做父,她是什么心情,呵呵。”
鱼阙听着她的话,心无波澜,但她说到师尊时,神色骤变,上前抽刀:
“你说什么?!”
师尊、师尊他……居然是他,和他有什么关系?
“啊啦,你不知道么?”
“你师尊,为了自己的私心,把你阿娘所在泄露出去了,可以说,是他把他们——引入你鱼氏之中的,呵呵,鱼阙,你很震惊么?”
何止是震惊……鱼阙心情复杂。
那么,那么这样来说,她、她便再无回草台峰的可能了,就连草台峰都变成了她的敌人。
师尊,那样好的师尊……尽心教习正道理念,扭正她脑子里那些思想的师尊,居然也是……也是那种人么?
鱼阙想到的是师尊曾经给他们师兄妹几人传道解惑,又抱渔鼓盘坐竹林,给他们唱道情……都是假的!
此刻的鱼阙真是五味杂陈,愤怒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恨吗,当然恨啊,可他毕竟是她的师尊。
晏琼池说的那些话……也是因为知道了么?
至于为什么迟迟不说,是因为顾忌?
“还有呢?”鱼阙攥紧了拳头试图平息自己的心情,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还知道多少?”
“你鱼氏尚且有人活着,我见过他……呵呵,他还想把你要回去,可惜了。”
钩夫人说的是鱼阙的舅舅鱼斗繁,那个偏执的家伙。
鱼斗繁在逃出来之后,捕捉到了一丝鱼阙可能还活着的风声,寻到了烛玉京,寻到了晏氏头上,被钩夫人打发并且赶了出去。
“他爱慕着你的阿娘,哼,说起来礼崩乐坏的不只是我们晏氏,你们也尽是些痴情的怪胎。”
鱼阙想起鱼斗繁就恶心。
可他居然真的来寻过自己?
钩夫人的骨节缠绕晏琼渊。
他们二人的私情在烛玉京里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至于晏琼渊愿不愿意,看起来他是蛮愿意的。不过道德使得他扭曲了自己的感情。
鱼阙看着两具骨节好似蛇类□□似的缠在一起,又被钩夫人嘴里吐出来的话逼得不适,她甚至觉得恶心,想干呕。
她捂住了嘴忍不住想干呕,紧紧咬着嘴唇。
眼眶里还是干的,幸好没有没出息的掉眼泪。
她长大了,什么也不值得掉眼泪了。
“你的元阴掉了……”
钩夫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她给鱼阙设置过很多的术法,所以当然能发现这一点。
“是和晏琼池做过了么?”
钩夫人一直想让两个人生下来小怪物,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样都没办法成功,她知道晏琼池对这个孤女实在是好,不忍心伤害她,于是在那个夜晚,她让赤.裸的大汉去侵犯鱼阙。
她把晏琼池留在了自己的殿内,最终被她养的小怪物一刀砍下了头。
现在,两个小怪物终于还是做了吗?
真令人欣喜。
“等你们生了孩子,一定要抱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两个小怪物,到底能生出什么东西来……鱼斗雪也会高兴的吧,我们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此前的恩怨也会罢休,她的孩子最终落到了我的手里,呵呵,你是她的孩子……我要把你……嗯,把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我要她尝尝我的痛苦!”
钩夫人癫狂地笑起来,“你们有了孩子,一定要抱来给我看呐!”
鱼阙在她面前仿佛就是个被洞悉的孩子。
她做了什么,在想什么,钩夫人都知道。
鱼阙感觉到的羞辱,愤怒,甚至在她设想的范围内,钩夫人是把鱼阙当做小宠物来养的,主人对宠物的设想根本不需要宠物的自证。
“闭嘴!”
鱼阙在一瞬间觉得无比羞辱,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自己还是不能从被控制的噩梦里醒来,自己还是会因为钩夫人的话心绪波动。
这是不应该的……她还是害怕!
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躲。
不能再任由钩夫人说下去了,鱼阙拔出了衔尾剑,很想一刀砍下她的头,阻止噩梦的降临。
童年时候深不见底的黑暗又追上来了。
“你要杀我,便是帮我从这个鬼样子里解脱,也好,解脱也好——”钩夫人还是在言语激怒鱼阙,声音愉悦。
“对了,在你决定杀我们之前,我便把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你——你想知道什么?魔洲,还是你阿娘的往事,亦或者是晏琼池?”
“那个邪物,确实是我招来的邪物,我招到的生魂带着那样强烈的恨,但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转生成人以后,会是那种模样,天真,愚蠢!”
“不过年幼时候的愚蠢我已经原谅他了,你看他现在的野心丝毫不亚于我——我很高兴,不过,我仍然怨恨他把我们变成这副模样,他怎么敢——”
“够了!”
陷入悲伤和暴怒的鱼阙低低呵斥,她不想再听:“你们落得此下场,也算做你们的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怨不得人。”
她抽出刀,上前,一把抓住晏琼渊的头发,“我不是来听这些的,告诉我,关于晏琼池的事情,你原本要对我说什么?”
“我告诉了你,你帮我们解脱么?”晏琼渊笑吟吟地问:“你能来这里,也是得到那邪物许可的。”
“也只有你,能杀了我们。”
“你们将我养大,将由我来给予你们解脱。”鱼阙咬着牙给出承诺,“都告诉我!”
“好。”
晏琼渊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鱼阙放出了从白珊那里拿到的道具【十方之墙】。
她从晏琼渊口中得知了晏琼池的计划。
事情讲述到结尾,鱼阙抓住了他的头发,往下扯——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晏琼渊没有挣扎,他若是挣扎缩回血池底下,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但晏琼渊像是如释重负似的,说:
“可以,动手吧。”
“来吧,鱼阙,杀了我们,给予我们更加体面的死法。”
晏琼渊的笑容扭曲,似乎是为能够离间两人、达成自己报复的目的感到快意。
他不低晏琼池,他认。
不过,要是能够预想到他和他最珍视的人反目,那也算是反击成功。
“阙儿,记住我说的话。”
面无表情的鱼阙抬起剑,自上而下,一剑捅碎了晏琼渊的骨骼,煞气从刀与骨头的缺口冲天而起,她看见晏琼渊嘴角张开嘴。
他缓缓地张开了嘴,从嘴里吐出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法器,交到了鱼阙的手里。
“拿着吧,给你了。”
硌啦——
年少时候觉得温柔的大哥哥晏琼渊的人头落在脚边,由他神躯拼接起来的骨架轰然倒塌,落进血池里,溅起的**泼在鱼阙素白的脸上,但它们很快消散了。
鱼阙把刀尖对准了钩夫人。
她脸色阴森森的,一点也不像草台峰弟子,反而更是像被关在啸月山庄的,那个原本的她。
杀人如麻,阴狠毒辣。
这才是她原本的面目。
她和晏琼池,原本就是一样的人。
“阙儿。”
钩夫人冲她笑,依旧是那个令人害怕的笑容,但鱼阙不觉得害怕。
晏琼池说得对,能杀就会死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代我同你阿娘问好。”
钩夫人笑,“我把她的孩子养大了,你看看你,现在多厉害?”
“我会的。”
又是一剑,钩夫人的头颅也掉在她脚边。
不知道是不是钩夫人的血,溅在了鱼阙脸上,鱼阙低头去看,却发现那张脸……扭曲,变化,被蛇拱卫起来。
“阙儿,还不回到母亲身边来么?”
在鱼阙的眼里,头颅变化成为霁水真人的模样,恶毒讥诮——“阙儿,该回来了。”
“回到你该来的地方。”
鱼阙摇摇头,从幻视里回过神来,面前依然是两颗头颅。
怎么会看见……霁水真人?
不管怎么说,钩夫人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压迫在鱼阙心头的东西正在迅速的坍塌,一种轻松的感觉慢慢遍布全身……这是无法控制的愉悦感,和激烈的□□一样的令人愉悦。
她低下头,不可自控地笑了两声,但又抬起头,仰头看着殿上飞舞着的神女,那些精美无双又带着古意的雕塑,描述的是光耀的东洲历史,歌颂的是九霄界天人救世。
救世?
晏琼池来这里时,望着头顶的彩画,是什么感觉?在想什么?
鱼阙止住了笑,在岸边站定,但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的神色变得晦暗。
*
鱼阙穿着带着血的衣服回到了玉卢馆。
因为白珊把牢房炸掉不知去向,玉卢馆进入了戒备状态,都怀疑这个可疑的家伙趁着大家不注意把鱼阙掳走了。
当鱼阙出现在牢房门口时,太阳洒落在她素白的脸上,很柔和,就算脸上染着猩红的血。
她慢慢地往下榻的小楼里赶,路上碰见的所有人沉默都向后退一步。
喜服已经送来了,整整齐齐地在架子上摊开,是东洲一贯的婚礼制式,桌子上也摆着很多头面,还有很多的妆奁,缠着浪花和鱼的簪子什么。
它们在阳光下,折射出足够令人沉醉的绚烂夺目光芒。
为了庆贺少主和大小姐的婚礼,侍女们将小楼用珍贵的霞红幔装饰,连同两人的房间。霞红幔如同霞彩一般,随着从屋外吹亲来的风轻轻起舞。
晏琼池内穿白色棉袍外罩一件缎子的红色的,他还是那么喜欢歪在椅子上。
别人以这个姿势坐着总给人一种令人印象不佳的浪**子的模样,但晏琼池偏偏就很喜欢这样坐着,颇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故作颓废,但他是真的懒散。
手上还拿了拿根烟杆。
袅袅的白烟在轻轻飞舞的纱幔里被拉得很长,晏琼池的身影隐在纱幔之中,看不清神色。
鱼阙进了屋,将沾了血的外衣脱下,沾了血的鞋子也脱下,赤着脚走到晏琼池面前。
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很少见的,没有原因,鱼阙脸上带了笑意。
“阙儿,你的心情很好吗?”
晏琼池支着头看她,眼睛流露出来的神色够危险了,是不满是担心,还隐约带了点……气恼。
他知道留着白珊就是个隐患。
也猜到了牢房爆炸,肯定是鱼阙的主意。
为什么呢?
鱼阙为什么又想走?
“嗯,很好。”
知道晏琼池生气了,鱼阙主动伸手去给他顺毛,她弯下腰,十指没入他的长发之中,继而跨坐在他身上。
“你生气了吗?”
她凑到他跟前,朱果似的唇停在距离他堪堪几寸的位置:“为什么?”
眼睛还是圆滚滚的眼睛,它本该是清澈甚至带着点茫然的,叫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现在不同了,她的眼底蒙上一层阴霾。
晏琼池愣了愣,放下烟枪,抬手掐住她的脸,问:“你做什么去了?”
“没做什么,我觉得我现在能够理解你了。”
“你的心情,传到我的心里,我能够感知到。”
“是吗?那我真高兴。”
晏琼池掐了掐她的脸,左右看看,皱眉,但语气依然温和,见她回来了,原先的不高兴也散去,松开手。
鱼阙伸手摁在他的腰上,沿着他的腰向上一路扼住他的下巴,不允许他躲。
她好像又长大了点,和此前略显稚嫩的鱼阙不太一样,不仅是眼神变了。
她低头吻了晏琼池,抓住他的头发。
微微的制约和疼痛会令他更加服帖顺从,而他的头发被人抓在手里,眼尾会发红。
“取悦我,晏琼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