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枫满烛玉京18】(1 / 1)

◎我要失去你了◎

鱼阙一掌把晏琼池原本愈合的伤口崩裂。

此前璇海之上受到天雷贯穿后, 晏琼池胸口出现了贯裂的伤,因残存着暴虐的雷元素,无法治愈, 回到青鸾阙后,师尊白复止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伤口治好。

可以说这是晏琼池身上的弱点。

“……”

鱼阙看着手的血, 抬头看了看晏琼池半隐在黑暗里的脸, 表情带了点悔恨,又低头, 说:“我给你治疗。”

“不, 不用了。”

“……你生气了?”

“没有,”晏琼池安慰她, 说:“这具身体原本就要崩溃了, 不治也可以。”

他语气满不在乎,像是在讨论一件没有意义的即将丢弃的崩坏物体。

怎么可能无意义?

鱼阙还是伸手, 解开了他身上的袍子结带, 在皎洁的月光下, 她看见原本已经治愈的伤口再次流血, 能看出有治疗的痕迹。

蓝色的蜉蝣趴在流血的伤口上,紫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暗红的血液,像是一颗奇异的心脏。

没有止住血,血也没有溢出被蜉蝣框定的区域。

“你要为了你阿娘去死, 那我呢?”

晏琼池从她手里拿回衣襟,低头把衣服系好, 垂下睫毛, 摸出一块锦帕给鱼阙擦手, 语气很轻:“我怎么办?”

“你抛下我, 叫我怎么办?”

他轻轻地握住鱼阙的手, 举到面前,把头低下去,睁开眼睛看她。

手被牵着,月光之下,鱼阙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执手相看泪眼的心境。

晏琼池拉着她的手,还在劝说:“你看到的景象我并未捕捉到,我没有看见你看到的,是我的不对……我会找到到底是什么迷惑了你。”

“等同心契结成后,我绝不离开你。”

“冷静下来。”

晏琼池的眼睛变化,言语安抚她。

“你看见的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鱼阙的意识对抗他,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住了阿娘是脸,怎么会是假的?

“是真的,晏琼池,我没有看错。”

“魔洲的人把我阿娘的头缝合在鱼斗繁身上,她来找我,她来过了。”

晏琼池拣起那支烟枪,抽了一口,缥缈的白雾从口缝溢出,形如鬼魅,捏住鱼阙的下巴,将含着的白雾喂给了她。

魇阴神君编织的梦魇。

但现下过滤掉了噩梦,只剩美好的祝愿。

鱼阙感觉有很清凉的东西从口中蔓延,不知道晏琼池这样做的用意,抗拒不得,只得受了。

而后,两眼一黑,睡了过去。

*

东洲,昼云庄。

有扎着可爱发髻穿着也如云雾蓬松襦裙的小孩子躲在池塘边上,两只胖乎乎的手捂住眼睛,正在呜呜的哭。

哭是因为方才她在昼云庄里玩儿,有堂亲跑来欺负她,小孩儿的恶意有时候也很大,他们的顽皮过界,但因纵容越发不知礼数。

他们围住了在草地上玩球的小女孩,他们借着友好交流的名义,扯扯她的小啾啾,妖母和侍女姐姐为她静心打理的发髻都乱了,他们又觉得她脸上肉乎乎的,捏起来手感很好,但掐着却一点也不留情。

把小姑娘都掐痛了,还哈哈地笑。

小姑娘疼得眼泪汪汪一直在说放开我,又害怕喜欢的小球儿被抢走,抱着小球不敢动。

侍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才急忙上前维护,把抱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球的小姑娘护在身后,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这群小孩则说,我们在玩儿。

侍女很生气,上前驱赶,一群小孩倒是不知趣,围着侍女起哄,连同侍女也一起捉弄,口中说着“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管我们的事”,“我们要和阙儿妹妹玩,哪里来的不懂事的看门犬”诸如此类的话。

侍女怒斥:“我奉命养护少主,看清楚,这是家主的孩子,你们今日胆敢这般欺辱她,我便有权利将你们视作进犯的贼人全部击杀——你们想试试么?”

说罢,长剑自手中出现,寒光凛凛逼退那群小孩,鱼阙的侍女并不软弱,她确实要把少主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口头警告无效,那么她就要拔剑斩杀,不管对方是谁,是谁的孩子——都得为无礼付出代价!

欺负了鱼阙的小孩子们推到一旁,显然也是清楚的,虽不再动手,但嘴里还是恶毒的。

童言无忌,但是恶毒是真。

他们说鱼斗雪,说家主,说她没有资格成为鱼氏的家主——因为是女人。

侍女没让他们多嘴,拔剑要杀,他们哄散逃跑了,回头看鱼阙。

鱼阙抱着球噘嘴,被掐脸颊红红,眼睛也红红。

“少主,没事了。”

“林姐姐……我,”小姑娘超委屈,说不了几句话,扔了皮球就跑。

她哭着钻进了连侍女姐姐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是她经常偷偷来的地方。

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呢?何况她还那么小,只有一丁点儿大,大家会觉得这样的小孩能有什么心事呢?

可小孩的心思也很敏感的。

“啊呀?这是谁家的小朋友,躲在这里偷偷哭啊?”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笑意:“原来是我们的阙儿小朋友啊,怎么了?”

小姑娘捂住眼睛,往里侧又靠了靠,不让人看见自己再哭,但声音出现在她里侧:“愿意和阿娘说说么?”

小姑娘又转向。

“不愿意?那阿娘走了?”

小姑娘这才把眼睛放下来,看向说话的人。在她右侧的山石上坐了一个窄袖下褶裤、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她就那样随意坐着,脸上挂着亮眼的笑,像是火莲,但她不笑时别人又称她是雪中素兰。

“阿娘你坐到我的藤蔓啦!”小姑娘抽抽噎噎。

“啊啊,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鱼斗雪站起来向她赔罪,走近了她,摸出锦帕给她擦脸擦手,确认把她又变成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后,才说:“妖母和侍女姐姐一直在找你,下次要去哪里,先和她们说一声,好不好?”

“嗯……”

“好啦好啦,告诉阿娘,发生什么事了?”鱼斗雪蹲在女儿面前,眼睛看她,“怎么哭得像个小包子?”

小姑娘攥住阿娘的一片衣角,说:“阿娘。”

“嗯?”

“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大家才不喜欢我的么?”

“谁说的?”

“叔父的哥哥们,不喜欢我。”一点点大的小孩知道什么呢?若是真的能察觉到,那么确实是有够明显的,莫说小孩儿没有心思,不知道,可他们恰恰是最柔软容易受伤的。

鱼斗雪身后揉她的小脑壳,还是笑:“阙儿啊,你要知道,你做不到令所有人都喜爱啊,若是想着别人喜不喜欢你,那未免太累了不是?别人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阿娘就很喜欢你。”

“你看你,长得多好看,小脸蛋多好玩,还有手手……”她虽然嘴上那样说,但没有上手去捏,只是摸出了消肿的药油,给鱼阙擦脸。

鱼斗雪抱着鱼阙,坐在她的藤蔓朋友上,说话:“知道了吗?你是鱼氏的少主,要硬气些,谁敢说你的不是,你也如他们一样嚣张,上去就扇他们大耳刮子……啊,我不赞同暴力,但是对于不听话的人来说,这是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

给鱼阙的脸颊消肿,鱼斗雪又把她举起来,眯眼笑:“阙儿,不要再说因为我是女孩大家就不喜欢我的话,你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和你是不是女孩没关系,嫉妒和中伤会伴随你的一生,能做的只有面对它。”

“面对它,恐惧才会消失。”

“阿娘要你自己去惩罚伤害你的人,那是你一定要做的事情,明白吗?”

鱼斗雪又把她抱在怀里,“嗨呀……罢了,不要伤心了嘛,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吃不吃甜甜的小圆子?”

鱼阙尚且年幼,不懂阿娘话里的意思,但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阿娘把她抱在怀里,她躺在阿娘的怀里看着头顶的树叶向后退。

阿娘是笑着的,她的笑那样好看。

她们从池塘角出来,担心坏了的妖母也扑上来,看看可爱的少主没事,才松一口气,恼怒着要去找那几个兔崽子算账。

阿娘说,惩罚是要惩罚的,不过先得带小家伙去吃点甜的,都哭坏了。

妖母点头,说,确实,阙儿爱哭,说明我儿善良,来,让妖母看看。

阿娘和妖母轮流抱着她,喂她吃了小圆子,小圆子很糯很甜,鱼阙后来在又香又甜的怀抱里睡着了。

“阙儿,什么是你一定要做的事情?”

*

接下来两日,晏琼池哪里也没有去,就陪着鱼阙玩儿解闷。

两人腻在一起,可眼看鱼阙越来越消沉了,晏琼池倒是像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毛头少年手足无措。他在谈恋爱的方面一直没什么天赋。

在夕阳落满屋的傍晚,两人一齐窝在摇椅上,桌子旁盛着新采的朱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耳鬓厮磨,衣衫摩擦,被暖息和幽香笼罩,素日里鱼阙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暖色从外头溢进来铺满屋子,她和晏琼池在一起腻着。

今日也是一样腻在一起,可是玩着玩着,鱼阙又叹气,垂下睫毛没了兴致。

晏琼池将口中衔着的朱果吐出,继而抬头看她,咬住她的锁骨,见鱼阙还是闷闷不乐,两手托住她的背,轻摇她,把脸埋在她胸口处。

几缕长发贴着脸,在暖橙色的夕阳余晖里显得整个人有点可怜:

“阙儿阙儿,到底怎么了嘛?”

鱼阙低头看他,十指没入晏琼池的长发里,使了些力,让他眉毛微微皱起。

“不要不高兴。”

被扯疼了的晏琼池眼睛微红,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笑一笑?”

“不笑。”

晏琼池又用手扯了扯她的嘴角,“笑一笑嘛。”

鱼阙假笑。

“嗨呀,不好看。”

晏琼池坐起来,衣服从肩头滑落,他拢好衣服,也伸手把她的衣服拢好,把头发从衣服里抽出,散散地挽了一个辫子,系上有鱼鳞暗纹的发带。

“我们出去散散心怎么样?”

他摸摸她的脸,问。

鱼阙要去狭间地,他也就将她带出去,带到狭间地的溪水旁。

此时已经是深秋,阳光从林间倾泻,穿透火红的树林,落在潺潺的溪水上,溪水折射点点的金光。

溪水旁的歪着的老树上挂着一个秋千,鱼阙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玩一会就腻了,看着溪水出神。

她身上是云霞织成的缎子衣衫,腰间系着四色的编云带,也有披帛。

先前鱼阙总不喜欢这些碍事的带子,可穿在她身上又是确实好看,云带受风托起,像是彩带飘飘的画中仙女,如今坐在秋千上,长长的云带滑落,伸进了水里,随着水飘零,更加惹人怜爱。

周遭的潋枫都红了,风一吹,无穷无尽的红叶从天上慢悠悠落下,落进浮光跃金的溪水之中。

林间仅有树叶簌簌响动。

好似画中人的鱼阙偶尔会转眼看晏琼池,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又不是那么快乐了。

或者她一直都不怎么快乐。

站在不远处一块河边石头上的晏琼池也在看着她,溪水清澈,他的眼底倒映着水色。

两个人遥遥相望,又分开,像是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像溪水一样分隔了他们,此前种种,淌在溪水里,一齐流去。

好像什么也不重要了。

什么身世,什么相互隐瞒说不出口的话,都不重要了。

黑衣披发的晏琼池渡水而来,站在她身后,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微微弯腰:“在想什么呢?”

“没有。”

鱼阙摇摇头。

“我觉得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在日暮的时刻,晏琼池望着水面,水底折射的光斑投在两人身上,把他们都变做了琉璃制成的不真实之人,“不知道为什么。”

“对不起,晏琼池。”

鱼阙说。

“有什么对不起的?”

“不该伤了你。”

“没关系,阙儿。”

晏琼池笑笑,从身后轻轻推她的秋千,“同心契还有两日便能结成,到时候你我就是道侣,就是夫妻了……我很高兴。”

从来没有活到人世界定的成年岁数的晏琼池也没有机会成家,对成亲的概念模糊,还是来源于话本里。

但他不满意很多话本里成了亲的结局。

得到了却不珍惜,这是什么道理?

晏琼池不喜欢话本里的男人,但和鱼阙变得更加亲密的愿望丝毫不减,就算他此前说一些口是心非不想连累鱼阙的话,就算他说宁愿鱼阙和别的健全的人相爱……他还是……还是忍不住会妄想。

要是生来不那么痛苦就好了。

做一个逍遥自在烛玉京的小少主,成为一剑开海的正道大侠也好,成为什么人都无所谓,至少不用那么痛苦。

他能按照俗世话本,除魔卫道,娶或者入赘给鱼氏的小少主,没啥太大的志向,最不正经的爱好无非是喜欢看话本……他或许想过以后去做一个写书先生……因为鱼阙不会让他饿死……罢了,不过都是妄念,但是鱼阙还在。

他们终于要结亲了。

“我很高兴。”

真的么?

晏琼池也会对俗世的生活产生了向往,还是说,那么多年的为人,使他产生了人的情感吗?

“不是你需要我,我能感觉出来,你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就算是曲折也能自己想办法克服……是我需要你,一直以来,是我需要你啊。”

“嗯……”

晏琼池抱住鱼阙,咬在她的脖颈一侧。

远处的魇斋传来遥遥的钟声,沉闷的钟声伴随着缥缈的颂祝,借着风声穿出很远很远,遍布烛玉京,也传到了这片寂静的树林。

天光完全的收敛,天色要暗下去了。

有蜉蝣从河水两旁的木石里出现,轻盈的蓝光飞舞,照亮一坐一站相拥的人。

“你的伤,真的不要紧么?”

贴着他的脸蹭了蹭,鱼阙又问。

“不要紧。”

晏琼池想了想,直起腰来,说:“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这样你也不必担忧我啦”

天光隐下去后,颂祝的歌声停止,晏琼池拉着鱼阙来了晏氏的存星堂。

此处是晏氏供奉抢夺来的天材地宝的藏宝楼,现在有许多穿着云霞长袍的长老聚在存星堂里,不知道干什么,对两个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

晏琼池牵着鱼阙绕过他们,径直走向深处。

一排排灯火亮了又暗,到达长长的走廊尽头。

“阙儿,不必担心我。”

晏琼池伸手推门,回头来对鱼阙笑。

门开的瞬间,有风袭来,吹起鱼阙的长发。

看清楚门后大堂里是什么,她睁圆了眼。

*

因为鱼阙的突然失控发狂,唯一和鱼阙亲近的白珊又被押送回了地牢。

她趴在门口处,正在思考是跑了还是再等等鱼阙回心转意,她发现待着这个鬼地方实在风险过高,就比如随时为她敞开的牢房大门。

不是,你们做什么事情非得牵扯到我呗?

关我啥事啊?

白珊气愤地揪掉一根稻草,心想该死的任务不做也罢,该死的反派,我真是中了邪了……真不想管了!都去死吧该死的……

“吃饭了。”

渡海给她送饭,把一个精致的小食盒放在她面前。

“今天吃什么?”

白珊两眼放光,心里的牢骚一哄而散。

“能吃的。”

“哈哈。”

每日只有渡海会给她送饭来,不是出自什么别的原因,实在是这个小姑娘肚子一饿,就比聒噪的蝉还烦人。

开饭了的白珊无暇再想其他,虚弱地打开食盒,小食盒里是荷叶鸡,虾饺,炸过的丸子。

但厨房都是傀儡人,能做饭的没几个,味道嘛……也略糟糕。

白珊边吃边想该怎么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但此处有那么多人看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绕开眼线。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听见入口处传来木屐踩在地上发出的嗒嗒的声音。

玉卢馆所有人都跟鬼似的走路没有声音,穿着木屐走来走去的只有鱼阙……穿木屐能让鱼阙看起来长高一些,啊不是,看起来更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在白珊殷切的目光里,鱼阙果然出现在了地牢阶梯处,不过有好几个龙侍提着灯笼紧紧地跟着她。

鱼阙下到地牢时,左右环顾一圈周围,看看周遭的墙壁,沉默了会,继而走向白珊。

“师姐!”

白珊抛下筷子扒门可怜兮兮地说:“我是无辜的,快放我出去!”

鱼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心实意似道歉:“抱歉,白师妹,本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白珊被这一摸,摸得心情都好了很多。

嘿嘿,摸脸,美女师姐贴贴。

“我会跟你走。”

鱼阙压低了声音,表情严肃,说,“但不是现在,你可否为我委屈几日?”

“你终于想开了?”

白珊很是欣喜,伸头出去看看站在门外从头到脚蒙着白纱宛如鬼魂的侍女,咽口水,“那她们怎么办?”

“无需管她们。”

鱼阙说,“你说,你有办法离开秘境?”

白珊点点头。

她在玉卢馆的西南侧打开了一个作弊阵法,但阵法时效只有十天,她一来就被生擒进了地牢,如今都三进宫,白白浪费了好些天。

要是阵法时效,连她也走不了。

“师姐,时间不多了,最多还能拖到两天,要是走,还要尽快啊。”

白珊担心那反派不让鱼阙走怎么办?

按套路来说,反派若是要留住一个人,那么必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反派发疯可不是谁都能承担得了的。

“就两天之后离开。”鱼阙把一件法器塞到白珊手里,“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把这间牢房炸了。”

白珊倒吸一口气,这这这,突然之间把听起来还蛮要紧的任务交给她这个堪堪筑基的菜鸡,真的没事吗?

“师姐,我……”

“我教你的术法,学得如何?”

“学、学会了些。”

鱼阙拍了拍她的肩:“那么,就拜托师妹了。”

“啊?”

“里面是我的额精血,隐藏着我的术法,它能够帮助你。”

鱼阙说,“在明天的辰时,你以木系术法注入,而后念师尊教过你的三方诸伏针护体,可以趁乱逃出去,出了地牢后,你只往东南方向逃,路过三块山石后,藏在第四块山石后的阵法里,那里有我的阵法,他们不会找到你。”

白珊掰着手指算了算,点头。

“师姐,那你要做什么?”

“成亲。”

白珊又一倒吸冷气:“跟谁?”

啊啊啊?到底鱼阙还是被拐跑了,师尊同意了吗,仙门弟子若是要结成道侣还是必须要师尊的首肯才行……不对,啊?这就要结亲了吗?

鱼阙看了她一眼。

懂了。

白珊掏出小手帕擦擦头上的汗,“对不起,是我打搅你们我马上走……不是,师姐,你要成亲,那你跑什么呢?”

鱼阙摇摇头,不说话。

她起身,望了一眼身后的龙侍,只说:“这是你唯一能从这个地方跑出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