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为我难过◎
不必。
鱼阙说, 我想要什么会自己争取。
她不需要烛玉京,不需要东洲和天下,鱼氏只剩她一个, 就算继任家主也毫无意义。
失去一切的人可能会成为狂热的刺客,但并不一定能做个好的君主。
不过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通过同心契, 鱼阙知道他并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俗世红尘曾说, 男人总是乐衷于在这种事后许诺,往往是一些做不到的事情, 给怀里女人希望。
但晏琼池不是, 他很认真。
他说他要放出魔洲的人,他要从混乱里获取想要的东西, 凡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代价呢?
晏琼池独身一人, 他该如何去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能给予强敌致命一击,优势对折一半。
何况天下那么多修士大能。
“又被拒绝了吗?”
晏琼池给她拉上被子, 笑笑。
“晏琼池, 你非要这样做不可?”
鱼阙睁着两只眼睛, 看他。
“嗯, 非要。”
“我说过了,我不会放过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披上衣服的晏琼池坐在床边,伸手轻揉鱼阙的肚子, 像是要哄小孩儿睡觉。
滑落肩头的长发有些散乱,是被鱼阙揪出来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模样微微凌乱懒散, 倒像是魇足了的黑豹。
神情松弛, 不似狡黠有藏着攻击性的平常, 他给她揉被掐得狠了的肚子, 贤惠得像个良夫。
同心契结成需要时间。
鱼阙伸出手,看胳膊上的显现同心契。
晏琼池曾经试着给她种下过同心契。
她不喜欢自己的感情受到他人的术法蒙蔽的感觉。
这次她没有反抗。
在同心契的感应下,她终于能感受到晏琼池的心境。
“辛苦你了,阙儿,暂时为我忍耐吧。”
察觉到疑惑,晏琼池伸手摸摸她的脸,“好不好?”
他的抚摸弄得脸有些痒痒,鱼阙看着他的眼睛,在昏暗旖旎的纱帐之中,这双眼睛和幻境里看见的黑雾环绕的叫做魇阴的人渐渐的重合起来了。
龙珠幻境里也出现了星河。
说起来,晏琼池在星河之下总是那样的表情,难以言喻的,类似“风景依旧在,不似故人时”的悲哀。
“魇阴。”
鱼阙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什么?”
揉肚子的手顿了顿。
“没什么。”
鱼阙回神,不着痕迹地问:
“晏琼池,你知道自己是钩夫人召来的魂魄?”
“知道。”
晏琼池没什么波澜,“问这个做什么?”
“你还记得前世的事情吗?”
鱼阙又想起来他写的书。
她此前对书中的内容总是半信半疑。
大概是因为晏琼池对话本痴迷,二十年里性格大变,有时候像他有时候又不像,再者就是真的是太扯啦,哪里会有人记得自己的前世呢?
在俗世的观念里,人死之后,渡过忘川冥水河,洗涤罪恶,再喝孟婆汤,记忆散去。
但是晏琼池不是这样的。
钩夫人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鱼阙突然想到,晏琼池他是钩夫人用邪术阵法召唤来的一缕魂魄……一缕,那么说明晏琼池的神魂原本就不完整。
不完整的神魂会渐渐衰弱,根本支撑不到他成年,一定会夭折的。
难道都是真的么?
其实晏琼池没有骗她,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不是?他知道自己的仇啊怨啊,也知道自己时运无多,他一直有跟她说,一直有暗示她的。
只是鱼阙一直没有将心落在他身上,她总是被其他事情分去了注意,没有真正关心过晏琼池。
所以他才会觉得孤独吧?
两个人的追求不同,痛苦也不同。
鱼阙问,“你此前给过我一本书……写的到底是什么?是你吗?”
不止一次看见过那种景象。
很多很多个体态瘦弱的少年,也有牲畜,他们在被人杀死。
是谁的幻影,是晏琼池的么?
被一次次的屠戮……
晏琼池揉她肚子的手停下。
他垂下眼睛,说:“我不想瞒着你,但我确实记起来了一些。”
“在被晏琼渊杀死的那一刻。”
想起来了,在绝望和濒死的时候。
不仅如此,每一世都是被兄长杀死的关口才能想起来自己是谁,剧烈的愤怒和恨意还来不及宣泄,脖颈处就开始漏风,生机随着缺口流逝。
“所以这一世记起来时,为了不忘记屈辱,我将它们都记录了下来……人总是会逐渐忘记很多事,关于前世的幻影,嗯……我不知道能不能称其为幻影,就像是做梦。梦醒来时总是很快被忘记,我能做的只有把它们记下来。”
他笑:“修士的一生那么长,万一我始终没有机会达成我要做的事情,渐渐成了一个老头,兴许某年某日翻柜子时翻出来,年轻时候的愤怒会驱使一个老头拄着拐杖踏上复仇之路,那么就让他们看看老头的怒火好了……”
“哈哈哈,老头儿晏琼池,要是能活到那个时候……你知道训诫堂那个叫金元的老头么?要是能活到他那个年岁,胡子一大把,拄着拐杖到处走,想想还蛮好笑的。”
他嘴里说胡话的时候像是没正形的俗世小公子,爱开玩笑,没什么心机。
“一点也不好笑。”
鱼阙移开视线,看着纱帐,“一点也不好笑,晏琼池,你很难过。”
晏琼池收了笑,坐在床边,嗯了一声。
“有点。”
他仿佛又变成了竹林雨夜里那个少年。
鱼阙以为那是他被晏琼渊痛下杀手的惊悸,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十六世,十六世的记忆都回来了么?十六世都是被哥哥杀死的么?
你难过吗?
很痛苦吗?
鱼阙慢慢从**坐起来,她伸手抚上晏琼池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把脸低下去,抵住他的额头。
这通常是晏琼池对她做的动作……原来是这样怜惜的心情啊。
“晏琼池……”
“还好啦,这一世好歹活了下来。”
晏琼池回应她,说:“我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阙儿。”但很快垂下眼睛,像是渴望又不敢出声索求的孩子。
“能告诉我更多的细节吗?”
“唔……不要啦,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已经将话本看过了么?复述一遍真的叫人很伤心诶。”
鱼阙点点头,而后主动张开手,把晏琼池抱住了,晏琼池虽然清瘦,但比她的身形要高大。
不过他很配合地缩在鱼阙的怀里,像个大号的玩偶,玩偶也会渴求别人给予的温暖么?
晏琼池被她抱着,将头折在她的肩膀处,像是被撸得很舒服的猫,水润润的眼睛看她,而后眯起,笑。
“啊呀,谢谢你。”
他也抚摸鱼阙的后背,“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觉得难过,我无意要告诉你这些。”
“可是我知道了。”
“要是你被困扰了,那就是我的罪过。”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嘿嘿。”晏琼池笑。
既然我已经知晓,我怎么能视而不见?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我的剑,也会庇护你。
莲花小炉摇曳袅袅的烟。
“书上的姿势太累人,就算了……阙儿。”
晏琼池捧住鱼阙的脸,将额抵在她脸上,看着她迷离的眼睛,他也脸色绯红,原本长得就像是仙门小师弟的无辜,这副模样无异于是干净的雪被樱花沾染,瑰丽得很。
随着沉浮被弄得里外恍惚的鱼阙也看着晏琼池,不明白事情怎么又到了这个地步,但真的让人很快乐,不愉快抛弃脑后,一起沉沦。
她此前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身心交融,心意相通。
和晏琼池厮混,真是混账又快乐。
鱼阙抱住晏琼池的脖子,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像一只凶凶的幼兽,把他狠狠扑倒。
……
鱼阙又瘫倒,真的没什么力气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任由晏琼池给她清理身体,心里还是有些懊悔的,怎么又控制不住了……她闭了闭眼,打算想点别的事情,想了想,打算和晏琼池说她在幻境里看见的东西。
龙珠藏着的幻境。
但说到龙珠,晏琼池又有话叮嘱:“有了龙珠在身,你开始长大了。”
“你发育迟缓不仅仅是因为天人给龙族下的诅咒,被困在蛋壳里无法出世造成的萎缩,在没有融合那条东西的精元之前,你与一般的修士差不多,可能还要弱一些。融合龙的精元后情绪不稳定力量不稳定,也是因为金丹碎裂的缘故,没有中枢调度,所以会失控。”
“现在融合了龙的精元、孟君八神剑之一的暮敲钟在手,又有龙珠加持,你只需要慢慢修炼长大就好了。”
“竟然是如此……”
她就说为什么龙珠被吸收后,身体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似是有开始发育的迹象。
鱼阙很奇怪,“晏琼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很多的书。”
晏琼池说,“你不知道,古海国密文真的是又晦涩又难懂,也许我应该让你自己看,小龙主阅读古海国密文的能力比我好太多了。”
“不过若是魔洲那群疯子出来,恐怕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找你。”
这才是晏琼池担心的,“蓬莱洲上的魔气你应该能察觉到,不怀好意的人迟早会把此消息送回魔洲……你阿娘的遗骸和鱼斗繁的不知去向,大概便是被他们夺去。”
“他们迟早会知道你的存在。”
“小龙主可不能落到他们手里,而且魔洲,是出过一条魔龙的。”
魔洲的魔龙?
鱼阙略有耳闻,只知道在很久以前,祖洲时代的魔洲,有一条凶悍的魔龙现世。
“你心魔颇重,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晏琼池说出了鱼阙的最大的弱点。
心魔太重。
她自小就是这样。
固执,固执到有点不知好歹。
这份固执慢慢地转化为心魔。
有这份心魔在,使得鱼阙极其容易被他人趁虚而入。
“魔洲手段要比明面正道的所有人恶毒。”晏琼池耐心地将事情都告诉她,安慰她睡觉,“你若是被他们控制,说不定真的会被养成魔龙,届时,魔洲不再是中洲最大的敌人,而是你啊。”
“好啦好啦,你这样辛苦,睡一会么?”
晏琼池是担心她被魔洲的人掳走,魔洲有孕育魔龙的先例,若不是那条史无前例的魔龙陨落,说不定魔洲真的能成功发动魔潮征伐中洲。
“我不会屈从魔洲的人,鱼氏虽然覆灭,但是尊严还在……”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的。”晏琼池覆身把她的话吞下去。
鱼阙还有疑问,看见晏琼池从他旁边起身,去捡衣服穿上……他长发散乱衣服也散乱,眼尾因为掉眼泪还微微泛红……鱼阙可疑地收回视线,为自己突然的奇怪想法感到羞愧。
“你乖乖睡一会。”
晏琼池将散乱的长发拨向而后,侧脸看她,笑,虎牙尖尖:“我有事情要做,很快回来陪你,好不好?”
心里盘踞多时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决,鱼阙暂时没想起来其他的,又在晏琼池伸手揉了一会肚子后,开始迷迷糊糊地困倦。
朱樱斗帐是做工繁复的复帐,能很好的掩盖天光,晏琼池解下复帐外层,要退出去。
“晏琼池。”
“怎么了?”
“我在龙珠的幻境里看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站在星河里的人。”
“他也是你的前世么?”
鱼阙说话,困倦让她的尾音晃晃悠悠的。
这样的雨天其实很好睡觉,在安抚了彼此身心之后,抱在一起入睡很温馨。
没有回答。
换上玄色道袍的少年站在黑暗里,没有回头。
快要睡着的鱼阙不确定晏琼池还在不在,黑暗里没有什么人,又喃喃自语道:
“我没有拒绝。”
“嗯。”
黑暗之中溢出了极轻的回应。
不知回应的是什么。
鱼阙睁开眼睛,望向那一片黑暗。
立于黑暗中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
矢海之牢,三重殿。
比坟墓还深的地下藏着另一座不同于烛玉京任何一处建筑的宫殿,殿内由八根巨大的珠子支撑,柱子上方的垂花横柱上各趴着像猪又不是猪的长鼻子灵兽。
它们是传说里穿梭梦中的梦貘。
此刻它们趴在柱子上,正在往外吐收集来的红色以及灰色的梦魇。梦貘的灵力筛出的梦魇交织成为红色的**,像是血潮瀑布。
三重殿的中心是一处巨大的池子。
头角峥嵘的极渊之蛇自血池下缓缓游动,排列细密的黑鳞闪烁迷人的光泽。
翻涌的血池之中,长发的少年自里现身,他缓缓地走向岸边,背后那条由脊椎盘绕到后颈的黑蛇正在变淡。
怨念翻涌的血池里隐约可见人的面容,如同被覆盖在云层里不断挣扎的迷失鬼魂。
“少主,你到底还是同她结了同心契。”
极渊之蛇说话。
此刻它不是肥猫煤球,也不是贪吃面食的四四。
它是极渊之蛇,端坐于祖洲时代最深恐惧之上,受了魔龙之血成长起来的极渊之蛇!
“嗯。”
少年把玩着手里的怨念,**落到他受伤变作雾一样的气体流散。
“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同心契也没什么不好。”
“不必。”
他靠在岸边,仰起脸看穹顶,说:“我不用她的力量,也能做到。”
“那么,少主,你为她费尽心思,却又不肯将她为你所用,是为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是因为爱吧?”
虽然把神魂和极渊之蛇的魂魄绑定寄生,两个精神化体才能活下来,但极渊之蛇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优柔寡断。
注定是一场赴死之路,底牌更多,才更加有生还的可能……不管怎么样
鱼阙不为他们所用,那便迟早要落到别人手里,怀璧其罪,谁又能躲过?
要向天道发起不死不休的进攻,抛弃一切获得力量才是。登基的路上,一切牺牲都值得。
“总应该是爱的。”
晏琼池自然不会向极渊之蛇解释太多。
“你现在连蛇标都压制不住了,若是继续虚弱下去,你的神魂会被我反噬,少主。”
“为何,不用她的骨头?反正也还没有长大……趁她对你还有几分依赖,夺去她的骨头,她大概不会怪你。”
“不。”
“你要是能反噬我的神魂,早该行动了。”
“我不用龙骨,也能做到。”
晏琼池说,“待到这段时间过去后,我会封印她的龙息,等她有能力突破封印时,她也不再需要遮掩,选择成为人族修士还是龙主看她意愿。”
“你这个样子,好像被宠妃冲昏头的暴君。”
极渊之蛇嘟囔两句,“反正到时候将许诺之物给我就行。”
晏琼池笑笑,不再说话。
他的手往某个方向一抓,一颗头颅自沸腾的池水里出现。
捧起来的居然是晏琼渊的头。
他被类似蛇一样的脊椎串起来,被晏琼池从水里拖起来。
“啊呀,哥哥。”
晏琼池眯眼笑,“又见面了。”
“阿池。”
“我说过了,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了吧?”
少年手里捧着哥哥的头,笑:“你若是老实些,我还能对你网开一面,但是你居然敢擅自对鱼阙做出那种事……你把不好的东西引入了烛玉京,所以对不住了。”
晏琼渊的眼睛不能再睁开了,长发泡在猩红的池子里,像是黑色的手自地狱里将他托起来。
“你还想连累鱼阙吗?”
晏琼渊虽沦落至此,但傲气还在,毫不掩饰地透露对晏琼池这个邪魂死胎的厌恶,“鱼阙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难道你没有责任么?”
晏琼渊一直对晏琼池产生着巨大的恨意。
这份恨意,是对钩夫人的恨,恨她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恨她利用某种奇怪的魔咒使他陷入不可自拔的□□关系,恨自己毫无办法的弱小,恨自己身体上的缺陷,也恨死胎弟弟……
晏琼池于他而言是不该有思想的本该是他的躯壳的傀儡。
不该是这样的!
“我?”晏琼池对哥哥的控诉不解,想了想,又肯定道:“是,没错,我有责任。”
“我错就错在太信任你们这些脏得不得了的蝼蚁,讨厌的人实在太多了,杀也杀不完。”
晏琼渊笑,“真是像个爱发脾气的小孩子。”
“人世就是如此的,经历此等磨难的你,不应该更加的能看清楚吗?”
“阿池,你的语气,还是藏着对兄长大人的倾述呢,怎么一开始不杀了我?”
血池里的是晏琼池十六世的怨念,也是他轮回十六世哥哥的怨魂。
“你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像是到处顶撞的小山羊。”晏琼渊扯了扯嘴角,说:“但是阿池啊,千百万的算计总有疏漏,你要保护一个人时,注定保护不了她。”
“呵呵,阿池……”
“你会为你所做付出代价。”
晏琼池安静地听着哥哥恶毒的言语,靠在岸边,那双黑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
“你说得不错。”
末了,才笑起来,“算啦,我不杀你,高傲的晏氏少主沦落到人彘不如的地步,可太有意思了。”
*
接下来三日,晏琼池都在玉卢馆里寸步不离地陪着鱼阙。
他给鱼阙烹煮她曾经在鱼氏喜欢吃的菜肴,不忘给她煮面。
雨后的阳光总是清澈明媚,不过天气在雨后越发的凉爽,再持续一段时间后,初雪会如约而至。
晏琼池与她说好在同心契结成之后,他们便举行东洲结亲的仪式。
鱼阙没有拒绝。
但是拒绝了晏琼池要用晏琼渊的血肉培养新婚上使用的花。
“确实蛮晦气的,算啦。”
今日两人也腻在一起。
鱼阙穿着厚实的衣服,躺在摇椅上看书,看的是古海国密卷,晏琼池靠坐在垂花窗边逗猫,阳光从窗口斜落。
晏琼池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阳光透过衣领,析出的阳光落在皮肤上。
他低头去亲亲手里的黑猫,黑猫很肥但是很可爱,贴着猫时似乎察觉到了鱼阙看着自己的视线,侧脸也看她,眯眼一笑。
阳光从发梢落下,这个笑容好看得不得了。
“怎么了呢?阙儿小朋友?”
“没。”
鱼阙把视线收回来,继续把书盖在脸上。
“喵喵。”
黑猫跳到鱼阙身上,在她身上蹭蹭。
鱼阙也逗它玩。
她学者晏琼池的样子把脸埋入猫猫的皮毛里,睁开眼睛看晏琼池。
晏琼池的目光被一只落在窗边的鸟吸引了。
他歪在椅子上,还是那个一手支颐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些送信的蜉蝣又来了。
晏琼池看了蜉蝣,起身,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走过来蹭蹭鱼阙,说:
“我还有事情要做,可以稍微等等我么?我很快回来。”
怀里的黑猫追随他一颠一颠离去后。
鱼阙坐在阳光里,想了想,从摇椅里起身,去寻白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