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风暴又起◎
事实上鱼阙还是没有能够参透他话里的玄机, 那种蔫儿坏的神情晏琼池也只是展露一瞬,便装作笑脸糊弄过去。
再然后就是给她盖被子哄睡觉。
他坐在床头陪着鱼阙,暗处里窃窃私语的东西再也不敢靠近。
是了, 只有在他身边才有片刻的安宁。
鱼阙依旧是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看他, 又看看别处。
心里有些闷,可能是那只肥猫压的。
漩海困龙峡距离蓬莱洲有三天的航路,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 海面平静,麒幽船上平安无事。
青鸾阙的修士们还是照常的饮酒, 相互计划着回到山门后要去往何方入世修行, 毕竟小师弟拿到了法器,蓬莱洲一行虽多有曲折但是好歹终于落下帷幕, 是该操心中洲的事务了。
没想到蓬莱洲之旅如此漫长, 比预期的时间要长了许多, 是有些刻意躲避入世修行的嫌疑。
众人都蛮惆怅的。
黎含光倒是恨不得麒幽船的鱼鳍帆再多几排, 飞跃漩海回到中洲,求药而后彻底治愈娘亲的病情。
风化及对回到中洲后要做什么没有太大的打算,只是一个劲的闷头看他的剑诀。
“阿及,你怎么又在看剑诀啦?”来找风化及吃点心的黎含光见他躲在房内, 凑过去看他在干什么,没想到还是在看剑诀。
一上船之后他不是在修习术法就是在练剑。
不太爱说话, 闷闷的。
风化及想了想说, 头也没抬:“麒幽船很快就要飞跃困龙峡了, 我怕到时候发生会不测……这几天我心头总是有不好的感觉, 来蓬莱洲这段时间我功课有所松懈, 多看会剑诀以防万一是好事。”
“阿及你就是爱瞎操心,困龙峡现下已经通航,那就表明是安全的罢,怎么可能还有不测,难道它们就是针对我们了不成?”
黎含光看他边上的汤药还没有喝,再次催促:“你又不记得喝药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好啊,快些喝药。”
自从那日从芜野泽被黎含光带回来,由医修诊断得出风化及似有心魔入侵的情况后,黎含光便照着医方给他抓了一幅药煎着吃,卖药的医修说此药效果绵延不可间断,每天都得喝才行。
在黎含光的催促下,风化及捧起药碗。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汤药的味道,喝的时候心里抵触,但无奈黎含光非得看着他喝。
喝完药,黎含光掏出了她的点心,做成小兔子一样的花饼,让他吃了解苦。
风化及平时忠厚正直是玉树临风的少侠,但是意外地很喜欢吃各种可爱的糕点。
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坐在桌子两侧,就着茶水点心聊天。
黎含光说自己在蓬莱洲上不寻常的发现,此前一直没说是因为还在神御之地不好开口,她一直是个很敏锐的人。
风化及也对她说了心里的疑虑。
确实,蓬莱洲一行不同寻常的事情太多了。
碟子里的兔子花花饼越吃越少,两人从蓬莱洲不同寻常之处聊到回到仙门后该怎么汇报,复盘得差不多。
“对了,晏道友现下在做什么?”
风化及还是很关心好友的下落,自从晏琼池拿到法器后,两人好似很久都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他啊,不知道在做什么,方才我还看见他和鱼阙站在甲板上说话呢。”
“这样么?”
“是啊,晏道友和鱼道友最近……”黎含光想起方才路过船尾时远远看见两个人挤在一起一同看着海面,“走得很近啊。”
风化及点头,流露出“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晏道友给鱼阙买簪子时候流露的神色,确实蛮叫人惊讶的,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奇怪。
二人说得不错,晏琼池晏道友正带着鱼阙鱼道友在甲板上,倚着船舷喂鱼。
晏道友似乎对喂鱼的兴致高得很。
还是那群不知疲倦求爱的豚鱼,它们跃出水面接住下抛的鱼饵,仿佛随叫随到的小狗,非常有趣。
阳光之下,它们鳞片上的光芒闪耀如同海面上的金斑。
比起在白日里行走,晏琼池似乎更喜欢在日暮时分出来行动,对此他的解释是,白日的太阳太晒了,会把他晒伤,他不喜欢。
这家伙总是白白净净的,看不出来哪里晒伤,但实在是娇气。
玄黑法袍又回到了晏琼池的身上,而鱼阙穿着他的三千霞。
三千霞真的被他改成了适合鱼阙的尺寸,披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大。
鱼阙在他的影响下会也爱上了喂鱼活动。
两个人一边喂鱼一边聊天。
晏琼池讲述自己逃离雨夜独自一人游历六洲的见闻,自从和鱼阙分别后,他为了躲避有可能追上来的大少主势力,游历去了。
他走过六洲人世,藏匿在芸芸众生中,走过鲜有人去的危险地带,对于他到底去危险地带做什么,没有细讲,晏琼池更愿意讲的还是坊间听来的传闻和八卦。
每个故事都很离谱,有街坊的家长里短,也有道听途说,更不乏志怪的民间故事。
连一条狐狸和一条狗在街头打架都被他说得绘声绘色,像是要带鱼阙回到那个无聊的下午,他歪在街边的茶水铺里看两只动物扑咬。
婆婆妈妈的晏琼池似乎跟人世里活泼顽劣的小公子没什么不同,喜好玩乐逗趣,待在草台峰上基本不怎么娱乐的鱼阙喜欢听他说他的见闻,有时候会点头发表自己的意见。
风吹动鱼阙细碎的额发,好似毛茸茸的芦苇,或者小狮子头上的鬃毛,非常可爱。
“鱼道友!”
从房间里出来的黎含光有意绕了两层楼踱步来看总是腻在一起喂鱼的两个人,会心地一笑,快步上前。
“黎道友。”鱼阙回应道。
“你们在做什么?喂鱼么,好兴致呀。”黎含光跟他们隔着几个站位,热切地同他们交谈。
她觉得鱼道友和晏道友的相处模式真是有趣,怎么会有小情侣搁一起喂鱼喂一整天的?
也是,在麒幽船上压根也没有可以娱乐的项目了。
黎含光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来看看鱼阙的情况怎么样,她总觉得她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作为朋友,还是有必要关心的。
两人做了简短地寒暄。
“风道友如何了?”晏琼池适时开口关心风化及,自从上麒幽船开始,两人就没有碰头的机会,他倒是听说了风化及那日在芜野泽里遇见的离奇事情,语气里带着担心。
“他才喝了药,现在歇下啦。”黎含光笑,突然想起来什么,从芥子袋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裹的兔子点心,放在鱼阙手里。
“我做了很多兔子糕点,请你吃,鱼道友。”
鱼阙双手捧住有点分量的兔子,低头看它,这是一直面粉揉成的又白又绵软的可爱兔子,眼睛是红豆,竖起耳朵上也点着薄薄的红,大概内里也是软软的红豆罢?
“谢谢。”鱼阙说。
“不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下次给你带我黎郡的蜜酒,兔兔饼,就是要配着蜜酒才好吃。”
黎含光挺满意自己的手艺,白珊教她做了很多这样的小糕点。
“我还有事情,先走啦!”她还要去给风化及煎药,“明天再给你拿新口味的兔兔饼。”
总是梳着长长辫子的小姑娘脚步欢快地走了。
“你吃不吃?”鱼阙看着手里两只靠在一起的兔子,捧住它们的手收紧,捏了捏,兔兔们委屈地收紧,松开手,兔兔胖乎乎的身子回弹。
可爱,倒叫人舍不得吃了。
“甜的么?”晏琼池兴致缺缺。
鱼阙咬了一口,一口咬掉了兔子白胖的脑袋,果然是红豆馅的,豆馅掺杂着浓浓的玫瑰香气。
晏琼池看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鱼阙眼神突然都亮了起来,也跟着笑了一下。
“甜的。”
鱼阙咀嚼的一侧微微鼓起,好似消失的那一点点的婴儿肥又回来了。
白珊做过很多红豆的小糕点,很对她的口味。
“你尝尝?”鱼阙分一只给他。
晏琼池支着腮看她,“你很喜欢吃甜食么?”
他倒是不知道鱼阙喜欢吃甜的。
鱼阙不自觉地轻轻点头。
“那我也喜欢。”
晏琼池低头浅咬了一口,比起吃兔子糕点,他觉得尝鱼阙沾染了蜜意的唇就够了。
鱼阙察觉出来他不是很喜欢兔子的味道,也可能是对甜食没有那么满意,问他:“你不喜欢么?”
“不喜欢。”晏琼池侧脸贴在她额头上,老实回答道。
吃了甜的他有些蔫蔫的。
一直以来,晏琼池都不怎么进食,年幼时因为吸食太多净灵散无法消化食物,现在总算好些了,能尝个味道。
但他还是不喜欢甜食。
“为什么?”
“大概有一世死前口中含着甜食罢,要是尝了甜食,我兴许会做噩梦。”
说起这些时,晏琼池的语气完全没有此前那么热络了,“我记得是哥哥骗我吃下它……才将我推下斩风台。”
鱼阙捧着那两只兔子,被咬的兔子内里溢出,暗红粘稠好似溢出的血。
“但是你吃甜食时候的心情传达到我心里啦,我和你一样高兴。”
他蹭了蹭她,语气也很好,“你若是喜欢吃,我明天也学着做。”
鱼阙近来习惯了他狗狗一样的蹭蹭,倒也不排斥,只是在现在……还有人看着呢。
她有意岔开他的注意,“你看面前的是什么?”
远处隐隐约约可见有东西好似笋尖一般凭空地从海面上露了出来,闪耀着比鱼鳞还要跳跃的光芒。
“蜃精之门。”晏琼池还是歪着脑袋贴贴她,但睡凤眼也顺着鱼阙的视线望过去。
在傍晚时分,麒幽船的船头隐隐约约能见于海面上凭空出现的一重重的天阙,在夕阳的暖光下,天阙被映照得金碧辉煌。
待在客房里休息的人得了信,纷纷跑出来站在甲板上观望这宏伟的天阙。
按照惯例,麒幽船是要放出呼哨灵鸟去探查蜃精之门的情况,栖息在桅杆上的白色鸟儿好似箭雨一般冲向前方,它们绕着蜃精之门盘旋,呼哨地叫着。
但和此前的情况一致,它们飞入了云层里,只见进去不见出来。
敢在漩海之上掌托麒幽船的船老大无不是经验丰富,看见此景立刻意识到蜃精之门近在咫尺但似乎没有想让他们通过的意思。
此前困龙峡上的遭遇早在蓬莱洲传开了,有前车之鉴,船老大立刻迅速地做出应对,放出所有豢养的探路呼哨灵鸟伴随麒幽船,将船舱里用来防止幻境伤人的灵兽也放了出来。
整船进入一个戒备状态,四叶花结界开启,所有人除船员以外都必须回到船舱里,麒幽船即将进入困龙峡的蜃精之门,船员们在甲板上跑来跑去,特质的靴子踩在甲板上发出噪音,他们控制灵兽并且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命令。
在船尾上喂鱼的两人自然也看到了,晏琼池对指示十分地顺从,他想拉着鱼阙回房,但鱼阙捏着兔子站着不动。
“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水下来了。”鱼阙眼睛看着海面,皱眉,“速度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异化了的缘故,鱼阙的感知比此前更加的敏锐。
她的感知范围迅速扩大到以前的千倍百倍,她明显地感觉海底下有什么东西朝麒幽船飞快地来了。
“啊?”
晏琼池不明所以,问道:“你能察觉到是什么东西么?很危险罢?我们快些回去躲起来。”
鱼阙的视线顺着被拉住的手一路向上,落在晏琼池的脸上,她皱眉,问道:“是和前来蓬莱洲时遇见的东西一样,但是似乎更加凶狠。”
这种绝无仅有的戾气不仅仅是鱼阙察觉到了,琚师姐和乌宥也察觉到了。
他们立刻从醉酒的状态里醒来,一脸严肃地来到甲板上,迎面的蜃精之门越来越近,肃杀与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近。
琚师姐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出来,现在并不是穿越困龙峡的时机,有什么东西就在水下等着他们。
“去通知船老大,说立马掉头回去,有东西在等着伏击我们。”
琚师姐在平静的海面上扫了一眼,回身去吩咐乌宥。
乌宥是师姐命令的绝对执行者,立马一个跃空,从三楼下落至一楼,找到在观望海况的船老大。
船老大自然也是修为不低的修士,他怎么能感觉不出来这突然的异象?
确实有什么东西来了。
“我们马上掉头。”
距离蜃精之门有一段距离,麒幽船要想在这段距离掉头是完全足够。
船员的执行速度也足够灵敏,他们一齐将右侧的鱼鳍帆收起,朝左满舵,原本要直直撞向重重天阙的麒幽船硬是在它面前打弯,掉头了。
迅猛的打弯使得客房里的一切物件纷纷受力翻倒,没站稳的人跌了一跤。
鱼阙站立在甲板上,岿然不动。
金光闪闪仿佛天上城阙的蜃精之门自下而上地,一点点褪下了它美轮美奂的面目,金碧辉煌的表象下是乌黑的海上风暴,一团又一团仿佛怨灵的雷云迅速生成。
那是初次途径漩海困龙峡的时候看见的景象,但是乌云翻动得更加汹涌。
船老大暗骂一句晦气,下令掉头全速逃离。
体积足够庞大壮观的琼麒幽船在团团的雷暴面前,也不过是一舟纸折小船,在河面突然形成的漩涡面前毫无抵抗力,被卷吸进入。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掉头全速逃离困龙峡的麒幽船被无数地看不见的手拖着向后扯。
“师姐!”
乌宥从船老大那里回来,一脸忧色,“该怎么办呢?”
“你把所有人都叫到船尾,对我使用雨恨烟愁——”
琚师姐非常理智地作出应对,“我会祭出我的青淮宝境。”
琚师姐,琚潋,青淮宝境的持有者。
她乃东洲十三族里唯一隐世不出的灵脉青淮族人。
青淮宝境能够通过扭曲曲解的能力将术法的效果放大,是非常难得的宝器。
她需要青鸾阙众人集中术法,通过青淮宝境将术法放大,形成巨大的推力,希望能摆脱抓住麒幽船的吸力。
只能如此了。
大家纷纷响应琚师姐。
青鸾阙的修士转化体内龙皇酒的寒毒使自己清醒,走出门,手里的剑光芒大作,显然也是为即将到来的死战兴奋。
风化及自然也会在其中,他对该做的事情总是很清楚,黎含光也想随着他一起出门,毕竟他身上还带着伤口。
但被风化及劝住。
“又是你搞出来的么?”
鱼阙看向晏琼池,不动声色地问道。
“怎么会?”
本该积极响应师姐的晏琼池正是懒洋洋地倚在船舷上,他们分明都听到了青鸾阙修士的术法释放,水花龙啸阵阵。
琚师姐通过青淮宝境全覆盖麒幽船后,所有人朝她施加术法,扭曲放大过的水龙犹如巨大的推手自麒幽船的船尾出现,磅礴的推力使得麒幽船船身震动,竟然有了向后退的趋势。
“内视返听,此炁自充,识海自固,金丹在腹——”琚师姐掐诀,催动灵力:
“青淮宝境覆护,传耀之东,起芜之境,决明十二道,急急如律令!”
宝境将所有收集的灵力转化为十二道水流,使得麒幽船迅速地摆脱了即将到来的涡流,麒幽船好似逃出升天的一尾小鱼,直直地向前行驶了几海里。
青淮宝境使用的消耗太大了,见身后的雷云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琚师姐收了术法,虚虚地扶在一旁,乌宥和其他人都上前扶她。
“真是厉害啊,师姐。”依旧是按兵不动有划水嫌疑的两人站在原地,看完了众人齐心协力逃出升天。
晏琼池由衷地夸奖:“我东洲不愧是灵地,培养出来一代代优秀的修士,若是再有长足发展,想必师姐也能成为东洲真正的骄傲罢?”
鱼阙看了他一眼,说:“琚师姐很厉害了,但是,还不够。”
“……还没有脱离危险的范围。”
那个东西还在,好似还中追逐海豹的虎鲨,它蛰伏着等待时机。
“嗯嗯,好像是。”晏琼池附和道。
“你……”鱼阙皱眉,看他,“为何表现得如此平淡,你一早就知道么?”
“嗨呀,阙儿这般怀疑我,倒叫我伤怀了。”晏琼池闻言故作哀伤道,“海上的景象瞬息万变,怎的我只不过是来回路过一次,竟然如此倒霉,都碰上了海上的风暴,还要被无端地怀疑。”
鱼阙无视他的控诉,很是肯定地说道:
“你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晏琼池见撒泼没用,也含糊地嗯嗯两声,说:“还记得初次途径困龙峡时候我对你说的话么?”
“什么话?”
“嗨呀,我就知道……你对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呢!”
他有些挫败地敲了敲船舷,颇有痛心疾首的意思,总之就是没个正形。
“说了什么?”鱼阙还是想不起来。
“我说,要是我不小心死了,我要你抛下所有人,活命去。”
一秒收敛情绪的晏琼池顺势倚在船舷上,海下的风将他的长发吹得狂乱。
“什么……”
什么意思?
模样昳丽的少年支着腮,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带起冲天的水花。
鱼阙作势下意识地用手挡,但并没有预期的被浇一身,晏琼池玄黑色的法衣展开,为她挡住了铺面而来的海浪。
她的视线越过晏琼池,看向了那雄伟壮丽的生物,
那是一条身躯远比麒幽船庞大的蛟。
它双目赤红,腮边的须鬃粗壮如同老树之根,凶恶残暴,周身萦绕的黑雾表明此蛟修行已久,是蛰伏海底的暴君。
此蛟现身的瞬间,原本还有一段距离的雷云突然之间就将麒幽船吞噬了,铺天盖地地黑夜降临,海水翻涌。
狂风和无数的雷暴从麒幽船上方划过,鱼阙手里的兔兔饼也被风刮跑,连带着松松插在发间的簪子。
鱼儿发簪被抛卷入海。
“啊呀,那是什么东西,好可怕,我们快些回客房躲起来才是正经。”
在惊骇之际,晏琼池打算带着鱼阙找个小客房躲着,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其他人无所谓,但是他的女孩可不能有事。
但鱼阙下意识地打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她拔出了在浑浑噩噩间唯一维持她意识清醒的衔尾剑。
衔尾剑还在,她就不至于被脑子里的茫然吞噬。
“你到底……”
兰息编织成的笼子随着狂风几乎将她淹没,鱼阙快要站不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做什么?”
被推开的晏琼池也不恼,看了她好一会,似乎有些伤心地垂下睫毛。
他倚靠回去,歪着脑袋,神色有些恹恹,但总算还是带着笑意的。
玄黑色的法袍穿在他身上真合适,腰间只用细细的一条宫绦扎着,勾勒他的细腰美好。
狂风之中,更显少年的风姿。
“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