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蠢货!◎
大小姐无故消失, 自然急坏了庄上的侍女。
她们四处寻找鱼珠。
鱼珠最喜欢躲起来,叫大家担惊受怕。
怀余庄那样的大,不知道大小姐会躲在哪里, 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庄主不高兴真的会把她们杀死——好几个侍女都无缘无故消失, 再也没有音讯。
鱼珠才不想让她们找到自己, 从墙头上跳下来,几乎是不费力的迂回前进, 躲避侍女的视线。庄上的边边角角她都熟悉得很, 一番躲藏下,愣是没有让侍女们发现她。
她蹲在假山后还听来了重要的消息——水牢里关着的那家伙被庄主抓回来了。
怀余庄的水牢下还有一个地牢, 是怀海主人鱼斗繁动用私刑之处。
怀海主人为渡劫期修士, 平稳处事,做出动用私刑来对待他人之事实为不妥, 因而地牢也很久不曾启用。
地牢通往比坟墓更深的地下, 因而空气浑浊生瘴。
被关押在其中的犯人因为吸入过多的瘴气陷入幻觉癫狂, 死伤不少。
*
被鱼斗繁打伤捉回怀余庄水牢后, 鱼阙被关在了更加幽僻的地下牢房中。
瘴气有毒,普通的灯火无法在此燃烧,不过是个逃犯,看管地牢的傀儡只在走廊尽头点了一盏昏惨惨的灯, 除此之外便是漆黑一片,连最后的月光也不曾留下。
重伤的鱼阙以虾米的姿势蜷缩在角落, 脸上的血迹干涸了又被泪水化开, 原本乌黑浓密的乌发此刻乱糟糟的。
发黑的血与尘土把她变成了惨兮兮的女孩。
鱼阙的状况真的很糟糕。
她的神魂崩裂得不成样子, 靠着悟金丹凝结的金丹也碎了, 识海受到冲击同样也岌岌可危。
被鱼斗繁带回来时她的意识就开始涣散了。
鱼斗繁没有心软, 但在能要鱼阙性命一击里,故意打偏,才给了她一口气堪堪撑到现在。
并不是因为他突然泛起血亲之间的温情,而是他觉得活着的鱼阙比死了要有用。
反正鱼阙神魂金丹都碎了。
她没可能再翻身。
也许是靠着不甘心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鱼阙堪堪吊着的一口气延续到了现在。
在这口气散了之后,鱼阙便会死去。
不会再有轮回,因为神魂碎了散了。
死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五识封闭的鱼阙沉浸在梦里,再也感知不到外面。她的梦境又变得悲哀了。
开满花的废墟之下依旧还是破碎一地的砖瓦沙砾,撕开美好的幻境,还是叫人悲苦绝望的现实。
真没用……
真没用真没用……
她要死了……
死了也不错,至少能再看见娘亲罢?
鱼斗繁把娘亲变成那样,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她要为娘亲报仇,却死在了他人剑下……晏琼池说得不错,她就是太蠢太固执了……蠢和固执么?
不过也好,
整整一百年的风雪……终于能……平息了。
盛开在梦间的晴天花海迅速覆上永夜,独自一人的鱼阙坐在大片枯萎的花里,沉默地看着枯骨和废墟。
枯萎的花海里躺着一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人骨。
干瘪的花茎从空了的眼窝里伸出,像是无助的人向天空伸手。
那是她的尸骨。
黑暗里,有少年捧起蜷缩在地上脏兮兮鱼阙的脸仔细端详。
雪地朱果儿一样的唇已经失去了殷红颜色,二十年间养起来的一点点婴儿肥也不再鼓起,她像是汁水被抽干的果子,生机流逝。
“很伤心吧……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来。”
少年低低叹气,一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的模样,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少女的脸颊,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眼泪落到了他手上,热热烫烫的。
在暗暗的微光里,鱼阙好似一只四肢被拆解的布娃娃,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偷偷哭泣。
“阙儿,太执着不是好事情。”
晏琼池瞧着鱼阙濒死的面容,眼中有暗紫浮动。
他好不容易把鱼阙的梦魇吃掉织了那么多那么多好梦给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神魂都碎得一干二净。
顷刻之间全都没有了。
虽然鱼斗繁确实该死,不过他现在做不了什么,虫茧必须经过疼痛与挣扎才能真正羽化。
那是她要独自经历的羽化。
“阙儿,要挺过去啊。”
少年久久地看着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亲了亲她的额角,有人来了,他的身影隐入黑暗里。
因神魂崩溃而五识关闭的鱼阙睫毛动了动,猛然睁开一对类似蛇的眼睛。
幽紫色的竖瞳,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怒意和憎恨,有修罗要从中突破。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好像是熟睡后无意识的流露,竖瞳又缓缓闭上。
一切归于平静。
黑暗里有人一点点摸索着前进,豆大的光源跟随行动微微闪动。
居然是鱼珠。
鱼珠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摸进了地牢。
她摸出能照明的法器,试图以它的亮光来探路,却不小心踩到了枯骨还踩断了……什么鬼地方,这样的黑!
鱼珠忍着害怕和几欲逃离的念头战战兢兢地向前,凭借着空气里细微的声响,她一点点地摸到了鱼阙所在的位置,通过法器的光,看清楚了姐姐的模样。
姐姐的长发散落,露在袖子的手上斑驳紫青,整个人似乎浸在血里,情况可以用濒死和惨烈来概括。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后山有怪物把她袭击了么……不对,是爹爹干的,下人们说是爹爹把鱼阙带回来的。
可爹爹不是鱼阙的舅舅么?
爹爹为什么会对她下这般狠手?
鱼珠扒在栏杆上向里看,喊她:“姐姐。”
“你怎么了?”
……姐姐?
站立荒原之上的鱼阙突然又能感知到外界,她听见了有人小小声地喊她姐姐。
姐姐?
谁的姐姐?
……那个蠢货?
她才不是妹妹……她是怪物,是鱼斗繁用娘亲的血肉制造的怪物……可自己呢?
不也是被制造出来的么?
用法阵,用和晏氏联姻换来的海国矿制造的怪物。
钩夫人是知道的吧,因此才肯在阴路上将她带回,此后的百般摧残,也是因为想知道娘亲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制造出来的,神魂和□□为何能够如此契合。
所以强迫她学习伤害神魂为代价的阴城杂术。
钩夫人想分离她的神魂么?
学习阴城杂术时的痛楚又来了,虽然过去很久,但一想起来晏氏的日子,神魂还是发痛……想来她这一生的苦痛是早早就注定的。
承载着娘亲对已故恋人的怀念睁开眼的瞬间,命运之轮便开始转动。
所以……快跑啊,蠢货。
“姐姐!”
又是一声呼唤。
永夜的梦境碎裂,鱼阙从剧烈的疼痛里睁开眼,看见的是鱼珠。
少女长着和她几乎一样的脸,但不谙世事,似乎不曾经历过痛苦,她的眼睛里是担忧和清澈的单纯。
她嘴唇动了动,嗓子被血块堵住,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咳嗽。
鱼阙摸索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好像粉碎了,折了,断了,没有知觉,她没办法举起自己的手,低着头咳嗽好久后,才勉强能发声:
“快离开这里。”
“姐姐?”
鱼珠蹲在她面前,看着鱼阙满身的伤口不知所措。
她没听清楚鱼阙的话,心里想的是这个样子怎么跑嘛,根本跑不了,要是不小心触碰伤口,那可不就疼死人了嘛。
鱼阙缓缓抬手,抓着她的衣袖说,非常虚弱道:“不要再到回这里,快走……快走!”
随便去哪里都行,不要再回怀余庄。
“我、我要带你一起走!”
鱼阙神魂破碎,金丹也碎了,引以为傲的灵宝双鱼瞳也受伤,眼睛赤红。
她不知道现在的模样多狼狈骇人,放在平时,鱼珠肯定会狠狠推开这个好似乞丐一样的人,但现在她的手也颤抖,她很想去扶摇摇欲坠的鱼阙,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鱼阙说,“他们要你死啊。”
她用血污的手去推鱼珠,“不要管我!”
鱼珠很固执地摇头。
血污的手攀上鱼珠的衣服,一把攥紧,鱼阙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后山法阵碑石之中的女人,是我的阿娘鱼斗雪。”
鱼珠瞪大眼睛。
她知道后山的石碑里有一个像是长在树里的女人,自己跟她长得好像……鱼珠私下里想过她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娘亲。
“我找了她很久,不料今日在蓬莱洲寻找到了她的下落……只剩一颗头颅。从她身上刨下来的骨血被做成了另一个人。”
“你就是以我娘亲骨血制造的孩子。”
“鱼斗繁把你制造出来,必定是有他的理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快些离开罢,要提防你爹……不,快些离开怀余庄。”
鱼阙咽下嘴里的血,可又有腥甜上涌,她说着话,嘴边开始有血块掉出。
她虽然憎恨鱼斗繁,也知道了鱼珠是由他以鱼斗雪的骨血制造出来的孩子……但鱼阙没办法讨厌她,甚至还希望这个小蠢货能够平安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毕竟两人是真的在某种意义上是姐妹。
她预感到可能要发生在鱼珠身上的事情,却无力阻止已经疯魔的鱼斗繁,只能想到让她快些离开。
而鱼珠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只得呆愣愣地看着她。
“不要管我了,去找……去外面找一个人,”把鱼珠托付给谁她都不放心,鱼斗繁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鱼珠,鱼阙此刻能想起来的人也只有他。
“往蓬莱神宫的方向去,去找一个叫晏琼池的人,你把这个交给他。”
鱼阙颤抖着手去摸血钱,作为信物的衔尾剑已经下落不明,她只得拿出晏琼池赠予她的玩具百态卷轴,交付给鱼珠,用最后的力气说:
“你把这个交给他就是了,且告诉他,世间再无鱼阙……他会帮你的,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不要再被人束缚了……你也是,鱼氏的女儿,好好活着罢。”
鱼阙想起感情萌芽的雨夜,闭了闭眼。
如果能活着,她想和他……罢了,看来是没办法兑现承诺了。
晏琼池比她理智许多,他会解决好不必要的情感。他曾经是东洲最负盛名的修士,前途无量,专心修炼便是了。
忘了她也好。
“快走吧……”鱼阙攥紧手里的芥子袋,连声催促,“赶紧离开怀余庄。”
“姐姐,你——”
又想赶她。
鱼珠是不想听她的话,鱼阙太严肃太认真了,叫人觉着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可鱼阙受伤那么严重,她又怎么能丢下她不管?
“不要管我!”鱼阙见她犹豫不决,甚至还想伸手来扶自己,喝退她的手,“快滚,该说的都说了,你没有必要留下来……咳咳,留下来。”
留下来陪她等死。
“你不是想去外面看看的么?现在就是好时机就,逃出去!”
被凶了的鱼珠一时间委屈上涌,她明明是来救她的嘛!为什么又凶她!
鱼珠小脾气也上来了,她打算马上站起来甩下鱼阙就走。
“呀,珠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料在鱼珠起身的瞬间,悠悠的男声自两人身后而来,把她们都镇住了。
失神的鱼阙摔倒在鱼珠怀里。
鱼珠扶住她,扭头去看说话的人,心脏狂跳。
自小围着药司玄打转的鱼珠,从来不知道药哥哥还有叫人毛骨悚然的一面。
他提着一盏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站在门外,笑着。
那双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犹如在看落入陷阱的羔羊。
“药哥哥……”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药司玄一步步走过来,他身后的傀儡人面目可憎,他们是来奉了庄主的命令来捉拿鱼珠。
“庄主知道你离开了怀余庄,现下很生气。”
鱼珠一下子就蔫了。
她以为不会被发现的……还是瞒不住么?
“珠儿,趁现在庄主还没有动怒前,去向他认错罢。”药司玄说,“我有些事情要和这位道友简要地说明。”
“不……”
“不行么?珠儿?”药司玄的目光幽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察觉到事态严重的鱼珠不得不跟着傀儡们走了,她不敢违抗父兄的命令。
出牢房前,她担忧地扭头看了一眼鱼阙,没想到只骂她蠢货的姐姐眼里的担忧不比她少。
她也担忧她么?
“你还好吗,鱼道友?”
待鱼珠被带走后,药司玄面带微笑地凑近她。
“……是你。”
意识涣散的鱼阙没忘记药司玄这号可恶之人,杀了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只为靠近和观察她。
“是我。”
药司玄手上盘旋着毒虫,他好似提溜着鹦鹉闲庭信步的儒雅书生,附肢行动好似波浪起伏。
“神魂碎裂还能保持意识么?”药司玄长期以毒虫做试炼,当然知道鱼阙的状态如何,能保持理智真是了不起。
“很痛吧?”
毒虫爬上鱼阙的手臂,尖牙刺入皮肉。
这是一种强烈致幻的毒虫,被咬之后,会短暂地进入迷幻状态,感觉不到痛苦。
等麻痹消散,疼痛将会成倍增长。
使用毒虫控制他人,也是药司玄一贯的手段。
鱼阙的头脑清醒了些。
“看你这个样子,是遇见了鱼斗繁吧?”他说,“我知道你们大概有某些奇怪的血缘,他应该是你舅舅?”
“嗨嗨,不重要。”
“
“他原本是想但等到珠儿成年以后,令她繁衍出更多带有鱼氏血脉的孩子,她会成为新的主母——将龙神的血脉延续。多了不起的计划,我很感兴趣呢。”
“不过要是这样便就有悖人伦,”药司玄说,“我也觉得这样不妥,所以我们决定……”
“实施更有效的计划——就在龙神陨落之日,全新的鱼氏将会诞生,繁衍在蓬莱洲,也算——回归故土!”
“朋友一场,我便送送你最后的路程罢。”药司玄轻松地哈哈笑,站起身,对傀儡侍从说:
“她活不了多久了,趁还有一口气,把她扔进水天境里去喂幼龙好啦。”
“幼龙只喜欢吃新鲜的食物,若是死了,味道会大打折扣。”
药司玄懒洋洋地挥挥手,似乎已经厌倦了跟失败者的谈话,“晚安啦,鱼道友。”
他从揽仙城的七脉争锋上注意到这个和怀余庄大小姐长得很像但性格截然不同的鱼阙时,他便计划得到她。
现在没必要了。
“把犯人带去水天境。”
药司玄转身离去,便有傀儡上前,把鱼阙一左一右地架住,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叮——】
蹲在怀余庄外焦急等待消息的白珊面前突然跳出系统面板。
【昼云之春】任务一:找到【鱼阙】并将她带出目前困境。
这一段话被红叉叉划上表明任务失败。
失败了?
白珊瞪大眼睛看着面板上大大的叉,反应过来大事不好!
鱼阙没有脱离目前的困境,任务失败了。
她跳起来就往怀余庄里冲。
我靠——她真是着了魔了才会觉得那小姑娘能帮上忙啊!
做任务吗?
要命的那种!
*
地牢与镇海堂有些距离,在去面见父亲的路上,又气又恼还担忧的鱼珠一直在想爹爹为什么要把鱼阙伤成那样?
难道鱼阙真的要杀爹爹么?
还将她丢入地牢里。
鱼珠心下不好,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她现在应该更要担心她的问题。
爹爹会怎么处置擅自逃出去的她?
算了——到时候再撒个娇,含糊过去不就得了。
以前她也有故意藏起来不让侍女找到……爹爹都不说什么的,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含糊搪塞一下得了。
鱼珠进了镇海堂,看见在堂中坐着的爹爹面色灰白,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一下子垮下来了。
她低下头,老老实实地上前。
“爹爹。”
爹爹表情好时脾气也好,若是面色不佳,比如现在气血不足又不苟言笑的模样,被责骂一番是必然逃不过的了。
“你去哪里了?”
鱼斗繁看着被带进来的鱼珠,昔日温和的表情**然无存。
他不像是宝贝女儿跟着别人私奔担惊受怕的老父亲,更像是私有物擅自离去的震怒。
“我、我就是……”
鱼珠打算含糊过去,反正爹爹一直都很包容她的。
“你出去了?”
果然瞒不住爹爹。
她噘嘴,小声道:“就是出去看了看嘛。”
就是出去看看罢了,没理由这样对她这样严格吧?况且她才不是小孩子了。
“出去看了看?”鱼斗繁冷笑。
“擅自离去不过问家中长辈意见,我平时是这样教导你的么?”
鱼斗繁真的很有家族大家长的气质。
他高高在上,一意孤行的支配孩子的行动。
“我……”鱼珠没由来的觉着烦躁,攥进裙角,说道:“只是出去看了一下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珠儿到底是长大了,一长大就想着离开,真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鱼斗繁不想听她的辩解,只淡淡地说,“把大小姐带下去吧,没认错前,不准放她出来。”
鱼珠顿时被傀儡侍从押住。
“等等!”
“……”
鱼斗繁抬眼看她。
不做言语。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才跑出去一会,爹爹就要对自己动怒。
她不是小孩子,她不需要整日整日地被关在山庄里!
“我要离开怀余庄……为什么要关我禁闭嘛!”鱼珠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爹爹,我才没有错!”
“我才没有错!”
爹爹脸上气血极差时不可惹怒他是鱼珠从小掌握的规律,现在她居然敢顶撞他了。
鱼珠既害怕又担心,可一瞬间上涌的怒气赋予她极大的勇气,她挣脱傀儡,但差点摔了个踉跄。
“我只是要出去——我想出去看看,有什么错?”
她的眉毛因为怒气而竖起来,脸颊红红,明显是血气上涌造成的,“还有鱼阙姐姐——”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鱼阙?
还没来得及质问为什么要这般对待鱼阙,便被鱼斗繁打断:“你叫她姐姐?”
“她不是你的姐姐,”鱼斗繁站起来,他站在高处,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冷漠且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生气脸颊泛红的鱼珠,说:
“不过是个次品,也敢与你并称姐妹?”
鱼珠的臂膀再次被傀儡摁住,她可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了。
“看来珠儿你是自由太过,完全不把长辈礼仪放在眼里,且去思过几日罢,念在你是初犯,我也就不追究你的错处了。”
鱼斗繁并不像传闻的疼爱女儿。
待鱼珠被拖下去后,他又看手里来的玉简,一封两封,全是坏消息。
以晏静休为首的晏氏集团完全地控制了整座山宗,山隗也在交战里下落不明。
待晏静休发现了含章殿之下的秘密,那事态真的会越发难以控制。
鱼斗繁看完玉简,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阴沉。
当年在斩龙之乱里离开晏氏避世的晏静休和她的亲信来到蓬莱洲时,他便说过晏氏反骨太重,实在不适合收在门中。
他的担心并无不对,晏氏现在反叛了。
他们的仰仗是山宗,现在跟东洲的人联系上了,开始背弃旧主了么?
派回的眼线说晏氏的小少主和太和真人有过接触,很难不把两人的会面联想到一起。
目标就是藏在含章殿之下的东西罢?
他们未免太狂妄,竟敢染指蓬莱洲。
豢养多年的心腹自暗门里出来,对鱼斗繁恭敬道:“庄主,四宗使者已经在神殿内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