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们的对话◎
鱼阙的去向无从知晓, 青鸾阙放出去的追踪术倒是给他们带回了山宗内部正在分裂的消息。
山宗有很多在此避世的晏氏大能,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反目成仇,斗争混乱。
乌宥怀疑下落不明的小师弟是去参与别人宗门的斗争了。
道称顺乎天理而不争。
除非是道义所向, 不然参与其他宗门事务在七脉仙门里是大忌。
小师弟玉简不接,消息不回, 也没有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 想必就是瞒着他们跑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毕竟他是世家晏氏的少主,有必要时是得代表晏氏介入此事。
“小师弟糊涂, 万一被师尊知道可怎么办?”乌宥有些担心, “我记得惩罚是挺重的。”
“也罢,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琚师姐插嘴, “严格来说大概也算是他们家族的事务, 他非要介入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别声张,看事态发展罢。”
青鸾阙其他人道:
“现下漩海上混乱, 咱们要走也没办法……说不定鱼道友正是和小师弟在一起呢。”
“如果两人真在一块就罢了, 可他们什么消息也没有。”
青鸾阙众人现在是找不到鱼阙, 也找不到小师弟。
两人一起销声匿迹, 很难不让人担心。
酒楼里,师兄师姐们难得的没有聚在一起喝酒,都在为小师弟发愁。
酒楼外,红水望的龙神祭典已经进行到尾声, 为期七天的龙神祭典就快结束,歌声渐渐沙哑。
后天, 就是龙神的陨落之日。
届时会举行更加盛大的祭典作为收尾。
对于蓬莱洲的人来说, 没什么比龙神身陨更值得纪念。
他们会以眼泪送别伟大的龙神孟君。
一行人不停的发送对鱼阙的追踪, 不断的回收送来的信息, 但都无所收获。
鱼阙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再无踪影。
白珊找不到鱼阙的下落,只得花了二十个积分买了定位神器,企图用神器帮助她定位鱼阙的位置。
可这破烂玩意仿佛跟她对着干似的,不管用,信号像是被外力屏蔽了。
【“给我鱼氏的资料。”】
任务自动完成过后领了积分的白珊出手阔绰。
她找不到鱼阙,但所幸任务面板还在,表明作为攻略对象的鱼阙暂时安然无恙。
那么就换一份鱼阙的家族资料来看看吧。
她觉着师姐未免太神秘了些。
点击【兑换】后,她手里多出来一份薄薄的纸质材料。
它便是全部的鱼氏背景介绍。
“白道友!”
在白珊正要看时,黎含光突然跑过来叫她。
她连忙把手里的纸张全塞进了芥子袋里转身看向黎含光:“怎么了?”
“找到你的师姐了么?”黎含光左顾右盼,问:“你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白珊说,“我现在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黎含光堪堪叹气,说:“我们的搜寻几乎覆盖半个蓬莱洲,还是没有鱼道友的消息。”
“你既然是她的师妹,一定会有办法联系上她的吧?”
师门和师门之间会有特殊的联通术法。
白珊摇头。
不好意思,她才来就投入紧张的历练,好多东西都没掌握呢。
“风道友怎么样了?”
“他很好,只是金丹有异,医修说有是心魔入侵导致,我现在去买些药回来给他煎着喝。”
“好。”
待黎含光离去后,白珊堪堪叹了一口气。
【宿主,我可要提醒你,距离故事发展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故事主线严重偏离,你得快点把故事掰回正轨。】
系统的话跳出来。
【“你要我怎么做?”】
白珊没好气道,【“我有机会把主线掰正,用正义之拳轻轻敲醒所有人吗?我不能,一你不给我金刚不坏之躯二又不给我把金手指加粗加大,我只是个普通人。目前也当不了爽文女主,反派心里有人压根没我什么事儿……我选择攻略本书在原著里只出现在回忆里的一两句话读者都不带讨论的路人角色,问你要个坐标你又给不了。”】
【“所以别哔哔了,我也很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就是为了我那笔丰厚的奖励我也会勇往直前的,所以,现在能不能把鱼阙的坐标发给我?”】
白珊一口气把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
拜托,自从她决定违抗系统的任务转头去做红娘打算撮合反派和他路人的青梅时,系统就跟死了妈一样天天催催催,她非要做那个救赎文的女主不成?
系统沉默了下。
【鱼阙坐标,芜野泽怀余庄。但是宿主请注意,该地的危险指数很高,不要贸然前往】
【“有比在反派身边待着更危险么?”】
【……】
【“怀余庄是吧?我去定了。”】
白珊呛声,而后面前有新的任务框跳出。
【“宿主执意前去营救【鱼阙】,触发隐藏任务【昼云之春】是否接受?”】
昼云之春,这是什么任务?
自从穿越来以后基本就没过过什么舒心日子的白珊心里诧异。
怎么还有隐藏任务?
哇咔咔,难道是彩蛋?
点击【是】的按钮,白珊面前跳出来密密麻麻的字:
【昼云之春】任务描述:角色【鱼阙】处于重要转折点,请宿主尽快阅读完以下材料把握剧情走向。
任务一:找到【鱼阙】并将她带出目前困境。
任务二:感化【鱼阙】将其黑化值降到最低。
任务三:帮助【鱼阙】活下去。
奖励:积分三万,奖金一百万,回光镜一晃。
宿主任务失败:走偏的剧情将会重新接回正轨,世界崩坏,宿主将会遭到抹杀。
哇咔咔,这、这任务怎么还要命的?
白珊突然有些后悔点快了。
虚无的风自远方吹来,她的脑海里突然多出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怀余庄。
山宗虽然和药王谷的关系不太好,双方相互看不上,但同样是瓜分利益的一方,唇亡齿寒,山宗发生了这种事,药司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山宗也头一回正式地派了呼哨灵鸟和弟子送来消息,向他陈述了有关于山宗内部的晏氏之间的恩怨。
晏氏已经策反控制了山宗一半的势力。
要不了多久,山宗的秘密就会被公知天下。
药司玄看完信以后,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是有些不耐烦。
他的神情不对。
按理来说,药司玄应该很重视叛乱的晏氏才对。
毕竟他们私底下做的勾当要是传出去了,对宗门名声还是个人声望都不好。
山隗的修为直至大乘,而晏静休的境界也不低,她又是当年晏氏暴力组织的晏龙庭二代庭主,隐藏在平日和蔼沉静面容之下的是一颗暴戾的心。
她若是真的要打,山隗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此时山宗来信,无非就是请求药司玄帮忙,毒杀了这群不知好歹的晏氏。
在外地谈生意的怀海主人也收到了信。
他特地发来玉简,让药司玄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的一切,等他回来再商量。
今日呼哨灵鸟来报,说怀海主人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被派遣来送密信的山宗信使见药司玄的表情冷漠,试探地问道:
“晏氏祸乱我山宗实在可恨,不知密宗有何看法?”
“本座没什么看法,只觉得你们掌门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斜倚在椅子上的药司玄语气淡淡,“外来的走狗一开始就不能留,既然留下了,为什么不驯化得更彻底一些?”
他淡淡地说:“被一个女修打得满地找牙,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是被知道我和他同宗,确实丢人。”
传闻药王谷密宗为人傲慢,但没想到居然傲慢到这个份上,当着山宗信使的面贬低掌门。
山宗信使黑着一张脸退出去了。
药司玄看着手里的那张信函,随手一扔像是在抛洒垃圾,绿色的火焰瞬间将纸张焚烧。
“你们庄主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回密宗,还有几百里的路程,要不了多久。”一旁侍奉的道童说。
“退下吧。”
“是。”
待人都走后,不苟言笑的药司玄从斜倚在凳子变为瘫坐,他露出来的虎牙尖尖,看着手里的文书无聊得直打哈欠。
晏氏确实是在少主的授意之下和山宗开战。
也不知道少主想从其中获取什么,如此大张旗鼓,不过山宗这群欺负人的家伙是时候尝尝铁拳了……哈啊,不能加入战局,无聊。
被勒令不准惹事生非的极渊之蛇发出无聊的喟叹。
*
鱼珠大小姐受委屈通常是幽幽怨怨地哭上一晚。
守在房门外的侍女听着屋里小姑娘的哭泣,相互对接的眼神里是隐晦的不耐烦和嫌弃。
啧,又来。
庄主很快就归府,大小姐偏偏在这个时候哭,不是成心给她们找不痛快么?
到时候庄主惩罚的是她们。
鱼珠趴在**,身边放了一块能循环播放声音的法器晶石。
抽泣就是从晶石里传出来的。
她又不是水车啦,哪里有那么多眼泪流哇?
鱼珠撑着脸,婴儿肥的脸上挤在掌心里,柔软的颊肉像是糯米团子,想起牢房里的叫她蠢货的家伙气得咬牙。
她才不是蠢货!
鱼珠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的。
爹爹对她很好,但从来不允许她走出怀余庄,一步也不准。
她看似是炊金馔玉的大小姐,其实她和爹爹送来供赏玩的小小金丝雀也并无不同。
只是精致的笼子换成了更大更精致的宅院。
冷静下来后,鱼珠觉得很哀伤。
她明白自己的心是不甘心被困在这种地方的。
每每一思考给自己一个盛大逃亡,体内的血液就会翻滚涌动……是了,她对一切的冒险都好奇。
反叛的念头在心里的角落疯狂滋长,可是因为爹爹还在怀余庄,鱼珠不得不压下了这些不该有的念头。
她遵从爹爹的意愿,变成娇横的掌上明珠。
因为爹爹喜欢乖孩子。
爹爹……
还记得他说,珠儿,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切,我只有你了。
我们会重新构建新的故乡。
就在蓬莱洲。
就在怀余庄。
为了爹爹,她还是最终没有选择离去。
方才和药哥哥带回来的人吵了一架,虽然对方语气尖锐恶毒让自己大脑空白,可她的话好似一块石子投湖,使得她的心绽开涟漪。
话中带起的巨浪,差点掀翻了覆盖在这一方天地里构建的虚幻世界。
那人说,是爹爹毁灭了自己的故乡,是他害死了所有的亲族。
他是叛徒!
他是叛徒!
突然其来的尖锐信息对她来说未免太过于冲击,就好似突然对着七岁的小孩讲解仙林宫高阶弟子术法并让她三秒接受。
她当然一时接受不了。
但回房间冷静之后,她居然有些认同她的话?
她问自己,你也觉得爹爹是坏人吗
是这样吗?
……是的。
夜晚很快过去,思考了一晚上的鱼珠还是坐卧难安,闭上眼很快又睁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想再跟那个人说话。
非常渴望。
她那么凶,那么憎恨爹爹,可是,鱼珠在她身上感觉到很熟悉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心,她觉得自己是该和她多说说话的。
万一她再凶她怎么办?
那……那我道歉好啦,鱼珠想。
我想和她说话。
鱼珠努努嘴,下定决心后爬起来,从窗户翻出去,自芭蕉叶的掩护中从看守自己的侍女眼皮底下溜走。
说来也奇怪,昨夜月光明亮,今日本该是艳阳高照的一天,但现在乌云聚拢在天际,灰蒙蒙的好似大雨将至。
鬼使神差的,鱼珠又来到了水牢,走到最后一间牢房,看见了素白的珍宝一样的闪闪发光的人。
鱼阙依然是靠着墙打坐,脸色总算没有昨夜那样惨白。
她吃了芥子袋里所有的宝花玉露和九蟾丹,利用仙林宫的术法将药性发挥到最大,希望能够勉强的将神魂修补,以备不测。
现在她身处鱼氏叛徒鱼斗繁的地盘上,怎么样也得多加防备……可是不够,光凭这些不够。
她只有金丹的境界。
鱼阙很是沮丧,在机会到来的时候能力不够,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为逃走,二为继续忍辱负重的活着,等待时机。
若说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死去。
没有办法手刃仇人反而落在敌人手里,等待她的将会是耻辱的折磨。
不管是不是血亲。
正闭目沉思的鱼阙听到脚步声,睁眼,看见牢房门前穿着裙装剪裁精致的鱼珠。
两人隔着玄铁栅栏久久的对望,相互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照镜子。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她又来干什么?
挨了骂之后还巴巴地跑回来的模样……有点像是北洲以北地区的狍儿。
它被人打一拳跑开后还会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了自己。
傻得可爱。
鱼阙想起来药司玄说的话——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就是真正的另一个你,你把她当妹妹也没关系。
妹妹?
还是另一个自己……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侍卫打开了牢门,鱼珠噘嘴走进牢房,看着她,突然别别扭扭的问。
“……”
鱼阙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鱼珠在鱼阙面前蹲下,没一点大小姐的端庄矜持,滚圆的眼睛里闪动着好奇。
她不会跟鱼阙讨论她的爹爹,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本不该是她想的。
故乡,不曾接触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比起这些莫名其妙加到她头上的恩怨,鱼珠显然对外面的世界更加感兴趣。
她想离开。
如果爹爹真的是坏人,那么她就该离开。
离开小小鸟的笼子,离开吸着她的血的生活。
鱼阙看见了鱼珠手腕上遮不住的伤痕,眼里流露出疑惑。
“你别管那么多,回答我就是了。”
鱼珠见她盯着自己碧玉镯子下的狰狞血痕,缩了缩手。
可能是为不美丽的伤痕羞愧。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很危险么?还是,像书里描述的?又或者是像阿赫她们说的那样,充满着苦难?”
她简直就是一个好奇的小姑娘,小姑娘没什么坏心眼的,吵完架睡一觉起来,你若是还愿意跟她说话,那么她就不会生你的气。
鱼阙看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她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了一些悲哀的意味。
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不曾去看过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好,有最高的山最远的海,风很温柔也很暴戾,花上的露珠尝起来带着蜜意……这些都是鱼阙所能感受到的。
她们两个聊起它们,像湖海里的鱼在与关在鱼缸里的同类描写见闻。
鱼阙突然对面前的女孩心硬不起来了。
“纵使从别人嘴里千次万次听到,不如你自己亲自去见一见,好与不好由你自己定夺。”她开口说。
“海是什么样子的?”
“像是一望无际的天空,海就是倒转的天空。”
“山呢,山又是什么样子的?”
“很高……清晨的时候,会有白色的山岚自林间溢出,笼罩山头,站在山脚下向上望,你会感觉它们直冲云端,不见终点。”
鱼阙耐心地回答她听起来很幼稚的问题。
“蓬莱洲不会下雪,你见过雪么?”
“见过。”
鱼阙想起来东洲的雪,寒风打着卷儿吹动柳絮一样的雪,纷纷扬扬的,踩在上面会有嘎吱嘎吱的细响。
狍儿一样的少女又问了燕子,杨柳,金鱼,勇武的中洲少年,风流倜傥的少年……她问杏花满城的景象,问红枫遍地的烛玉京,问人世的都城,问巍峨的仙山。
鱼阙一样一样地为她描述。
尽管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
她应该打晕面前的少女,挟持她逃出去。
不过此处似乎是有奇怪的法术能够抑制她的行动,她吃了那么多的宝花玉露,还是没办法完全恢复。
身体虚弱得很。
如此贸然出逃,想必事态会更严重。
还是蛰伏等机会再跑吧。
鱼珠听得眼睛都亮了,完全忘记自己一开始是想找她发难。
这人躺在药哥哥怀里一同来到怀余庄,叫她大为不爽,药哥哥可只抱过她一个人,别人怎么敢染指!
不过……算啦!
看在她有好好回答问题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若是有阳光就好了。
阳光从上方渠沟里漫进来,投下斑驳的慷慨,会使得这场狱中谈话更温馨。
不似牢中的交谈,倒是像两个要好女孩的挤在一块说悄悄话。
鱼珠在鱼阙简短的回应里窥见了怀余庄外绚烂的世界,她左右张望,咬了咬嘴唇,压低声音:
“那你知不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的?”
“阿敏没有被逐出怀余庄前,我们两个会在被窝里一起偷偷看话本……但爹爹说会把我教坏便不让我再看啦。你说,情与爱真的像话本里描写得那么美好么?”
小姑娘有些脸红。
果然说起这个还是叫人忍不住害羞呢。
鱼阙愣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
“哈啊?”鱼珠显然有些失望了,噘嘴,“难道没有人喜欢你么?”
她摸摸自己的脸,小声地嘀咕:“以后会有人喜欢我么?难道这张脸不好看?我觉着很好看啊……我就很喜欢我的脸。”
这个举动让鱼珠看起来傻傻的。
和自己相似的脸在面前犯蠢,鱼阙居然觉着还挺可爱的……难道自己在他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的么?
“喂,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鱼珠又问。
“……你觉得什么才算是喜欢的人?”
“比如我现在问你,你最想和谁在一起看雪,你想到的那个人就是咯。”
雪啊……
烛玉京的雪。
鱼阙把视线移向一旁,视线略有可疑。
“没有。”她说。
“这样啊……”
两人陷入沉默。
鱼珠说,“这个地方臭死啦,而且也不是好地方,我知道被关进来没几个人能活着出去。”
“我放你走,然后不要回来了。”
她神色严肃,看起来又没有那么傻乎乎了。
她要把鱼阙放出水牢。
经过还算是友好的交流,鱼珠心里就觉得鱼阙不应该待在这里……况且,她说爹爹是她的舅舅,是血亲,那么真的是姐姐。
她才不会让姐姐待在又脏又臭的牢里。
鱼珠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披风把鱼阙裹起来,命侍卫打开门。
侍卫相互对视,不知道如何是好。
药司玄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走被关在水牢的鱼阙。
“我才是怀余庄的大小姐,庄主是我爹爹,你们是我家的家臣,为什么听一个外人的话?”
鱼珠眉毛竖起,大声训斥,“打开牢门,让开!”
大小姐的话还是有些威慑的,侍卫向后退一步,打开牢门。
“后门可以走,咱们尽量走快些,不要让药哥哥知道,嗯,如果他生气……一切由我来承担吧,药哥哥是不会生我的气的。”
她扶着鱼阙离开尸臭弥散的水牢,打算从后门将她放走。
水牢前是一片砖石铺就的小广场,要达到后门的小路就必须从此处离去。
砖石铺就的广场中心,是那条望着月亮的怪……龙。
它的姿态身形依旧怪异,与轮塔六楼的图案完全一致。
鱼阙踩在被圈住的龙身上,低头看着龙纹,本就昏沉的头脑陷入恍惚,她陡然刹住脚步。
鼻血又开始蜿蜒流下。
一滴,两滴,落在图案上。
“啊呀,你这是……不管了,快走。”鱼珠有些紧张,鱼阙突然流血让她更加慌神。
“快走快走,姐姐,我们快走!”
鱼珠拉着突然失神的鱼阙疾步要走。
还没等两人穿过这片小广场,就听得有洪亮的声音来报:
“庄主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