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堂堂的南客音族长居然当起了‘老鼠’,躲在这里不敢露面!真是妄为我们‘山戎’部族的首领!”为首的“狼骑”紧盯着顺坡下行的胖老头,一脸鄙夷的神色。
南客音族长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他走到众人身旁,仔细打量了一阵秦骧,用几乎是玩笑的口吻说道:“秦国相,老夫餐风露宿地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却带着狼骑和北客音的人来抓我,是何道理呀?”
“呵呵,废话这么多,还不快来救我!”秦骧笑着回敬道。然而他的话刚说完,立即有三个人提着弯刀将南客音族长围了起来。
“既然你自投罗网了,那就随我们去见赛珂单于和北客音族长吧!”为首之人命令一下,那三人就齐刷刷地将弯刀架在了南客音族长的脖子上。
“哈哈哈……好了,既然人都找到了,那我们也算完成大单于交待的任务了!”说话的是一名真正的狼骑,身份是大单于亲卫,他奉命混在北客音人假装的狼骑小队中,帮助他们顺利地躲开狼骑哨骑的巡哨。
现如今秦骧仍在他们手中,而南客音族长也自己跳了出来,可以说是不辱使命,但也就仅限于现在而已。
正当一行人得意洋洋地押解着二人往狼骑大营的方向回去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戒备!”狼骑大喝一声,北客音的武士们全都抽刀出鞘,面对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围成一个半圆,其中两人再度将刀尖抵在了南客音族长和秦骧的喉间。
“嗖、嗖!”两声箭矢破空的声响过后,那两个挟持人质的武士便应声倒地,心脏被箭矢刺穿,鲜红的血液染透了衣衫。此时正是漆黑一片的夜里,又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能够在这样的视觉条件下精准地狙杀二人,来者必然是高手!
正当众人惊诧之际,站在狼骑身旁的北客音武士忽然将刀尖抵住了狼骑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令所有人不知所措。
“扎鲁,你这是干什么?”北客音武士头目呵斥道。
名叫“扎鲁”的北客音武士“嘿嘿”一笑,摘下头上的斗笠,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不一会儿,粗犷、黝黑的脸色竟然被雨点打得坑坑洼洼,露出了白皙的底色。
而与此同时,狙杀了两名北客音武士的骑士已经立马在他们面前,是三个骑着西域骏马的汉子,身上穿着金灿灿的甲胄,其中两人手持弓弩,一人腰间挂着六尺长剑,正威风凛凛地注视着众人。
“啧啧啧,秦国相,真没想到你手下竟然有如此威风的护卫!”看着这三人,南客音族长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希羡之色。
“铁家三兄弟,恭迎公子!”腰间挂着佩剑的铁延祈操作浓重的西域口音说话道。
“桑纬也来恭迎公子了!”脸被雨淋成花猫的“扎鲁”擦拭了一把脸颊,立刻恢复成了往日那张嬉皮笑脸。
“你、你们……”狼骑怒瞪着桑纬和铁家三兄弟,感到了无比的屈辱。
“草原的汉子就是思维简单,他也不想想为何南客音族长明知道会被抓,却还傻乎乎地自己跳出来?难道真的以为我们没有留好后手么?”秦骧笑嘻嘻地说着,立刻又有冰凉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交出南客音族长,放你走!”北客音武士头目威胁着说道。
然而当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持弓弩的铁延图就扣动了机括,一道箭矢刹那间射穿了北客音武士头目持刀的手腕。
“啊……”凄惨的呼叫声后,武士头目手一松,刀尖插进了泥地里。见到头目被杀伤,其余几名武士想抢上前挟持秦骧,然而他们刚刚迈开脚步,就又听到一声弓弦松动的响声,铁延嵩射出的箭矢击中了武士头目的小腿。
“啊……”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武士头目手脚上都中了箭矢,一时间鲜血淋漓,他的面容也被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
“头领!”那北客音的武士们见状,当即不敢轻举妄动。
“别忘了这位狼骑大人还在本少爷手里呢!”桑纬忽然用刀背在狼骑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下,留下了一条红色的淤痕。
“不要管我,我们山戎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北客音武士头目虽然身中两箭,但依然没有忘记族长交待给他的任务,兀自大吼道。
然而北客音的武士看着高举着弓弩瞄准的铁延图和铁延嵩,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倒不是担心自己成为目标,因为铁家两兄弟瞄准的都是他们的头领。现在头领成了对方的人质,他们如何不有所忌惮?
“这些山戎人果然硬气!”桑纬“呸”地吐了口唾沫,“若不是老子把那个叫‘扎鲁’的迷晕了,只怕是连北客音的营寨都出不了!还是那句话,你们难道就不关心一下这位狼骑大人的性命吗?大单于追究起来,你们北客音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北客音的武士们纷纷朝狼骑看去,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脸颊被刀背抽打的痕迹显得越发红艳。
这名狼骑没有说话,身为大单于的亲卫,若是为了保护大单于舍弃生命,他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如今他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心里有所不甘。更何况以目前狼骑缺兵少将的情况,他身为单于亲卫,将来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
北客音的武士们心里明白,他们这次行动有真正的狼骑参与,代表着古勒廓部没有对他们完全放心;这名真正的狼骑就如同是赛珂单于的化身,此刻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放下兵刃,我可以一个都不杀!”北客音武士们正在踌躇之间,秦骧不失时机地说话了。
“晃**!”只要出现了一个弃械的北客音武士,其余那些没有主见的也自然照做不误。
“很好!”秦骧微微一笑,走到铁家三兄弟跟前,三人识相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取出绳索将狼骑和北客音武士们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
“时间不多了!”做完这件事后,铁延祈向秦骧抱拳说道。他们在鹰戎大营外观察有些时日了,知道过不多久狼骑的哨骑就要来这一带巡视。
“启程!”秦骧大呼一声跃上马背,顺手将桑纬拽了上来;而铁延祈则抱着南客音族长同乘一马,铁延图、铁延嵩两兄弟共骑一马,就这样六人三马朝着南方急速前进。
果然过不多久,一支狼骑的夜巡小队便经过这里,发现了被捆成麻花的八人,以及倒在血泊中的五人,将他们带回了营地,此是后话不提。
秦骧等人一路朝南飞奔,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便来到了詹北河谷的南麓。这里离詹北河谷其实并不是很远,但是地势却要比北麓陡峭得多,再往东南一百多里就是中原的地界。
由于处于鹰戎右部、原左部和中原王朝三方势力的交界处,也是中原与草原部族数次交手的几个主战场之一。因此尽管这里水草丰美,平时却很少有牧民来此放牧。现如今草原上的局势发生了极大变化,但是传统的惯性还在,此处仍然没有被草原部族染指。
三马在河谷南麓慢行了一会儿,铁延祈朝着天空吹响了鹰哨,不一会几道影子从雨夜中钻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身着蓑衣斗笠,**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显得格外英武;两个骑着纯白骏马的人紧跟在黑马身后,同样也是蓑衣斗笠的装扮。三人看到秦骧,纷纷飞身下马,朝他拱手道:
“公子,你总算是逃出来了!”黑马骑士说着眼中洋溢着激动的光芒。他正是肖雨复,为将秦骧安全地从狼骑大营中救出来,他一路尾随者狼骑大军的步伐,从燕北草原追到了詹北河谷,既劳心又劳力;他身后的那两人是“花铁蛇”中的精英罗子义和朱云风。
“肖大哥辛苦了!”秦骧也朝肖雨复抱拳说道,不过他并没有时间感慨在狼骑大营中的艰难时光,而是问肖雨复:
“燕国那边有何动静?”
肖雨复料到秦骧会有此一问,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交到秦骧手中:
“这是公子出使鹰戎右部后的第三天、朱家九从左平城里传递出来的消息。”
秦骧打开字条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果然不出所料,燕王趁着我被困在燕北草原的机会,离开了封国!”
“藩王无故离开封国,若是让朝廷知道了,完全可以以‘谋逆’罪论处!他离开了左平城,却没有对任何人讲起,甚至在王宫里还有一个‘替身’在帮他周旋。若非云西郡公机灵,恐怕还发现不了燕王已经离国的事实!”肖雨复说道。
秦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燕国还有什么人离开了?”
“除了那位首席谋士褚东篱先生,还能有谁?”肖雨复笑着回道。
“燕国现如今是何人主事?”秦骧继续问道。
“国相不在,名义上应是由国御史来暂代相职;不过实际上国御史是个和稀泥的角色,燕国的国政仍然抓在褚氏家族的手中。”肖雨复回道。
“这样啊……”秦骧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计上心头,附在肖雨复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会儿。
肖雨复听着秦骧的计谋,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样一来,这件事若是传到燕王的耳朵里,只怕是七窍都会生烟!”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封国,想要在外兴风作浪,本国相偏让他家里不得安生!”秦骧脸上也挂起来狡诈的笑容。
“喂喂喂秦国相,你答应本族长的事情,可不要反悔啊!”南客音族长忽然朝秦骧喊道。
秦骧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有族长的襄助,秦某可是不会有这么好的收获!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秦某再好好酬谢一下族长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