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令鹰牌”是鹰戎左、右两部分裂时,哈勒温部从古勒廓部手中抢来的宝物。由于玉牌上雕刻的图案与古勒廓部历代相传的“金令鹰牌”一致,哈勒温部一度以为这玉牌是金牌的仿制品,因而作为左部王权的象征代代相传。
殊不知这块玉牌之中藏着一个罕有人知的秘密,若是当年鹰戎左部的汗度单于知晓这个秘密,那他是断然不可能将这块宝贝拱手让与燕王刘彦钧的。
赛珂单于一听右贤王图尔班口称“找到了‘玉令鹰牌’”,霎时满腔的怒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激动之色。
“图尔班!你实话实说,可是真的找到那块‘玉牌’了?”赛珂单于说话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右贤王图尔班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将那块“玉令鹰牌”递到赛珂面前,谦卑地说道:“大单于,臣本想借着与这个燕王的使者周旋,亲身入燕国寻觅;谁知‘长生天’见怜,这块玉牌居然就在这位使者身上,还将此作为燕王的信物交给了臣!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赛珂单于从右贤王手上拿起玉牌,反复端详了许久,连连点头道:“不错,确实是‘玉牌’!没想到哈勒温部如此慷慨大方,居然将这无价之宝让给了燕王,而燕王又通过这位使者将它让给了右贤王!哼,哈勒温、燕王,果然都是一群不识货的蠢材!也正是拖了这些蠢材的福,本单于才能重新寻回这件无价之宝!哈哈哈……”
赛珂单于爽朗的笑声久久回**在大帐之中,然而同在帐里的褚东篱,以及跟随赛珂一道前来的秦骧都是一脸的茫然。
“无价之宝?这块玉牌之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褚东篱眼中满布血丝,他今夜被右贤王图尔班耍得团团转,本就已经急火攻心,而听赛珂单于和右贤王的对话,得知这块“玉令鹰牌”原来是连鹰戎左部高层也不知道的宝贝,就这么简简单单拱手送与了别人,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右贤王图尔班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褚东篱身前,高大的身躯、棱角分明的面容令他感到一阵窒息。
“从叶南部族长那里我就已经得知,这块玉牌落到了燕王手中,故而本王一直在盘算着如何为大单于夺回这块玉牌!大单于派我屯兵此地,此举正合我意,本来我是想让燕王交出此物,以换取我方退兵,可如此一来本王的意图就暴露了,以你们中原人的奸诈,定然不会爽快地将玉牌拱手让与我!”右贤王微笑着叙述道。
“因此,你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假意和赛珂单于决裂,从我手中套走这块玉牌!”褚东篱此时感觉自己窝囊至极,被这些“蛮夷”戏弄,令他的骄傲和自尊大受打击。
右贤王图尔班摇摇头,继续说道:“错了!其实本王并不知道玉牌就在你的手里,若是知道,一开始就明抢了,而不会与你周旋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在此之前,本王其实已经决意要亲身入燕国寻找此物,甚至不惜接下来的余生都在中原度过!只因为这块玉牌,对眼下的古勒廓部太重要了!”
听到这里,赛珂单于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右贤王对于本单于、对于古勒廓部的忠心,果真如老族长所言般坚如磐石!是本单于多疑了,这才星夜赶来大营,欲阻止你投奔燕国!嗨,本单于……”
右贤王图尔班再度跪在赛珂跟前,坚毅地说道:“大单于此举英明,臣也没有预料到大单于会这么快赶来大营!实不相瞒,若不是刚才这位燕王的使者将玉牌交到了臣的手上,此刻恐怕臣已经对大单于刀剑相向了!”
“右贤王之忠诚,令本相也有些动容!”冷眼旁观的秦骧走到褚东篱身边说道,“右贤王在燕国‘副使’的挑唆下与大单于决裂、投奔燕国,此刻身在单于金帐中的‘正使’或是沦为鹰戎的阶下囚,或是被斩首以泄愤,总之本相在褚先生的‘辅助’之下,定然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褚东篱怒瞪着秦骧,几乎是指着鼻子骂道:“秦骧,你身为燕国‘全权特使’,企图出卖燕国利益与鹰戎媾和,这等龌龊之事岂是我等中原士大夫所为!”
面对着褚东篱义正言辞的指责,秦骧只是淡淡笑道:“褚先生,你身为燕王特使与哈勒温部的乌嵩单于媾和,不知道又出卖了多少燕国的利益?”
此话一出,褚东篱立时哑口无言,当时他与左部的乌嵩单于商议结盟一事时,确实做了不少让步,燕国也为这场同盟支付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身为‘副使’却图谋谋害‘全权特使’,此等罪名与谋害燕王无异!”秦骧刻意提高了语调,厉声质问褚东篱。
褚东篱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说道:“褚某是在为吾王除害!秦国相,你身为燕国相,不思为吾王筹谋,却是吃里扒外、里通外国,身为吾王谋臣,自当除却你这害群之马!”
“秦某是大盛子民,自然是天子之臣;燕王虽是一国藩王,却也是天子之臣。身为燕国相,忠于燕王是‘小忠’,忠于天子才是‘大忠’!可笑褚先生自诩‘士大夫’,却分不清孰轻孰重,真是妄为大盛子民!”秦骧同样报以义正言辞地批判。
然而褚东篱也是异常执拗,对此却嗤之以鼻:“士为知己者死,褚某自知应该忠于谁!如今我落入了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秦骧摇摇头,“你不是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而是我与你都落入了‘他们’的手中!”秦骧指着赛珂单于、右贤王以及大帐四周围着的鹰戎武士说道。
“哈哈哈,秦国相真是识相!”赛珂单于笑道,小心翼翼地将“玉令鹰牌”收了起来,“本来本单于还担心右贤王真的会投奔燕国,岂料竟送了本单于如此大礼!我鹰戎的复兴指日可待了!”
秦骧脸上挂着苦笑,问道:“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敢问大单于,这块‘玉令鹰牌’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看这玉石虽然难得,但也远没到‘价值连城’的境地,但你们口口声声说它是‘无价之宝’,甚至于能够‘复兴鹰戎’!倒真是令秦某好奇不已!”
“有时候知道得少,才活得更长!”右贤王图尔班冷冷地说道,“关于这件‘玉令鹰牌’的秘密,秦国相还是少打听为妙!”
秦骧双手一摊,笑道:“秦某曾在西域游走过一些时日,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本以为是捕风捉影的事情,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虚妄之事!”
“你听说过什么?”赛珂单于忽然脸色一沉,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秦骧撇了撇嘴,摇着头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不过大单于若是肯放了我们二人,秦某倒不介意与鹰戎的诸位分享!”
“放了你们?”赛珂单于想了一会儿,弯起嘴角问道,“不知二位使者能给予我们鹰戎什么好处?”
“你们不就是要钱粮么,那我们二人向燕王要价便是;吾王若是不肯,只管将我们的项上人头摘去!你们这些蛮夷,向来不都是如此么!”褚东篱已经对右贤王和赛珂单于没有了丝毫的信任,此时他深感有负燕王所托,对于生死倒是已经看淡了。
秦骧却摆摆手,说道:“褚先生,你这样不还是在出卖燕国利益么?”
“国相大人有何高见,褚某愿意受教!”褚东篱有气无力地说道。
秦骧清了清嗓门,站直了身躯,向赛珂单于和右贤王作揖行礼道:“秦某愿助鹰戎右部,顺利返回晋北草原,而且——分文不取!”
秦骧特意将“分文不取”四个字念了重音,一本正经地看着赛珂单于和右贤王图尔班。右贤王“噗嗤”一声笑了,他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不过赛珂单于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因为此时的赛珂居然也一本正经地朝秦骧拱了拱手,用中原的礼仪向秦骧鞠了一躬。
“还请秦国相教我!”赛珂单于如此自贬身价,令右贤王图尔班有些错愕,他刚要开口发作,但看着自己的君主一副诚恳的模样,硬是忍住了。
秦骧双手扶住赛珂单于,微笑道:“大单于行此大礼,真是折煞秦某了!大单于若能依照前言事成之后放了秦某,秦某自当为鹰戎右部筹谋!”
赛珂单于想了一会儿,看着秦骧身边的褚东篱道:“秦国相为我们鹰戎筹谋,若是此人回去告知了燕王、甚至于大盛天子,国相还能在中原立足么?不如就投靠我们鹰戎,本单于也可以许秦国相高官厚禄!”
秦骧笑了笑,回绝道:“帮鹰戎度过眼前的难关,实际也是帮我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天子、朝廷也有利!秦某一介书生,在鹰戎只怕是住不惯的,单于无需以高官厚禄来笼络于我,秦某无心长留草原。至于这位褚先生么……”秦骧边说边将目光瞟向褚东篱。
褚东篱冷哼一声,脖子一抬,凛然道:“今日杀了我便是,不然,燕国必没有秦国相的立锥之地!”
“褚先生,此话言重了!”秦骧笑了,脸颊上的酒窝越发凹陷,“燕国固然是燕王的,但也是朝廷的。秦某受朝廷委派任命国相,说句诛心的话——对于朝廷来说,燕国可以没有‘王’,却不能没有‘相’!所以……”秦骧的笑容越发地耐人寻味。
“所以还是请大单于放了褚先生吧!”秦骧最后说道。
“放了我?”褚东篱一脸奇怪地看着秦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无需在我面前装好人!”
“放了,连同两位随行的护卫!”秦骧微笑着点点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
赛珂单于看了一眼右贤王,下令道:“放了他们!”
“是!”尽管对君主的命令有所疑惑,但右贤王图尔班没有二话执行了,招了两名鹰戎武士将褚东篱押出了大帐,连同那两名关在马厩中的燕州郡士兵一道,将他们送出了大营。
而此时的大帐之内,赛珂单于屏退了众人,独留秦骧和右贤王在帐中,商议他最关心之事——撤回晋北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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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