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玉令鹰牌(1 / 1)

帝国能臣 鱼子浚 1960 字 8个月前

身在左部旧王庭的赛珂单于,于白日间派出使者召见右贤王,然而等待了半天,也不见右贤王赶来,甚至连派出的使者也杳无音信。赛珂单于盛怒之余又连续派出两名使者去召,同样是石沉大海。

右贤王不听召唤,此时赛珂单于已经相信秦骧所说的,右贤王与褚东篱勾结在了一起,意图对自己不利。当夜已经过了子时,然而忧心忡忡的赛珂单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亲率五百精锐狼骑奔往驻扎在关外的右贤王大营!

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因为右贤王手里握有一万精锐狼骑,而他只带了五百骑兵,兵力相差悬殊,若是真的起了冲突,赛珂单于的性命很有可能就此葬送!但这位年轻的单于相信,古勒廓部的精锐狼骑只忠诚于自己,右贤王虽然地位崇高,但也只是单于的臣子,单于才是狼骑们无可取代的最高统帅!

正是基于这样的信念和判断,让赛珂单于孤注一掷,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右贤王带着鹰戎的狼骑健儿投靠燕国,这对于骄傲的鹰戎来说,可真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赛珂单于亲自点了五百狼骑猛士,挑了一匹骏马,带上燕国的“全权特使”秦骧一道上路——带上他,一来便于就近看管,二来也可以利用秦骧这个“特使”来牵制褚东篱这个“副使”。

不过古勒廓部的老族长向赛珂单于送行时,仍然对右贤王的“忠心”坚信不疑,他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冤枉了好人。赛珂单于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进言,只是“嗯”了一声便驾着快马向南奔去。

老族长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五百骑兵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右贤王……不、图尔班,你可别让老夫失望啊!”

此时驻扎关外的狼骑营地一片沉寂,赛珂单于派来的三名使者都被关进了马厩之中,为防他们扰乱军心,右贤王图尔班特意命人将他们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褚东篱俨然已是他的座上宾,二人在营地中央的大帐里商谈大事。

“褚先生,依你之见单于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了?”右贤王深邃的双目中透着一丝遗憾之色。

褚东篱点头说道:“连派三名使者催大王去见他,您说他没有起疑心?”

“那……如今本王又该如何是好?”右贤王图尔班皱眉说道,“古勒廓部、老族长有恩于我,我本不欲与他们为敌的!”

褚东篱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如今的形势,大王只有三条路可选——其一,向赛珂单于请罪,请求他的原谅,但这对大王来说却是一条死路,赛珂单于的脾气想必大王比褚某清楚;其二,立即举兵反叛,率领着一万铁骑杀回去,将赛珂单于置于大王的手心之中,甚至于是取而代之,然而这对于大王来说却是一条走不通的路,那些精锐狼骑对于单于忠心耿耿,只怕大王还未举兵,就被他们给杀了!”

“那褚先生所说的第三条路……”右贤王沉吟道。

褚东篱朝他拱手一拜:“投奔燕国!吾王求贤若渴,右贤王威名赫赫,若能入燕为吾王臂助,拜将封侯、指日可待!”

“拜将封侯?”右贤王图尔班冷笑一声,“燕王何德何能,不过是区区蕞尔小国的国君,他岂有能耐给本王拜将封侯?”

面对着右贤王的嘲讽,褚东篱面色坦然,只是淡淡地说道:“当今大盛的天子,在当年也不过就是个晋王,与燕王一样是蕞尔小国之君。吾王不过是时运不济而已,才被晋王夺了帝位!当下的时局,谁能最终笑傲天下,尚未可知也!”

“褚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燕王仍有机会问鼎镇中原皇帝?”右贤王笑着说道,“中原、鹰戎不可同日而语,本王若是助燕王夺了中原皇帝的大位,应该不会吝啬封我做个‘鹰戎王’吧?”

褚东篱闻言笑而不语,良久才说道:“那要看右贤王能帮忙到什么地步了?”

右贤王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本王手下有控弦之士三百,可以加入燕王的大军!”

“三百?”褚东篱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只怕有这三百人也成不了大事!”

右贤王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三百人虽然算不了什么,但他们都是熟谙鹰戎狼骑战术的精英,可以帮你们训练出最强的骑兵!”

听到这里,褚东篱的笑容戛然而止,燕王这些年处心积虑地扩充骑兵队伍,不惜重金向鹰戎左部求购骏马,都是为了能提升骑兵的战斗力——实际上无论是燕王刘彦钧还是皇帝刘彦钊,都矢志于此。

“第二……”右贤王故意拖慢了语调,“如果燕王在争位之前,想得到来自西域的帮助,别忘了本王这个‘右贤王’之前是做什么的!”

鹰戎右部的右贤王,职责是坐镇西域,确保那些归附的西域小国都在鹰戎的控制之下,向鹰戎供奉钱粮。右贤王站在了鹰戎与中原王朝争夺西域地区影响力的第一线。

“西域!”褚东篱眼前顿时一亮,“有了西域诸国的支持,吾王争夺天下,胜算就又多了三分!如此右贤王的意思,是同意与褚某走这第三条路了咯?”

右贤王图尔班“嘿嘿”一笑,对褚东篱道:“本王乃是堂堂鹰戎的右贤王,岂能如此便宜地就投靠了燕王?褚先生,你既是燕王派来的使者,本王就必须与燕王谈妥条件,才能将三百精锐骑兵以及西域诸国的控制权交给你们!”

褚东篱脸上挂着微笑,拱手拜道:“褚某既为吾王的使者,自当为右贤王与吾王筹谋!只不过,现如今赛珂单于已经对大王起了疑心,身处在一万狼骑之中,未免令人寝食难安!”

“一万狼骑的确是麻烦!”右贤王深邃的双眸之中露出了疑难之色,“若是本王强行将他们带往燕国,恐怕他们再傻也会想到本王已经背叛了古勒廓部、背叛了赛珂单于!若本王若是只带走麾下的三百亲兵,只怕给燕王的见面礼又太薄了!”

褚东篱想了一会儿,说道:“中原最缺的,就是宝马良驹,来自西域、漠北的战马更是稀缺!右贤王若是能想办法将这一万骏马送入燕国,骑兵没了坐骑,还谈何战斗力?这对于吾王来说,也是厚礼一件!”

右贤王听了,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容:“若是真能如此,本王投靠燕王,现下能得到什么好处?将来他荣登大宝,本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褚某会说服吾王,尊右贤王为‘客君’!眼下燕国实力有限,但褚某会请吾王在燕国划出一块膏腴之地,自置官吏,待右贤王以异国君王之礼!”褚东篱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盘算如何说服燕王将云西郡公刘文沏的封地“借”给右贤王,以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右贤王撇了撇嘴,嘟囔道:“尊本王为‘客君’?那是与燕王平起平坐么?”

“自然不是!”褚东篱一脸严肃地说道,“燕国以吾王为主,右贤王是异国之君,吾王自当以礼相待,而不能以君臣之礼待右贤王!二位都是君,并不互相隶属!”

右贤王沉吟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个条件似乎不错!那燕王夺得中原帝位之后,又会给本王个什么官做?”

“官?”褚东篱笑了笑,说道,“所谓官者,帝王之臣也!右贤王何故要自贬身价,与天子之臣并列?褚某已经说过了,右贤王是‘客君’,待吾王登极之后,大王自然也是一国之主!彼时大王愿在中原还是西域做国主,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哈哈哈!”大帐中充斥着右贤王畅快的笑声,良久他停下来说道:“褚先生这番话甚合本王心思,只不过先生做得了燕王的主?或者说燕王有给先生的授权?若有凭信,不妨亮出来给本王看看,也好打消了本王的顾虑!”

褚东篱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到了右贤王手中;右贤王图尔班接过玉牌,忽然眼睛一亮——那是一块用西域美玉,玉质温润光滑,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鹰,鹰首朝左,作振翅高飞状!

“左部的‘玉令鹰牌’!”右贤王图尔班惊声说道。

“金令鹰牌”是鹰戎右部单于的信物,而“玉令鹰牌”则是鹰戎左部单于的信物,两者除了材质不一样,鹰牌上雕刻的老鹰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金令鹰牌”上的鹰首向右,“玉令鹰牌”上的鹰首向左,分别代表着鹰戎右、左两部至高无上的权力。

“是的!”褚东篱正色道,“这枚鹰牌是当年的汗度单于赠予吾王的礼物,吾王将之交给了褚某,本来是要送给赛珂单于作为燕国和鹰戎交好的礼物的,如今褚某擅作主张,交给右贤王,褚某以此代表吾王答应了右贤王入燕的条件!”

右贤王仔细端详着这块鹰牌,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褚先生,没想到你还藏着如此名贵的宝物!须知整个古勒廓部也不过只有四块‘金令鹰牌’,两块由赛珂单于亲自保管,一块在玉息阏氏手里,一块在老族长手里!而古勒廓部的狼骑消灭了哈勒温部之后,四处搜寻都找不到‘玉令鹰牌’的踪迹,不曾想却能从褚先生手中寻到一块!真可算是令人吃惊啊!”

“如此一来,大王可还有什么顾虑?”褚东篱笑着问道。

右贤王“哈哈哈哈”笑了,笑声之中带着几丝令褚东篱感觉难受的情绪:“褚先生,本王这出戏演得可算是辛苦啊!”

“右贤王……此话何意?”褚东篱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苗头,伸出手要拿回那块“玉令鹰牌”,却被右贤王收入了怀中。

“如此珍贵的宝物,还是由本王代为保管吧!”右贤王点头说道,神态变得倨傲起来,“为了这块‘玉令鹰牌’,本王不惜被单于疑心,可算是得到它了!”

“右贤王,原来今日你都是在褚某面前做戏?”褚东篱双手颤抖地指着右贤王图尔班,被愚弄的滋味异常难受。

右贤王双手一摊,说道:“对于这块‘玉令鹰牌’的价值,你不知道,燕王不知道,自然哈勒温部的汗度单于也不知道!”

“这块玉牌……难道藏着什么秘密吗?”褚东篱一脸茫然地问道,他本能地意识到对方处心积虑地在自己面前演戏,将这块玉牌骗到手,其中必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此时忽然大营之外响起了一身**,“大单于”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褚东篱心头一紧,神情紧张地盯着大帐门口。果然门口闯进来数十名操着明晃晃尖刀的鹰戎武士,将右贤王和褚东篱二人围困在了帐中。

“图尔班,本单于和老族长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本单于!”赛珂单于怒气冲冲地闯入了大帐,劈头盖脸地臭骂了右贤王一通。然而右贤王只是一笑了之,向赛珂单于行了一礼,郑重说道:

“大单于,寻了这么久的‘玉令鹰牌’,臣终于找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