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马这个诱饵一抛出来,褚氏家族立马就沸成了一锅粥——不是因为刘文沏的贪得无厌,而是取笑他和“秦掌柜”的自大。燕王的内、外两厩里养的都是什么宝马良驹,外人不知道,他们褚氏家族可是清楚得很,哪怕是皇帝的“御猎苑”里也寻不出比它们更好的马了。
很快,褚东篱就向刘文沏和秦掌柜等人回话,褚氏家族应准了这次比试,时间就定在两天后、刘文沏的封地里进行——那一日,是弘文六年的五月初二。
五月初二这一天很快就到了,桑纬假扮的“秦掌柜”与肖先生、老道士等人早早地就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他们带来的是一匹浑身赤红的“大月”马,以及通身乌黑的“春雪”——即秦骧的坐骑“黑龙”。
不多久,褚东篱与他的三个族兄弟褚南山、褚兰亭和褚行穰牵着两匹高头大马来到了比赛地点。这两匹高头大马中,一匹与当日在南平县赛马时刘文沏带来的那匹紫色神驹一模一样,另一匹则是赤身紫蹄——他们褚家带来的两匹马应该是属于同一品种。
“竟然拿出了两匹‘紫骤’,他们褚家可是对这场比试势在必得啊!”刘文沏甫一见到那两匹神骏,愁容便爬上了眉梢。
秦掌柜却是轻描淡写地说道:“随便他们拿出什么样的宝马良驹,这场比试郡公大人赢定了!”
刘文沏微微一笑道:“可不要小看了‘紫骤’,你的那匹黑色的‘春雪’对上它或许不落下风;但是‘大月’马的话,可能有些吃力。秦掌柜,我这次可是完完全全押宝在你身上了,可别让本郡公丢脸啊!”
桑纬作揖稽首道:“那是自然。”眼神却不由得向秦骧瞟去,但见他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心中的疑虑就此烟消云散。
褚家四人特意将两匹骏马牵到刘文沏等人面前,其中固然有示威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卖弄。那两匹“紫骤”也仿佛与褚家诸人心意相通,走过“黑龙”和“大月”马身旁时昂首挺胸、脚踩碎步,鼻孔里呼着粗气,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
“郡公大人,我族兄褚南山掌管着燕国的外厩,厩里俱是向朝廷进贡的神驹,这一匹赤身紫蹄的‘紫骤’就是出自外厩。”褚东篱向刘文沏等人介绍道。褚南山年纪四十多岁,一副冷漠的表情,即便眼前站着的是燕王的嫡长子,也不屈身致礼,只是双手一拱就当是见礼了。
褚东篱继续介绍另外两名年纪与他差不多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这两位是我的族兄弟褚兰亭、褚行穰,他们负责的便是燕国的内厩,这一匹浑身紫色的‘紫骤’便是来自吾王的私厩之中。”
褚兰亭和褚行穰对刘文沏倒是谦卑有礼,但对桑纬等人却是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显然在这三人眼中,他们的对手简直不值一文。
刘文沏看看对方的神驹,又看看己方的宝马,此刻也是一脸兴奋:“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比赛这就开始吧!”
“不忙不忙!”褚东篱笑着说道,“既然是难得的宝马良驹之间的比试,若是只有我们这几人见证,那也太过可惜了。我等暂且耐心等待一会儿,还有贵客前来欲观赏此次赛马。”
“哦?是什么人?”刘文沏好奇问道。
褚东篱神秘一笑,回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果然等了没多久,就又有两人骑着马朝他们走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戎装、**一匹黑色的骏马,年纪五十多岁,二尺长的胡须飘在胸前,显得神采熠熠;紧跟其后的是一个文官模样的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一匹枣红色骏马,人有气无力地随着马步摇摆,看上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原来是他们俩!”刘文沏微微一笑,老远就朝着来人喊道,“庞国尉、曹御史,你们也有兴致来观摩本郡公与他们褚氏家族的赛马?”
那二人竟然是燕国的国尉和国御史,他们听见刘文沏的喊叫,远远地就翻身下马、走到他身旁,拱手说道:“郡公大人,我二人是受了褚先生的邀请,来为这场比试做个见证。”
“有见证人自然是最好的了,免得到时有人赖账。”刘文沏说着瞥了褚南山、褚兰亭和褚行穰三人一眼,嘴角带着微笑。
说话间,忽然听到一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定睛看时,一个翩翩少年从白色骏马上飞身而下,快步跑到刘文沏的身旁拱手拜道:“二弟文泽,拜见大哥!”
刘文沏略感意外,扶起那名才十多岁的少年道:“文泽,你怎么来了?”
刘文泽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大哥,你与褚家的舅舅们赌马,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若不是东篱先生告诉我,差点错过了这场好戏!”
褚东篱走到刘文沏身旁,稽首道:“是褚某邀请的二王子前来观战,不曾知会郡公大人,还请见谅。”
刘文沏白了褚东篱一眼,拉着刘文泽的手说道:“你私自出宫,父王和你母亲可曾知道?”
刘文泽笑着回道:“母亲自然是知道了,只是不曾告诉父王;想来即便父王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对啊,不管文泽做了什么错事,父王也不会怪罪的……”刘文沏喃喃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感慨。
“郡公、二王子,那我们比试就开始吧?”秦掌柜走到他们跟前,试探着问道。
“好,那就开始吧!”刘文沏将思绪拉了回来,宣布规则,“这一次的比试很简单——比赛分两场,秦掌柜与褚家先后各出一匹宝马良驹进行赛马,赛程五里地,先跑完者为胜。依照约定,褚家只要有一匹马赢过秦掌柜的马便为胜;否则就是秦掌柜输了。这场比试由庞国尉和曹御史为见证人,判定输赢!”
“好!”褚氏三兄弟与秦掌柜一众人等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一场比试,秦掌柜这边以赤红色的“大月”马上阵,应对褚南山的那匹赤身紫蹄的“紫骤”神驹。“大月”马由铁延祈驾驭,而“紫骤”居然是褚南山亲自驾驭——他们褚家并没有带骑手过来,身为外厩掌司的褚南山居然亲自上阵,也可以看出他们褚家是自信满满。
二人二马在起始点准备妥当,其余众人则在终点等候,随着一声哨箭划破天际,那两匹赤色的骏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速狂奔、你争我夺、不甘落后。
“紫骤”马是出自漠北的神驹,之所以称之为“神驹”,关键在于一个“骤”字。骤者,疾速之马也,在速度上有着其他马匹不可匹敌的优势。特别是三里的赛程对它来说只是极短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褚南山自信没有马匹可以强过“紫骤”。
然而当刚刚跑出一里地的时候,褚南山惊奇的发现对方不是如他想象般的那样从起步的时候就落在了下风,那匹“大月”马与自己齐头并进、并没有丝毫的落后!也就是说,对方的起步速度、加速度并不比“紫骤”差!
褚南山惊骇不已,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双腿夹住马肚子的力道也加大了;仿佛是感应到了马背之人的意图,这匹赤身紫蹄的“紫骤”撒开了马蹄向前冲去。但是它一加速,对方也紧紧地跟了上来,“紫骤”领先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大月”马追平了。
“哎哟,这匹‘紫骤’不过啊!”远在终点的刘文沏指着两匹你争我赶的宝马饶有兴致地评点着。
燕王内厩掌司之一的褚兰亭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往南山兄的这匹‘紫骤’与‘大月’马比试,从来都是从一开始就甩开了距离,这匹‘大月’马倒是神奇,居然能够不落下风!”
“呵呵,哪里是‘不落下风’,依我看‘大月’马还领先‘紫骤’半个身位!”桑纬假扮的“秦掌柜”一脸得意地说道。
“不错不错,‘紫骤’固然神骏,但是饲养之人无能,居然将神驹的品质拉低到了‘大月’马的水准,甚至还有不如,真是可惜、可叹了!”肖雨复摸着拉碴的胡子笑着说道,看着褚家兄弟的眼神中满是讥讽之色。
“你……”褚兰亭和褚行穰一脸愠怒地看着秦掌柜和肖先生二人,若不是刘文沏和刘文泽兄弟在场,他们恨不得立即上去揍人。
“先不忙下结论,这才跑了半程,孰胜孰负尚难断言。”本来无精打采的曹御史插科说道,眼睛却在观察着刘文沏和褚东篱的表情变化。
两匹马继续着你追我赶的激烈争夺,在最后一里的时候,铁延祈双手松开了缰绳,右手狠狠地在马腿上拍了一掌,此时赤红色的“大月”马就是一匹脱缰之马,也是撒开了腿疯狂加速。
见对手冲刺了,褚南山也想加速前进,然而无论他是抽马鞭还是踢马肚,**的“紫骤”就是跟不上去,原本马腿比“大月”马还长上几寸的“紫骤”愣是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冲过了终点,自己只能落在后面望“马”兴叹!
“赢了!”刘文沏一脸,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褚东篱,说道:“褚先生,你看这场比试如何?”
褚东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还没开口却被刘文泽抢过了话茬:“依我看,秦掌柜的这匹‘大月’马仍保有余力,若是它一开始就全力冲刺,南山舅舅的这匹‘紫骤’早就被甩开了!”
刘文泽说者无意,褚东篱却是听者有心。按照以往的比赛规律,最厉害的往往都是留在最后的。同样是“紫骤”神驹,燕王内厩的自然要比外厩的优秀,但差距并不大;但是对方的黑色“春雪”看上去远比那匹“大月”马彪悍,照此比试,这第二场就根本没什么悬念。
果然第二场比试一开始,铁延图驾驭的“黑龙”从起步阶段就将褚行穰驾驭的“紫骤”甩在了身后,直到比试结束时,“黑龙”居然领先了对方十多丈的距离!这在五里的赛程上,可是并不多见的大幅度领先,这样的成绩便是见多识广的褚家三兄弟也不曾预料到的。
“如此,胜负已分!”刘文沏笑着对怔在当场的褚家兄弟们说道,拉着刘文泽的手便走向那匹“黑龙”,一道感受战胜“紫骤”神驹的西域宝马的魅力。
黄金周好快啊~~~马上又要上班了~~~对此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小期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