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宫,郑王后寝殿。
在褚美人的寝殿里大闹一番后,郑王后忽然陷入了昏迷之中,在燕王刘彦钧的命令下,王后寝殿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了寝殿,由王宫的医官照料。
刘彦钧则在褚美人的寝殿中安慰了一番受惊的刘文泽母子,心里记挂着王后昏迷前说的诸如“以妾身的性命换沏儿的平安”之类的话,在褚美人寝殿里也没待多久就来到了王后的寝殿。
“王后的状况如何?”来到郑王后寝殿第一件事,刘彦钧就是向医官询问她的情况。
医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他对燕王报道:“王后是气急攻心以致昏厥,休息一会儿便无大碍。”
听到医官的回复,刘彦钧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但紧接着他又疑惑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王后如此‘气急攻心’?甚至不惜在褚美人寝殿里做出这般出格之事?王后素来稳重,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也不至于如此!听她刚才在褚美人那里说的一番话,似乎是和沏儿有关!”
想到这里,刘彦钧将王后寝殿的一众侍宦、宫女都叫到了跟前,声色俱厉地质问王后到底因为何事而性情大变。
阖宫之人都为燕王的震怒而战战兢兢、不敢胡乱说话,事实上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多。最后在燕王的再三喝问之下,郑王后的贴身宫女才道出了实情。
“启禀大王,今日稍早些时候云西郡公来过王后寝殿,大王也是见过的。至于郡公大人为何入宫,其实是因为他的府上发生了行刺案,王后的心病正是因此得的。”这名宫女四十岁左右,是郑王后的陪嫁丫头,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燕王皱着眉头回想起当时他们母子的反常表现,现在再度想来,若不是褚东篱突然求见,当时他可能已经追问出了原委。
“沏儿府里的行刺案?为何他们母子当时没对本王说?”燕王问道。
这名宫女一头磕在地上,用畏惧的口吻回道:“大王!因为……因为王后和郡公大人他们怀疑,主使这桩刺杀案的,正是……正是大王您!”
“什么?”燕王“腾”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本王怎么会命人去刺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本王如此厚待他们母子,他们竟将本王当成这样的恶人么?”
宫女敬畏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但还是将郑王后母子的顾虑说了出来:“回大王的话,本来王后相信大王‘虎毒不食子’,但是听郡公大人说,做出这件事的,正是他府里的卫队长,而这人正是大王安排在郡公府里当差的!”
“卫队长?他派人刺杀沏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为何本王一无所知?”刘彦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沏儿他审过此人吗?会不会弄错了?”
宫女回道:“听郡公大人说,行刺案发生时,他正在府中宴请宾客,而刺客入府的时候他和大部分宾客都已酒醉不醒,若不是宾客里还有人没喝醉,郡公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燕王刘彦钧急忙问道:“那这名刺客呢?”
“听说……刺客在逃离郡公府前就已经死了,而当时郡公府的卫队长并没有立即向郡公大人禀告,而是私自处理掉了尸体。郡公酒醒之后听说了此事,当时就把这名卫队长给绑了起来,怀疑他是行刺案背后的主谋!”宫女回答得很有技巧,模糊掉了其中一些细节,但是事情的脉络却是事实无疑。
听到这里,燕王皱着眉头分析道:“卫队长负责全府的护卫职责,能够在沏儿宴请宾客时放进刺客的,也就是他了;而能够抓住所有人酒醉不醒的大好时机放刺客行刺的,也大概只有他能够做到。刺客死后,不是调查刺客的身份,而是匆匆处理掉尸体、让人无法查探刺客的真实身份,沏儿怀疑是卫队长指使了这次行刺,倒也是合情合理。”
“正是如此,大王英明!”宫女回道,依然面朝地面,不敢抬头。
刘彦钧长叹一声,说道:“王后和沏儿因此怀疑是本王指使他府中的卫队长做出此等刺杀案,看来还是本王平日里亏待了他们娘俩!这个卫队长现在何处,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他!”
宫女回道:“婢女不知,婢女只知道郡公大人当时把他留在了宫门前,并没有带进宫中。”
燕王刘彦钧点点头,指着自己身边的侍宦说道:“去宫门前打听一下,沏儿把那个卫队长弄哪儿去了?”
“诺!”这名侍宦得到命令后便一路小跑着出了寝殿的大门,向宫门口跑去。
郑王后的寝殿内,刘彦钧令所有宫女、侍宦都退了出去,自己走到王后的榻前查看她的情形,却发现郑王后双目睁着,原来已经醒了过来。
“王后,看来你和沏儿都误会了!”燕王刘彦钧语气和缓地说道,他坐在王后榻前,想拉着很久都没有碰触过的那双手,然而对方却闪电似的缩了回去,还背转过身,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大王,妾身自知德才、品貌不及褚美人万一,这王后之位妾身也愿意让出来,只是想恳求大王——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对沏儿能有对泽儿一半的心思,我这做娘的就心满意足了!”郑王后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番话倒让刘彦钧心中不是滋味,多年来他冷落了王后和刘文沏母子,而宠幸褚美人和谭美人两位妾室,本来就有“喜新厌旧”的心思;而自己派出去保护刘文沏安全的人却成了刺杀案的最大嫌疑人,于“理”上又说不通。郑王后的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在表达她心中的怨气。
“沏儿府里的刺杀案绝对不是本王指使的,这点你与沏儿都放心!”刘彦钧安慰道,“至于那个卫队长,不论他有没有行刺的嫌疑,本王先追究他‘护卫不力’的罪责,砍了他的脑袋,给你们母子出气!”
听到这里,郑王后翻过身来,一脸冷漠地盯着刘彦钧说道:“砍了他的脑袋?大王这是怕他说出什么真相会让你难堪吗?不将这桩案件审个一清二楚,恕妾身不敢相信大王的说辞!”
燕王刘彦钧眉头一皱,急忙迎合道:“好好好,此人就交给你和沏儿来审。无论你们审出什么结果来,本王都不会轻饶了这厮!”
“如果这厮背后还有别的什么人,妾身和沏儿也可以依法处置?”郑王后逼问道。
刘彦钧敏感地意识到这件行刺案与褚东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郡公府里刺杀秦骧,褚东篱是得到了他的授意;但是采取什么方法刺杀,他却没有过问。现在看来,褚东篱很有可能是买通了这名卫队长放了刺客进去,结果却是行刺失败,让郑王后和刘文沏母子受到了惊吓,以为是燕王授意要除掉刘文沏,这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但若是真的放任郑王后和刘文沏审问这个卫队长,一旦把褚东篱抖出来,他保还是不保,就又陷入了两难。
刘彦钧沉吟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回道,前去问话的侍宦先赶了回来:“启禀大王,门口的卫士说,郡公大人出宫时将这名卫队长打了一顿,然后扔在了褚先生的马车上就离开了。褚先生后来出宫,见到卫队长也没说什么,只是载着他一起走了!”
“哼,又是褚家的人!”郑王后冷冷地说道,“褚东篱、卫队长,都是大王您的心腹,妾身是不是可以就此推断,沏儿府里的刺杀案就是大王授意的呢?”
刘彦钧此刻是百口莫辩,他很想告诉郑王后他派刺客是去刺杀秦骧的而不是刘文沏,但又怕郑王后会守不住秘密将实情泄露出去,所以他只能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
“刺客的事真不是本王指使的!”刘彦钧继续为自己辩驳,“而且刺客入府也不一定就是要刺杀沏儿,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听到这里,郑王后又背转过去,冷言冷语道:“大王如何知道他们要杀的不是沏儿、而是别的什么人呢?”
“这……”郑王后一番话提醒了刘彦钧,他派褚东篱刺杀秦骧,虽然信任他不会趁此机会谋害刘文沏,但又保不齐褚东篱会利用自己对他的信任而做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呢?褚东篱买通自己安排在郡公府的卫队长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今日他可以利用卫队长刺杀秦骧,来日也可以利用其他人刺杀刘文沏。
这不是褚东篱有没有这个意愿的问题,而是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在外人看来,褚东篱要帮助刘文泽夺得燕国太子的大位,这样一想,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做出行刺刘文沏的事情。
燕王刘彦钧越想越不对劲,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草率的决定,居然会有这如此巨大的隐患,几乎是将刘文沏逼上了死路;而郑王后和刘文沏今日这一闹,也让自己看清了后宫中的不安定因素。
“好,这件案子你和沏儿尽管放手去查,至于后面的事情,本王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刘彦钧这样对郑王后承诺道,心里想的却是更为长远的打算。
祝我的祖国母亲生日快乐,越来越富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