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审问陈冕(1 / 1)

帝国能臣 鱼子浚 1870 字 8个月前

车骑营四大主将中,左军将军杜文错因伤暂退,中军将军韩莽因过失受罚,而前军将军陈冕和右军将军王柱国却都是因“谋逆”而被收监。这四人中,就属最先退出的杜文错结果最好一些。

发生在车骑营里的这场交锋,是皇帝与燕王之争的最前线,这一次交手,以“帝党”一派获得全胜告终,身为监军的张忌傲终于夺回了五大主力军之一的车骑营的控制权。

而奉命外出征粮的赵讳如却并不知道王柱国的消息,“协助”他征粮的古钰声寸步不离他的左右,等于是断绝了赵讳如与别人接触的机会。不过赵讳如狡猾非常,他在南平县中几次瞅准机会设法脱离古钰声的监控,然而对方做事滴水不露,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两天后,当赵讳如带着装满粮草的车队进入车骑营时,一支全副武装的卫队迅速将其拿下,将他与王柱国、陈冕关在了一起。

赵讳如落网,车骑营的局势才能算是安定下来了,秦骧也能安安稳稳地赶赴燕国上任去了。但在赴任燕国相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这天夜里,陈冕被从关押地单独提了出来,两名士兵将他塞进了一座外观普通的营房,而营房之中,秦骧和铁昆仑正等着他。

陈冕看到他们二人,冷笑一声道:“成者王侯败者寇,秦国相帮助监军大人夺回了车骑营的军政大权,将来封为列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冕,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秦骧说道,“不过那日在帅帐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如何与萧鲎勾搭在一起的?”

“萧鲎都已经死了,你想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陈冕歪着头冷笑着说道。

“那你知道萧鲎又是怎么死的吗?”秦骧反问道,嘴角弯起神秘的笑意。

陈冕回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但起码我知道他是死在什么人手里——杨太尉!”

秦骧略有些吃惊,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杨太尉一直不满意这个女婿,但他又是自己仕途上的恩师萧老丞相的儿子,所以待他一直像亲儿子一般。”陈冕索性席地而坐,边把玩着手上沉重的镣铐边说道,“当年——就是‘太子逆案’之后——萧鲎买通廷尉府的狱卒逼死了你的父亲、御史大夫秦懿,妄图替自己的岳父铲除丞相之位的竞争对手,以获得新朝辅政大臣的头把交椅。可惜事与愿违,丞相的大位没有落到杨太尉的头上,反而给了崔宪。我想秦国相关心的应该是你父亲秦懿是因何而死、谁下的手,这些我都已经说了。”

秦骧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些我都知道,萧鲎逼死我父亲,实际上破坏了杨太尉的所有计划。父亲生前曾向皇帝禀告‘太子逆案’另有隐情,萧鲎可能是以为御史监察院已经查到他的头上了,或者如你所说为杨太尉争位,所以一心致我父亲于死地。但就是因为父亲的死,打乱了高祖皇帝对身后朝堂的布局,因为我父亲是他已经内定的未来丞相之人选,这也引起了高祖皇帝的警觉,他认为是杨太尉和燕王在背后搞鬼。所以最终将晋王立为储君。”

“萧鲎真是蠢啊!”陈冕摇头道,“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殊不知只要燕王能够安安稳稳继位,未来的丞相之位肯定是杨太尉的,他又何必急于一时?不仅害得杨太尉和燕王苦心炮制的‘太子逆案’替别人做了嫁衣,还害得自己为岳父所不容!”

“所以,你们两个蠢货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秦骧面色淡然,却语出讥讽。

事到如今,陈冕已没有了刚造反时的偏激,纵然秦骧称自己为“蠢货”,他也只是翻了个白眼。陈冕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缓缓说道:

“那年,我还在骁骑营中,凭借着与崔文和的关系,谋得了一个前军骑都尉的位子。前军骑兵多、战马多,军营周围总有一些不法的奸商打着这些马匹的主意。有一次军中同乡向我引荐了一个马商,我们通过‘偷梁换柱’的办法卖出了几匹军马,赚了点钱。自此以后我就欲罢不能,胆子越来越大、偷卖的马匹越来越多,最后还是被崔文和发现了!”

说道这里陈冕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激动起来:“崔文和将我五花大绑起来,用马鞭子狠狠地抽打我!在那一刻,他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感觉自己像条畜生一样任由他泄愤!我不甘心、不甘心,一直以来我恨他夺走了兰姐,恨他将我塞进崔家当牛做马,也恨他主宰了我的人生!我不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他死!”

陈冕越说越激动,面容开始扭曲,手脚不凡分地胡乱甩动,发出镣铐撞击的金属声。

“所以你就和萧鲎这个蠢货勾搭上了?”秦骧不为对方的举动所动,言辞依旧冰冷而讥讽。

“我不是蠢货!”陈冕怒吼道,眼里布满血丝,“崔文和狠狠地鞭笞了我之后,偷卖军马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某一日那个马商又来找我,与我一番深谈之后才知道,而他的老板居然是太仆少卿萧鲎!崔文和是朝廷钦命的平阳侯,而萧鲎已经袭爵沐阳侯,我人微言轻对付不了崔文和,但萧鲎就不一样了!当时我就让那名马商向萧鲎带话,只要他能帮我除掉崔文和,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秦骧点点头,补充道:“萧鲎手下有位名叫董寿的马商,这个董寿手下有不少江湖亡命之徒,当时萧鲎就是让董寿派了几名刺客前往江东郡,意图刺杀崔文和。”

陈冕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秦骧:“这件事我也是在‘太子逆案’之后才得知的,你又是从何而知的?”

秦骧摆摆手,说道:“这并不重要,你继续说吧,后面是如何配合萧鲎陷害太子和崔文和的?”

“陷害?”陈冕苦笑一声道,“此二人是真的要造反,可不是我和萧鲎能够‘陷害’的,他们完全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可是有你与萧鲎、还有那个杭兴,在背后推波助澜,断了他们的生路。”秦骧说道,“太子和崔文和本来不用死。”

说到这里,陈冕“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披头散发、一副阴森的模样,竟令秦骧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当然是要他们死了!”陈冕的脸上挤出了瘆人的笑容,“他们不死,杭兴如何能成为平叛的功臣?他们不死,我陈冕如何能有阻止骁骑营附逆的功劳?他们不死,我心中这口恶气如何能消?”

“但你也害死了你的青梅竹马!”秦骧冷冷地说道。

这话戳中了陈冕的痛处,对方“腾”地从地上弹起来,双拳紧握,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但铁昆仑望秦骧身前一站,陈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得两天前被打的地方依然隐隐作痛。

良久,陈冕才将紧握的双拳松开,整个人颓然瘫倒:“这辈子……我欠得最多的人,就是她了!钱债易偿,情债难还!”说到这里,陈冕仰面望着帐顶,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然而两行热泪还是倔强地流了出来,顺着耳根流进了发丝。

那一刻,陈冕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情景,在山坳里的时光虽然穷苦,但与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如果人生能够重新来过,我宁愿当年没有遇上崔文和,没有随他离开家乡!”陈冕抹了抹眼角,感慨着说道。

“不,即便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跟着崔文和离开!”秦骧否定了陈冕的假设,“问题不在于你是否遇见了崔文和,也不在于你是否追随他投了军。问题在于,你贪得无厌而不知感恩,你贪得无厌而厚颜无耻,你贪得无厌而无情无义!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在我面前演什么假惺惺的把戏,是要博取谁的同情吗?你错了,像你这种人渣没有人会同情你的遭遇!幸好顾氏跟随了崔文和,若是她跟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你出卖!”

秦骧的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惊得陈冕背后一阵冷汗。这么多年来他将自己的不幸全部归咎于崔文和,何尝不是想推卸责任;对于顾氏心中虽然有愧疚,但多的是对顾氏最后心甘情愿为崔文和陪葬感到懊恼!他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是他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爱情,出卖了尊严;又何谈爱情和尊严将自己出卖呢?

“哈哈哈……”陈冕发出了惨笑声,眼泪却将他的面庞湿成一片,“秦国相,骂得好、骂得好!我陈冕却是该死啊!”

陈冕忽然止住了惨笑,目光阴冷地瞪着秦骧继续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我是如何阻止骁骑营附逆的?实话告诉你,不是我阻止的,而是崔氏家族阻止的!”

“崔氏家族?”秦骧目光一凝,心中有了几分推测。

“不错,就是崔太后的娘将、崔氏家族!”陈冕说道,“当年太子奉命东巡的时候,崔氏家族就已经闻到了风声,高祖皇帝可能会趁机废太子而立燕王。其实很早以前他们就警告过崔文和,不要和太子过从太密,但是崔文和不听。他们深怕崔文和会连累到整个家族,于是就让我监视崔文和的一举一动,这正中了我的下怀!”

“太子到达临邺城之后不久,便心怀忧惧准备造反,他与崔文和多番联络,但是崔文和都不赞成举兵反叛。后来太子在杭兴的撺掇下终于举兵,崔文和本来想带着骁骑营一同响应,却被崔氏安插在骁骑营中的人阻止了。”陈冕坦白道。

秦骧疑惑地问道:“此人是谁?”

陈冕笑了笑,回道:“秦国相难道不知道现在的骁骑将军卫越吗?当时他是骁骑营中军将军,是崔氏的门生故吏。我将崔文和意图呼应太子叛乱的消息告诉了他之后,卫越立即控制住了其他几位主将,而我也将辛辛苦苦积攒的银两撒出去,买通了不少校尉、都尉,这才将骁骑营牢牢地钉在驻地,崔文和进入临邺城时,没有带走骁骑营的一兵一卒。”

“卫越……”秦骧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些年来他暗查“太子逆案”的真相,独独漏了这个人物,可见此人深藏不露,机心不下于赵讳如之流。

“看来今后要多多留心此人!”秦骧点点头,对陈冕的招供很是满意。

又是周末,大家快乐哈~~~台风拐弯了、风拐弯了、拐弯了、弯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