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险极。”贺然说完又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抬起头,“此计我无力施为,你现在就代我修书给华阳,我说你写。”
齐敏怕打乱他的思路,不敢发问,铺开纸依贺然所讲执笔而书。
陈述完计策后,贺然语句变得迟缓了:
“此计弊端有三:
一者,军心未定,晚辈德轻资浅,难使将士用命,若老将军执令,不知可否。
二者,我军兵力似嫌不足,若不能一战而竞全功,则不若不战。
三者,此计一施,再无回旋之地,即便得胜,亦将引来后续之攻。”
说到这里贺然停了停,然后继续道:“晚辈心实惶恐,专请老将军裁夺。”
齐敏写完也明白贺然为何心虚了,她焦急道:“你还应告诉老将军此计若有闪失,则我们再无力抵御明河公……”
贺然摆摆手,道:“这些不说老将军也知道,别说有闪失,就是自损多了,我们也算败了。”
“那……”齐敏不知该说些什么,惶恐的看着贺然。
“请老将军裁决吧,不过我担心计策即便可行,老将军也难抽出身子来此坐镇,其他地方的反叛或还好说,可平山公的封地近六百里,其余党是必然要反的,若要在短时内平定,殊非易事,除非是一旁的扬威侯能反戈而击。”
“别想美事了,扬威侯虽怨恨平山公,也确是被其逼反的,但他本就不是好东西,如今康国大乱,他正可一逞野心。”齐敏恨恨道。
“派去安抚他的人该传回讯息了吧?”贺然问道,在开始清肃平山公在德昌城内的党羽之前,齐敏就依赵宏的建议,向各地派出了安抚使,扬威侯封地距德昌不过三百里,快马一日可达,现在已过去两日有余了,按理该有消息了。
“我都后悔派人去安抚那混账了,没的自取其辱。”齐敏显然对扬威侯颇为怨恨。
她的的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宫女的禀报声:“禀太后,五百里急报到。”
齐敏疾步走到门口,接过急报匆匆打开,看过后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她走到贺然身前,把急报摔到贺然怀里,叱道:“看吧!这就是你等的消息!”
贺然展开一看,是前去安抚扬威侯的官员写来的,大意是扬威侯闻听平山公作乱面带喜色,对勤王一事言语支吾,有意请太后亲往封地相商。信中语句虽写的隐晦,但已可想见扬威侯趁火打劫的心态了。
“果然是个混账东西!”贺然撕碎急报,咬牙道。
“他最好莫要落到我的手里!”齐敏说话时眼中闪着寒光。
接下来数日,随着平山公谋反的消息扩散,示警的烽火不断传入德昌城,方圆三百里内发生叛乱的急报开始陆续传来,朝议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御书房内每夜灯火不息,一道道诏书被紧急发往各地。
这晚,贺然从御书房出来没让太监跟随,独自溜溜达达的想着心事走向别院,明河公终于反了,自立为明河王,统兵八万气势汹汹的打过来了,按时日推算,他是在齐敏与平山公反目前就起兵了,得到这边的消息后肯定还会加紧进攻的速度。扬威侯那边还没有动静,他是在等明河王兵临德昌城时再突然发难。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外的是,各地的叛乱比预想的还要多,真可用遍地狼烟来形容了,不过让贺然欣慰的是大多叛乱都发生在北方,也就是明河王打来的方向,由此也可看出明河王这些年没少下功夫收买这些人。还有就是平山公在外为将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婿躲过了齐敏与赵宏安排的刺杀,率兵正赶往封地,他们三人总兵力不下两万人,这着实让贺然为阳华捏了把汗,他把手头仅有的两万人拨过去了一万,这已是他能做的极限了,能争取到多少中间派将领的支持就要看老将军的本事了,这也是全局胜败的关键。
“贺郎。”一声幽怨的呼唤把贺然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抬头借着月光看到怡妃正俏生生的站在路边,她虽然穿着厚厚的衣物却仍能看出被冻得在瑟瑟发抖。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外面?”贺然怜惜的拉起她冰凉的小手。
“敏儿不知为何不让我去别院找你,你这狠心狼,也不来看我。”怡妃说着眼圈红了。
贺然这些天又忙又烦,早已把她忘到了脑后,此刻见她在寒风中等候自己,心中不禁歉然,他柔声道:“不是我薄情,只是这段日子事情太多了,我已忙晕了头。”
“你在忙什么?”怡妃一脸不信的看着贺然。
“忙什么?康国都要朝不保夕了,你说我在忙什么。”贺然苦笑道。
“发生了什么事?!”怡妃惊恐的看着贺然。
“你不知道?”贺然诧异了。
“深宫隔绝,妾能知道什么。”怡妃默默的垂下头。
贺然暗自叹了口气,这才深信了古人对深宫怨妇的描写,同时想起来花蕊夫人的那首名诗:
君王城头树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宁无一个是男儿。
贺然同情的把她搂入怀里,轻声道:“不知也好,省的徒增烦恼。”
“康国有何危难?”怡妃抬起头望着贺然,不安的问。
“没什么,敏儿已掌控的局势,不谈这些烦心事了,去你那里好不好?”贺然捏着她的面颊坏笑起来。
“好。”怡妃又羞又喜,用低低的声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