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老罴营(二)(1 / 1)

刑徒 庚新 1740 字 7个月前

老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国力日渐强大。

在着重经营传统所关注的东方和南方以外,也开始了对西方和北方的开拓。

其中,北地郡的郡治虽然是设在义渠(今甘肃省庆阳境内),但其管辖的范围,以包括了大河以南的平原地区。

在后世的文献中,无法找到老秦在义渠以北兴修水里的记载。

但秦人却的的确确在这里兴修了一条水渠,名为北地东渠。

又因是秦人所凿,所以也叫秦渠。

富平,就位于秦渠之畔。

在大河以东,贺兰山以南。

人口并不多,是个不足万人的县城。

按道理说,这么一个小地方,绝对称不得县。

但犹豫它是老秦最北方的一座城市,有门面之用,故而破例在此置县。

不过,富平却名不其实。

富贵平安,与这座小小的县城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里土地肥沃,资源也很丰富。

但同时却又受匈奴的困扰,小小的县城时常遭受匈奴人袭掠。

已进入仲春,风却是越来越大。

刘阚不得不在脸上蒙一块遮风巾,坐在马上,仔细的观察手中野牛皮鞣制而成的地图,眉头紧蹙。

“成司马,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李成连忙策马跟上,捻住地图的一角,凑过头来看了两眼,而后用手一指。

“应该是在这里,中宁河谷。

往西去,应该能看见大河,而后绕过河湾北上。

就是富平了。

如果今晚不休息,连夜赶路的话,在明日卯时前,就能看到富平的城墙了。”

刘阚收起地图,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辎重车辆。

此次押送往富平的辎重,共一千石粮草,还有一些军械。

那里驻扎有秦军地一支戍卫边军。

大约四五百人左右,负责防御匈奴袭掠。

老罴营的大纛,在风中猎猎。

士卒们被这恼人的风。

折磨的疲惫不堪。

刘阚沉吟片刻,“蒙疾!”“喏!”从随行的亲军当中。

飞出一骑战马。

这马上的人,正是比武失败后,被编入刘阚所部的蒙疾。

“率一支小队探路,看看前方有没有避风地场所,速速回报。”

当小兵。

就要有当小兵的觉悟。

领教过刘阚的手段后,蒙疾如今也老老实实地在刘阚麾下效力。

按蒙恬的说法,蒙疾要从轻兵做起。

但刘阚却觉得,真做一名轻兵,倒真是可惜了。

不可否认,蒙疾地骑术在老罴营中。

不弱于灌婴,可排的上前三名。

有如此骑**湛,同时有能在马上搏杀的人,应该委以重任。

于是刘阚跑去找召平要了二十匹战马,分配给了蒙疾。

命他组成一支斥候小队,专门负责打探敌情。

蒙疾做的很不错。

如今,老罴营中共有七百人。

其中车兵两组。

骑军有一百七十人。

其余全部变成步军。

其中轻兵二百人,弓弩手二百人。

同时。

刘阚又在队伍行进时,设计出一种战斗队形,类似于后世的行军纵队,名为牵线阵。

这牵线阵,源自于清末太平军作战时地阵法。

所谓牵线阵,就是有两司马执旗,后随二十五人,一百人则掌卒长旗,五百人则掌将旗,以此类推。

刘阚麾下的人并不多,故而换做四面百人长旗,一队连着一队的行进。

宽路时分双行,窄路时走单行,鱼贯以进。

一俟发生战斗,则首尾蟠曲勾连,顷刻聚集,结成圆阵。

外有盾牌手和长矛手,内有弓弩手。

车兵骑军从两次掩护攻击,可以瞬息间投入战斗。

如果战事不利,则立刻退却,仍守住牵线阵队形,急趋前进,敌军往往追赶不上,即便是追赶上了,也不敢轻易下令攻击。

阵型不乱,妄自攻击的话,反而得不偿失,甚至损失惨重。

在永正原的时候,刘阚就对这阵型和队列极为看重。

加之麾下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只需要略一提点,就能领会刘阚地意图。

一路奔行下来,这牵线阵的阵型已经日趋完善。

即便是李成蒙疾这种熟知兵法的人,也不禁为之赞叹。

这一回,蒙疾算是真的服气了……这刘阚是真有本事,文武双全,怪不得父亲能看重。

早先对刘阚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甚至觉得能在老罴营效力,也是件不错的事。

蒙疾领斥候前进了十五里,在河湾处发现了一个谷地。

地势偏高,视野开阔。

最重要的是能躲避大风,是一块不错地休息场所。

刘阚当下命令车队加快行进速度,在河湾谷地当中避风休整。

这风太大了,顶着风走,要花费比平时多几倍地力气。

与其这样子,不如让大家能休息一下,待风小了些,再出发前进。

秦军井然有序的进入了谷地,该警戒地警戒,该做饭的做饭。

刘阚则登上谷地中的高处,向远处眺望。

从这里看,能看见滚滚东逝去的大河。

此时的大河,远没有后世所见到的黄河那般浑浊。

水质很清,翻滚咆哮。

过黄河,就是贺兰山……贺兰山东南端,有一个在蓝天和河水映衬下,呈现出青铜色的侠骨。

在后世,被称之为青铜峡。

相传是大禹王治水时,劈开了贺兰山,引黄河水北行。

刘阚站在高地,依稀可以看见青铜峡的影子。

不知为何,心中却生出了万分的感慨,久久不语。

“仓令何故无语?”陈道子走过来,站在刘阚的身后询问。

“道子。

这山河壮丽否?”刘阚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旋即沉默地看着那河水,又不再言语。

陈道子轻声道:“仓令可是担心此次上将军与匈奴的战事?”刘阚笑着摇摇头,“上将军定然能取胜,这毫无疑问……我只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些事情……也许在你们听来,是可笑而怪诞。”

“也许并不可笑呢?”陈道子歪着头,看着刘阚说道。

刘阚一怔。

扭头看了看陈道子。

“我笑六国,皆短视之人。”

刘阚眯起了眼睛,“今日我等在这里开疆扩土。

可他日……这片土地,只怕会养出一头恶狼。”

“恶狼?”刘阚的话。

有点天马行空的味道。

即便聪慧如陈道子,一时间也无法明白他的意思。

“呵呵,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刘阚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说明什么,静静的走下山丘,牵着马。

漫步在谷地的边缘。

风很大,拂动蒿草摇曳。

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在这狂风中扭曲了似地。

更使得刘阚地背影,看上去显得格外寂寥。

“道子哥哥,阚哥这是怎么了?”吕释之拿着一块大饼,来到了陈道子的身边。

陈道子的眼睛。

眯成了一条线,他轻声道:“也许在仓令地心中,埋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秘密?”吕释之狠狠地咬了一口大饼,“有时候我也觉得阚哥很怪……唔,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从那一次出事以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古怪。

有时候。

我觉得阚哥其实心里在害怕。”

陈道子一怔。

“出事?出什么事?”“唔,这话说起来。

可就长了呢……”对于刘阚的过去,陈道子并不是很清楚。

他来到刘阚身边的时候,刘阚已经发家。

而当时,陈道子是作为帮手抵达沛县,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刘阚地过去。

到楼仓之后,刘阚的身份和地位在不断发生着变化。

知道他过去的人,也就越发的稀少,也不会有人随便谈及。

陈道子搂着吕释之的肩膀,“小猪,说说看?”在河湾谷地休息了两个时辰。

过了正午,风渐渐的小了,刘阚下令启程。

车轱辘吱纽吱纽地响着,而经过了休息之后的士卒们,一个个精神饱满,行进的速度很快。

入夜之后,刘阚命蒙疾前面探路。

同时让灌婴率骑军散开,警戒周遭。

任敖率领两组车兵,为后军压阵。

樊哙和屠屠各领两支百人队,成两行行进,护卫中军的粮草。

这时候,风已经完全停了。

一轮皎洁的明月,垂悬于苍穹,乳白色的光,让人感到心情格外的宁静。

这一路上,大家地速度很快,比日间风沙漫漫时地行进速度,至少提升了三倍。

李成说:“按照这个速度,估计丑时以前,我们就可以抵达富平了。”

“甚好!”刘阚扯掉了遮风巾,长出一口气,“下令三军再加快速度,到了富平之后,大家再好好休整。”

邵平立刻领命而去,老罴营的行军速度,再一次提升。

夜光光,照四方。

一支人马披星戴月,沿着大河行进,差不多在子时,已能看见富平县城。

“军侯,快看!”吕释之策马来到刘阚跟前,手指正前方惊声叫喊道:“富平那边,好像有火光……”刘阚抬头凝神一看,也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正前方,隐隐有火光冲天。

伴随着隐隐约约地撕杀声,哭喊声传来,让刘阚顿生警觉。

这时候,蒙疾率斥候飞驰而来,在刘阚马前停下。

“军侯,富平遭袭,匈奴人正在攻击富平!”哈,来得可真是巧啊。

刘阚凝眉,抬手摘下赤旗和铜盾:“屠屠原地结阵,守护辎重。

任敖领车兵外围警戒……樊哙随我出击,蒙疾灌婴,随我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