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原雪斋沉吟了一下,他来的时候是乘坐兰芳社的船来的,相对于日本船只的优越性他也是有亲身体会的,因此犹豫了起来。
“禅师,其实走海路也是有好处的!”周可成笑道:“请问假如今川殿下上洛的话,最大的敌人是谁?”
“最大的敌人?”太原雪斋看了一眼周可成:“现在还无法确定,不过应该是三好义贤殿下!”
“不错,三好家乃是杀死先将军的元凶,也是眼下控制近畿的大名,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看,今川殿下若想上洛,三好家都是最大的对手!如果我是三好义贤的话,会在哪儿阻止今川殿下上洛呢?而假如在这个时候,贵方有一支偏师——”
“周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太原雪斋没有让周可成继续说下去,在杀死足利义辉之后,三好义贤虽然扭转了败局,成为了近畿的霸主,但烧毁奈良诸多古寺院和杀死将军也让三好家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近畿的那些野心勃勃的国人众们也许没有几个怀有对将军的忠义之心,但借着讨伐朝敌的机会干掉三好家壮大自家的念头还是有的。所以他假如坐视今川义元率领大军进入近畿,以今川家与朝廷的良好关系,恐怕转眼之间自己就会沦为朝敌,然后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所以如果三好义贤得知今川义元要上洛,那么最有利的策略就是尽可能将其堵在半路上,距离近畿越远越好。但假如在这个时候今川家能够拿出一支偏师走海路,从堺进入近畿,对于战局的影响也就不言而喻了。
能够教出今川义元、德川家康这样的学生,太原雪斋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今川义元挥师上洛,为的是挟将军以令大名,成为实际上的天下人。但眼前这个明国商人在这件事情上出的力实在是太大了,那要给予多少回报才能满足对方的胃口呢?这个价今川家出不出得起呢?
“周先生,看来雪斋先前是低估您了!”太原雪斋抿近嘴巴,两片薄唇仿佛成了一条线:“说吧,你到底希望得到什么?”
“加上和泉半国,如何?”
太原雪斋的内心深处松了口气,对方的胃口小的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莫不是还有什么阴谋。他深吸了一口气:“周先生,若是事成的话,和泉一国问题也不是太大!”
“呵呵!雪斋禅师果然慷慨大度!”周可成笑道:“不过我是个商人,领地对我没有什么用,先前要淡路也是为了供船队停泊之用,这和泉半国也是为了手下一些浪人讨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既然您说一国,那就一国吧!”
“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太原雪斋点了点头,俯身下拜来:“尾张,还有船队的事情就拜托周先生了!”
周可成还礼道:“请都交给在下吧!”
看着太原雪斋有点佝偻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周可成突然一笑,沉声道:“由衣小姐,方才那些您都听到了吧?”
一旁的纸门被拉开,由衣走了进来,眼神复杂。半响之后她叹了口气:“您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敢向太原雪斋许下那么多承诺,热田神社、津岛效忠织田大和守一族已经有数十年了,你却说能够调略使其倒向今川家,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说的一切都没有实现,后果会如何?”
“今川家也许会吃几个败仗,可是这与我何干?即便是日本,也只不过是我生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周可成笑道:“何况我有把握!”
“把握?什么把握?”由衣在周可成面前跪坐下:“津岛我不敢说,热田神宫你无非是手里有一个我而已,这能代表什么?神宫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巫女而做出任何改变的!”
“由衣小姐,我从没有想过用你来要挟神宫的!”周可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在我眼里,你比区区一个热田神宫要重要多了!”
“胡说!”由衣只觉得自己脸颊微热,话语禁不住有点结巴:“像,像由衣这样的女子在神宫里要多少,有多少!”
“我怎么不觉得?依我看像由衣小姐这样的佳人,莫说热田神宫,便是整个日本也是绝无仅有的!”
“周先生又在说胡话了!”由衣扭过头去,好不让周可成看到自己脸色发红。周可成微微一笑:“由衣,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困难,说到底今川殿下有三国之地,石高近百万,而织田上总介不过半国,石高不过二十万左右,实力悬殊。而且方才你也听到我向太原雪斋提出的条件了,如果热田神宫愿意降服的话,不但本领安堵,而且还能成为将军的御料地,从今往后再也不受尾张守护的管辖,比现状要好得多!”
“那,那您希望我做些什么?”
“很简单,在需要的时候替我带一封信给热田神宫,仅此而已!”
台湾淡水。
米兰达脚步沉重,踏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他感觉到一阵亲切。上一次回到淡水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指挥着舰队扫平了整个福建沿海的每个荒岛和海湾,那些海贼、或者说海商们要么被迫离开,要么屈膝投降,现在从南澳岛到平潭岛的漫长海岸线已经十分安全,任何一条小船只要打着南十字星的旗帜,都可以正常的航行,而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功劳。
“如果是在故乡,我现在至少应该是带着侯爵头衔的总督大人了!”米兰达略带着一点不满的想着,但这点瑕疵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周可成对自己十分慷慨,虽然还没有头衔,但丰厚的薪金、富庶的庄园、漂亮的土著情妇、强大的舰队、光明的前途。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并不是一个基督徒,不过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最强大的天主教国王(代指法国国王)也有不少贵族军官在为奥斯曼人效力,基督徒也好,异教徒也罢,黄金就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