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学养深厚,老僧钦佩!”太原雪斋向足利义昭躬身一拜,转过头对周可成道:“周先生,还有没有真凭实据?”
“有的!”周可成向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都拿上来吧!”
“是,大人!”侍卫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都拿了百余件物品上来,摆放了半间屋子,有带有足利家标识的家徽、佩刀、书卷、以及兴福寺珍藏的各式经卷。都是那次阿劳丁从逃亡僧兵中夺过来的,太原雪斋看了大约一半,心下就再无疑念,像这些真品有个一件两件也还罢了,像这样可以一下子拿出数十件来的,必是真的。他赶忙向足利义昭俯身下拜:“贫僧拜见公方殿下,方才失礼之处还请恕罪!”
“无妨!”足利义昭笑道:“今后幕府的事情就要多多仰仗今川殿下了!”
“哈依!”太原雪斋赶忙应道:“贫僧一定会把大殿的心意转告给治部大辅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足利义昭便起身退下了,周可成与太原雪斋赶忙起身相送,待到他离开了,两人方才重新坐下,笑脸相对,在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周先生!”太原雪斋喝了一口茶水,突然问道:“请问您希望得到什么?”
“我?”
“对,您是个商人,商人做事情总是希望得到回报的!”太原雪斋面带笑容,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请您无需担心,今川殿下绝非吝啬之人!”
周可成沉吟了一下,最后答道:“其实在下并无他求,在先将军麾下在下曾经担任濑户内海总奉行一职——”
“若是这个的话,那老僧可以担保没有问题!”太原雪斋笑道:“待老僧回到骏河之后,治部大辅便可写下誓书送来!”
“那就多谢禅师美言了,除此之外,在下麾下有几名武士在救出公方殿下的过程中立下微功,他们希望可以安堵淡路一国!”
“淡路一国嘛?”太原雪斋皱起了眉头:“这个要等贫僧回去之后与今川殿商议一番才能给您答复,不过应该问题不是太大,淡路国石高不过五六万石,以救出公方殿下的功绩来看,并不过分!”
“好,到现在为止,在下只有这两个要求!”
听到周可成表示只有这两个要求,太原雪斋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既然如此,那还请周先生准备一条船,将贫僧和公方殿下送到骏河去!”
“送到骏河?”周可成突然笑道:“雪斋禅师,公方殿下的御所在进入京都之前,将会留在堺!”
“留在堺?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原雪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他那双略带着一点褐色的眸子映射着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
“正如我话里说的那样,雪斋禅师!”周可成脸上笑容依旧,但声音却丝毫不让:“公方殿下将留在堺,直到今川殿的大军进入近畿,护送他进入京都为止!”
太原雪斋盯着周可成,目光阴冷,几分钟后他冷声道:“周先生,如果您以为将公方殿下控制在手中,就可以迫使今川殿就范,那就太可笑了!”
“在下并无此意!”周可成笑道:“只不过相比起骏河,堺距离京都的距离更近一点,这一点您应该没有异议吧?”
“距离的远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兵力的多寡,否则你又何必派人联络今川殿呢?”太原雪斋冷笑道:“周先生,你是商人,应该清楚有多大本钱做多大买卖的道理,一国之守护,加上濑户内海总奉行,应该知足了!”
“雪斋禅师,恐怕是您低估了在下的本钱!”
“哦?除去救出公方殿下,贵方还有什么本钱?”
“敢问一句,今川家上洛路上最大的障碍是否是尾张的织田上总介?”
太原雪斋皱了皱眉头:“织田上总介若是不肯降服,确实是本家上洛路上的一大障碍,不过这也算不上最大的障碍,美浓、伊势都不是那么容易经过的!”
“那若是在下能够在今川军上洛经过尾张时,让长岛一向宗在尾张发动一向一揆,并让热田神宫、津岛众坐视中立呢?”
太原雪斋脸色微变,周可成口中提到的一向一揆自然不必提了,热田神宫与津岛众一个是尾张最大的宗教领主势力,一个是伊势湾的商业贸易中心,都是尾张国内重要的实力派,是织田信长家数代苦心经营才降服的势力,如果这三家在今川家上洛时改旗易帜,等于将织田信长断去一臂,无疑对今川家的上洛行为先声夺人。不过他也知道周可成绝不会白干,沉声问道:“你要什么条件”
“热田神宫、津岛、长岛三方将来作为将军的御料地,不再受尾张守护的管辖!”
听到周可成的条件,太原雪斋松了口气,与淡路国不一样,尾张的石高超过五十万石,又位于东海道路上,今川义元绝不可能将这样一个大国的守护交出去,而周可成提出的条件实际上是要求将热田神宫、津岛、长岛三方势力完全独立(将军距离太远,直属将军也就是事实上独立了),而这不过是承认既成事实罢了。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情须得先禀告治部大辅,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还有,今川殿的大军抵达尾张之后,无需继续沿着东海道进入美浓,或者走伊势进入近畿,而可以走海路来到堺,然后从堺前往京都上洛!”
“这,这个还是不必了吧!”太原雪斋听到这里,脸色大变,赶忙连连摆手。周可成笑道:“您莫不是害怕海上风浪,这个您可以放心,我兰芳社的船队不畏风浪,从津岛到堺这段海路早已跑的熟了,决计不会出什么差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