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呢?这后宫里又有谁能甘心呢?”李嬷嬷看着凤煊紧咬着唇整个人蜷缩在床边,耷拉着脑袋泪眼汪汪的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道:“我的娘娘啊,不是老奴狠心,事实残酷,老奴也是不希望等到娘娘醒悟之时却是悔之晚矣。这后宫的女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还不都是要讨得皇上欢心才是最重要的。一入宫门深似海,这里的一切荣辱得失,全赖皇上一个人给予。老奴斗胆劝娘娘一句,不管娘娘您对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您想要与皇上在一起,想要得到皇上的疼爱,那就得学会顺着皇上的心思而不能凭您自己愿意。不论您想要怎样,都不若先想想皇上希望您怎样的!”
“他的心思吗……”凤煊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落下,听着李嬷嬷的话喃喃道:“如果我给他他想要的就好了吗?他就会喜欢我吗?他就会跟我在一起吗?”
“这个老奴不敢保证!”李嬷嬷一边轻轻拍着凤煊的背,一边道:“老奴言尽于此了,一切只看娘娘能不能自己去争取了!天色不早了,还是让老奴伺候娘娘歇下吧!”
说完,李嬷嬷便试着扶着凤煊躺下,又替她掖好了被子,拉好了床帘,这才在旁边守夜的小榻上安歇了。
而躺在**的凤煊却是豁然睁开了一双大眼,直愣愣地望着床顶,脑海里思绪翻涌,各种前因后果纷纷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之前凤婷萱的绝望、伤心,那样的结局是她绝对不想要的。那么努力的来到君千墨身边,若是落得和凤婷萱一样的下场,叫她怎么能甘心?
还有君若雪,那只前世让她相当不满的兔子,原本还欢喜她居然离开君千墨到了楼赤焰那里,此刻反而羡慕她与君千墨的关系。至少,她可以为君千墨做那么多他所希望的事情不是?
还有那个庄妃,她那个逝去的孩子,这些才都是属于人间宫廷的事实。难道今后的自己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个,日日勾心斗角、争宠上位的过日子。且不说她会不会这些谋略心计,单是想到她竟要如此地与君千墨在一起她就觉得难以忍受的恶心。
为什么,一切不能回到最初之时,不论是前世的凤凰,还是千万年前在蛋里的日子。至少那时候,可以拥有一份最纯净的心意,看到那最温暖的笑容,感受那最亲近的温度。一切,都那么真实,即使,不是爱情……
手指微动,抚摸着小指上渐渐显形的红线,凤煊的拳头却是渐渐捏紧。无论如何,还是不愿意放弃,无论如何,都还是想要与他在一起。那千万年等待的心情,在此刻化作更加迫切的情意。就算是伤心,就算是难过,就算是痛得无法呼吸,却还是那么那么地想要跟他在一起。
闭上眼,凤煊突然笑了。
其实,爱情又何必有这么多犹豫?
爱了,便是爱了!
爱了,便爱去就是!
想要,就去争取;想爱,就去追逐!
这才是凤煊啊,这才是当初义无反顾地*涅槃的凤凰啊!
当初不是什么也没想吗?当初不是执着地就追下来了吗?何必在现在还犹豫不决呢?
如此想开,凤煊反倒释然了。改变不了君千墨的决定,那就坚持自己的决心。随着渐渐安定下来的凤凰心,手上红线也渐渐隐去。
不去想庄妃,也不去想那个孩子,不去想凤婷萱,也不去想什么宫廷。凤煊就是凤煊,为了君千墨而执着的小凤凰,要的只是与君千墨在一起!
心思辗转,掩藏在被褥的手中慢慢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芒,一枚乳白色的玉环渐渐出现在凤煊的掌心。双虎奔跑咆哮之姿栩栩如生,两面雕刻不差分毫,两虎相拥便成了这中空的环状。这就是姬广陵的白虎令啊!
微冷的温度在手心,反而让凤煊的思维更加清晰。这该就是他想要的了吧,至少对于这一世的他来说,却是如此!
本来就不需要问原因,不来就不需要知道结局。只要是他想要的,那便给他就是!这,不才是最初那个凤煊的心意吗?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一想到君千墨得到这白虎令时或许会欢喜,或许会微笑,或许会满意,凤煊脸上的笑意便不自觉的绽放。
把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双手拿着白虎令贴在脸颊上,感受着它清凉的温度。凤煊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仿佛看到了千万年前,君千墨那样温润如玉的额样子。
静静地闭上眼,一夜好梦。
梦回蛮荒之时,在那坚硬的蛋壳里,那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雏鸟,日日等待着那个温暖的笑颜。
只是一眼,便足以令她心甘情愿地为之等待万年……
她的生命,最初的意义本就是为着那个人而生的,不是吗?
昨夜陪在庄妃那里,总算是抚慰了庄妃对落水之事的不满之意。君千墨不禁有些感叹,自己为外人所赞的温柔,还真是容易讨得女人欢心啊。
明明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却只不过哄了几次,便足以令庄妃心甘情愿的改变口供,甚至是毫无怨言地反过来替自己忧心。那个时候,庄妃那样子满意的笑容、关心的话语,却是没有丝毫怨言,更没有点滴作假的。
情债,有时候才是最还不清的!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凤煊毕竟是离国联姻的郡主,身份地位特别,即使是张扬跋扈了一些,为了两国邦交,他也断不能轻易处置。更何况,自己的亲妹妹,同样作为联姻公主的若雪也还在离国的皇宫里。同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君若雪身上,又不知道离君会作何处置?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然而,昨夜,却听着这字字句句,头头是道地从庄妃口里说出。这反叫他情何以堪?明明是受了委屈的女子,却还能处处为自己考虑,自甘忍耐不予追究,甚至还提出主动去与凤贵妃交好,一笑泯恩仇。越是如此,反倒越让他觉着歉意了。
曜国的天下是他的责任,不可推脱。后宫的平衡也是牵制朝堂局势的工具,这些都是他从小就学会的心计。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真正面对那点点温情时,饶是他再冷静又孰能无心?偏偏这后宫诸人,都是他权宜之计,无情对真情,怎生不勾起他良心的不安与忏悔?
或许,正如君若雪所说吧!越是博爱越是无情,越是温柔越是冷心。所有人都赞叹他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超凡脱俗,殊不知,最是好玉,最是冷心,都说那是捂不暖的不是?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王公公看着端坐在案前拿着御笔对着奏则犹豫许久不曾下笔的君千墨犹豫再三,终是上前禀报道。
“贵妃?”君千墨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问道:“所谓何事?”
“这……”王公公想起刚才凤煊那样非见圣颜的样子,略微想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道:“奴才不知,只是贵妃娘娘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非见皇上不可,奴才拦不住娘娘,只得向皇上请示!”
“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见朕不可?”君千墨看了一眼垂首站在下面的王公公,这太监是他的心腹,按理不会如此冒昧,不由得搁下笔道:“宣吧!”
“是!”王公公听到君千墨应允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对着门外大声道:“皇上宣贵妃娘娘觐见——”
君千墨倒是难得看到自己身边人有如此着急的时候,便也笑着收拾了一下案牍,一边吩咐着旁边丫鬟重新备茶,一边静静等着凤煊进来。
“皇上,凤煊有话跟你讲!”甫一进门,甚至都没行礼,凤煊出口便是开门见山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公公更是生怕君千墨怪罪下来,记得直拿眼睛瞟凤煊示意。那知凤煊直愣愣地盯着君千墨,昂首挺胸,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事情,这给王公公记得,在一边直跺脚。
君千墨看到这一幕反而忍不住笑了,对着凤煊道:“贵妃有什么要紧事要对朕讲?”
“我要跟你单独说!”凤煊双手互握着放在胸前,抬头坚定地看着君千墨,语气更是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义无反顾。
“好吧!”看着凤煊这副把什么都心思都摆在脸上的样子,君千墨也忍不住有些感兴趣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这……娘娘……皇上……”王公公是个机灵人,一看凤煊这样子更是生怕出事,不由得有些犹疑想要劝一下。
“你也下去吧!”哪知,君千墨却是毫不介意地对着他吩咐道。
“是!”这下子,王公公也只得无奈地带着众人一起退下了。
“贵妃如此谨慎究竟所谓何事?”等到众人都退下了,君千墨这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踱步走到凤煊身边,笑着问道:“可以说了吧?”
“这个!”凤煊转身正对着君千墨,突然从手中捧出白虎令,道:“给你!”
“什么?”这一次,君千墨也震惊了。
看着凤煊手中那个熟悉的玉环,即使不用触碰,单就那独一无二的光泽、质地、工艺便足以判断真伪。然而,面对这个自己苦心算计的东西就这样突兀地摆在自己面前,君千墨也不得不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白虎令!”凤煊却是更加上前了一步,把白虎令放到君千墨眼前,直爽道:“我知道你想要的,给你!”
“贵妃这是……何意?”本来就对这凤煊的来历、心思通通琢磨不透的君千墨此刻更是有些谨慎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