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重回原野1(1 / 1)

蝶灵 云舞阡 1999 字 10个月前

“桑言,我想去给莫老爷上柱香。”芯阳心中藏着愧疚,如果她早点发觉秋盈的古怪,或许就能避免所有悲剧的发生。

“好啊。我爹爹一定很开心能见到你。”桑言强忍住心中的伤心,声音依旧是如此乐观。

桑言走在前头,芯阳在后头,她望着桑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桑言变了,变得成熟了,变得坚强,可是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天真烂漫,莽莽撞撞的桑言。

那场让人猝不防及的变故,改变了一切。

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

“一拜天地!”

楚怀家上下到处是一片喜洋洋的大红色。

大厅里,楚怀与新娘子正在拜堂。

“二拜高堂!”

芯阳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纱裙,站在人群中,依旧是如此光彩夺目。

她觉得在这么一大片艳红色中穿着素白的纱裙太引人注目,所以就换上了尘影然送给她的紫纱裙。

芯阳微笑着看着这对新人拜堂,在心中给予他们最好的祝福。

“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

几个丫鬟扶着新娘子进入新房,而楚怀则是招待宾客。

芯阳独身来到楚怀家的花园,她一向喜静,今日只是因为楚怀,所以才来参加婚礼。

皓月当空,花好月圆,今夜果真是个成亲的好日子。

芯阳静默地望着明月。

半晌,穿着一身喜服的楚怀从宾客席里出来,来到花园。

楚怀含笑,“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陪我去见溪儿。”

芯阳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跟着楚怀一起去了溪儿的墓。

相比起婚礼的热闹,墓地就显得凄冷一些。

俩人站在墓前,许久无言。

“人生如梦。”楚怀出声打破了这不寻常的静寂,“昨日还是悲伤流泪,今日就欢喜大笑。”

“楚怀。”芯阳望着楚怀自嘲的嘴角,低低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楚怀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这梦真的很可笑,我的感情更加可笑,看我,真是个十足的疯子,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还一直沉沦。”

芯阳的心隐隐作痛,她知道楚怀在说什么,他也一直知道楚怀爱着溪儿,深爱着。

“云溪,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占据我的心。”楚怀对着墓碑失声大喊,最后痛哭起来,多日来的隐忍,总算在今夜完全地发泄出来了。

芯阳轻轻地拥住楚怀,这是目前为止她力所能及的事。

就是给楚怀一个拥抱,她想说的那些安慰的话,都融在了这个拥抱中。

楚怀像小孩一样,痛哭起来,在朋友面前,他不需要掩饰,他把他所有的软弱都完完整整地表现出来,以及他对溪儿的爱,那些不为世人所原谅的情感。

许久,两人席地而坐,望着天空的星星,星星一闪一闪,似乎也在看着他们。

楚怀的眼泪,早已心平气和中风干了。

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开阔,所有的一切,经过今晚后,都将埋葬在心灵深处,直到有一天他老了死了,一起用一抔净土掩埋。

他自己也知道,他终究不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他再普通平常不过,所以他顺从了父母亲的安排,成亲,然后继承家业,安静地渡过余生,一生碌碌无为,他的心从此波澜不起,那个让他的心动的人,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馨儿,你已经恢复了记忆。”楚怀缓缓开口,没有疑问没有肯定,就像在叙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芯阳也没有诧异,也如平常一般询问。

“那天,止默抱你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其实那晚我在溪儿的墓前看到了你。”

楚怀的话刚落下,便有一个声音响起:“好啊,你们两个,来看溪儿也不找我们一起来。”

说话的人正是桑言,桑言的身后还有止默和沧言。

“楚怀,恭喜你,娶亲了。”沧言笑着言道。

“你们怎么来了。”芯阳眼中露出诧异。

止默温润地笑着:“是我把他们叫来的。”

“馨儿,你真不够意思,恢复了记忆也不告诉我们。”桑言窜到芯阳跟前,撅着嘴。

“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芯阳没有多做解释。

“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沧言变戏法般地拿出觥筹。

芯阳蹙起眉头,“酒伤身子,还是少喝为妙。”

“呀,馨儿,你就别那么扫兴,今天不喝,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了。”桑言嚷嚷。

可她这一嚷,在场的人反倒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声。

楚怀过了今晚,便要搬去灿都,他们心里都知道,而芯阳明天也要启程去雪荧国与飞海会合,他们几个走的走散的散,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聚在一起,即使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又聚在一起,也物是人非。

一想到这,他们心中难免有些伤感惆怅。

最后还是楚怀打破这可怕的沉寂,“桑言说得对,今晚不喝,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芯阳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苦楚,如果不是这些人,那么她此刻也如往昔般行尸走肉地活着,她摇摇头,“也罢,今晚就听你们的。”

“耶。”桑言开心地叫了起来,又蹦又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桑言。

芯阳。止默。沧言。桑言。楚怀。

五人举杯共饮。

月色凉如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烦恼明朝思。

拂晓,柔光,清风。

城门外,一辆马车在一旁候着,车上坐的正是楚怀的娇妻以及他的父母亲。

沧言,桑言与楚怀站在一处。

桑言脸上略显焦急之色,四处张望,想从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馨儿和止默怎么都没到,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别担心,他们两个武功也是世间少有,一般人是敌不过他们两个的。”沧言虽是这样说,但心中也不免一阵担忧,自从溪儿出事后,他总会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生怕芯阳再次离去。

唯有楚怀,神情淡定,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半晌,他才言道:“他们两个应该离开原野了,按馨儿的性子,她昨晚就应该离开了,她本是想直接去雪荧国的,不料却被我的婚事绊住了脚,参加完我的婚礼,她必定会离去,而止默,也一定会随着她。”

“楚怀说得有理。”沧言点点头,心中的忧愁却只增不减,他和芯阳之间,终究还是有隔阂,不然为何这些事,她总不跟他说,一次都没有过,就连记忆恢复的事,她也一直瞒着,直到昨晚,楚怀点破,他才知道。

就连楚怀,也比他更了解她。看来,真正对她一无所知的就只有他一个,只有他一个人,而她,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了解她的机会。

她给过溪儿机会,给过飞海机会,给过止默机会,给过桑言机会,给过楚怀机会,唯独没有给过他。

其实芯阳并不是没有给过沧言机会,只是沧言没有察觉到,芯阳一直有给他机会,只是他被自己的心结困住了,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楚怀,你与家人先启程,我和桑言待会回去日息阁一趟。”沧言接着言道。

楚怀点了一下头,“你们几个多保重。”

他翻身上马,先行离去,马车随后。

浩浩长空,微风拂面。

沧言心中一阵惆怅。

只剩下他和桑言了。

他们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原野,少了这些人,越发越冷清。

他的手中紧捏着一条发带,那是他此生惟一的信念。

芯阳骑在马上,她已经赶了一夜加一个上午的路了。

脸上满是倦意,她下了马,蒙上白色面纱,不远处便是永灿国与雪荧国的边陲小镇了。

“出来吧,止默,我知道你一直在后面。”芯阳神情平淡。

“我以为,你会一直装作我不在你后面。”

一身白衣胜雪的止默牵着马出现在芯阳身后。

芯阳不语,默默地牵着马向前走去。

止默也跟着上去。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烈日当头,芯阳与止默进了一间客栈,两人要了一壶茶,和一些茶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

相对无言,他们就像置身于尘世外的人,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看似如此,其实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坚定不移地信念,只是隐藏得很深而已。

客栈原本的喧嚣,因这两个谪仙般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两人静默地品着茶,客栈里其他客人从他们两个进来以后,都低着头,吃东西也细嚼慢咽,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抬头望一眼,似乎他们这样做会亵渎了这两个谪仙般的人物。

芯阳与止默,两人出尘的气质,让人可望不可即,他们仿佛远离了喧嚣,脱离了岁月空间的束缚,置身于与世隔绝的地方,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日下来,止默与芯阳已经赶到雪荧国的都城——雪都。

雪都,放眼望去,白雪皑皑,天与云与地,上下一白。

芯阳耳旁突然响起,她与飞海曾经的对话。

“你不用那么惊讶,雪荧国全年被冰雪覆盖,我只是感觉你身上有一种雪的味道,所以才这样说的。”

“雪有味道吗?”

“世间的万物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独特的味道,不是吗?”

“雪荧国很少看到这么多花。”

“是吗?永灿国也很少看到雪啊,各有各的特色嘛。”

那是去年年底的事,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几千年。

那段岁月,已经不再是他们可以拥有的了,他们必须肩负使命。

这遍地的白雪,在微微日光的照射下,晶莹透亮,惹人怜爱。

芯阳蹲下身子,捧起些雪,此刻她没有戴面纱,她小巧的鼻子凑了过去,使劲地嗅了嗅,抬头对止默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止默,原来,原来雪的味道真的是这样的。”

其实她那时跟飞海说他身上有雪的味道是她猜的,她并不知道雪的味道是这样的,只是她嗅到时,脑海中出现的便是雪,所以她才那样说,她只是凭感觉。

“是啊,雪的味道便是这样。”望着芯阳如孩童般天真烂漫的笑容,止默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他也学着芯阳的样子,捧起一些雪,嗅了嗅,不料却觉得身上凉丝丝的,抬头一望,便望到芯阳狡黠的笑容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手中还有剩余的雪花。

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芯阳又把手中的雪扔到他身上,顿时,冰凉蔓延全身。

芯阳的眉眼弯弯,像个小孩般欢喜,弯腰有双手捧起雪,雀跃地喊着:“止默,我们来打雪仗。”

说完将手中的雪一丢,雪花便落到止默的身上。

止默被她感染,也抓了一把雪,与她玩闹起来。

他们从未打过雪仗,自然不知道,打雪仗是要将雪弄成雪球,这样打才是有威力。不,或许他们知道,但是他们生怕弄疼彼此,所以才用散雪打雪仗。

不管怎么样,他们玩得开心便好。

两人玩到累了,便躺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