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望着她的眉目,眼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芯阳伸出纤细的手指,抚平水寒眉间的愁绪,音色柔情似水:“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不要一直皱着眉,那样子我会更担心的。”
水寒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心中却是满满的暖意,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应了声:“好。”
“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是我们的重头戏,各位大老爷大官人们可不要错过。”台上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喘着粗重的嗓音喊着。
台下尽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大老爷们,他们一个个用着色迷迷的目光**着台上被绳子捆住双手的粉衣少女。
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面貌秀丽,肤若凝脂。
“废话少说,快点出价。”人群里发出一个粗犷的男声台下的大老爷们已经不满足于用目光来**了,嚷着要卖家快点出价,完全没有一点贵族气概。
“底价一百个金币。”粗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接着不同的声音纷至沓来。
“一百一十个金币。”
“一百二十个金币。”
“一百二十一个金币。”
“一百五十个金币。”一位大腹便便,身着华衣,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出价。
“钱爷,你家都有十几个美娇娘了,还来凑这个热闹。”一旁看热闹的人打趣。
“钱爷我最爱美人,不嫌多。”
“一百六十个金币,钱爷,这次我可不会让给你,这位美人我势在必得。”一个高瘦,皮肤黝黑,身着金色衣裳,腰间配着玉佩,帽子镶着夜明珠的中年男人出声。
芯阳拿着伞伫立在门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门里的一切,水寒去准备马车干粮了,他们已经休息好了,准备再次启程。
她看着台上的女孩。
“一千个金币。”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顿时鸦雀无声。
那个声音芯阳再熟悉不过,那是水寒的声音。
水寒越过芯阳迈过门槛,走到台下,回眸朝芯阳微微一笑芯阳面纱下的嘴角露出淡笑,却始终站在门外。
“还有没有比这位公子更高的。”台上的人大声喊着。
台下的大老爷们面面相觑,皆不出声,一千个金币,他们倒抽一口气,这太不值了,还不如去青楼风流快活。
“既然没有,那么一千个金币成交。”
“这位公子,请跟我去后台。”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到水寒身旁,引着水寒进入了后台。
半晌,水寒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台上的粉衣女子。
“你可以走了。”水寒淡声对着粉衣女子言道。
“公子,你不要赶我走,依儿是孤儿,没有家人,依儿什么都会做,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粉衣女子拖着水寒的衣袖,声泪俱下。
水寒蹙起了眉,他不需要丫鬟,而且带着这么个人,只会是累赘,他从衣袖中掏出钱袋,放到依儿的手中,“我不需要丫鬟,这些钱你拿着。”
粉衣女子跪在地上,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拉住水寒的衣袖,哀求道:“求求你,公子,不要赶依儿走,你把依儿赶走了,依儿一定又会被他们抓回去的。”
水寒犹豫不决。
芯阳撑着伞走到他身旁,细声言道:“寒,带上她吧,你这一次救得了她,不代表下一次也救得了她。”
水寒点了一下头,眼前白衣女子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芯阳走到依儿身旁,扶起她。
依儿怔怔地看着芯阳,她从未见过气质如此超凡脱俗的人,尽管芯阳戴着面纱。
虽然水寒没有说什么,但依儿心中却很清楚,眼前的白衣女子跟这位买下她的公子一定关系非凡,白衣女子的一句话就让这位公子回心转意,可见白衣女子在他的心中的重要性。
林中,两匹马驰骋着,一匹马上坐着一名白衣女子,正是芯阳。另一匹马则坐着水寒和依儿,因为依儿不会骑马,而水寒又怕芯阳太劳累,所以就让依儿和他自己同骑一马。
回到情悠林的草舍,三人纷纷下马,一名着青色布衫男子赶紧上前替芯阳牵马,这名男子正是匀天。
“晴儿,水大夫,你们总算回来了。”匀天很是高兴。
“叫我馨儿吧。”芯阳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晴……馨儿,你恢复记忆了。”匀天疑问道。
芯阳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很快的她镇定地摇了一下头,“我遇到了以前的朋友。”
“这位是?”匀天眼中带着一丝戒备,看着水寒身后的依儿。
“她是依儿。”芯阳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水寒没有看到芸嫂,向匀天询问道:“芸嫂呢?”
“娘在厨房准备饭菜,对了,多了一个人,我得赶快回去跟娘说一声。”匀天赶紧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走进舍内,芯阳轻声言道:“我去沏茶。““馨儿,你先休息,我去就行了。”水寒走到芯阳跟前,眼眸氤氲着关切。
“我有些事想跟芸嫂和匀天说,说完后我再休息。”芯阳没有给水寒说话的机会,便急急地向厨房走去。
水寒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芯阳的想法,芯阳在担心着飞海,只是他没想到,飞海在芯阳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重要。
水寒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恍然大悟,他猜测芯阳已经恢复了记忆,可是芯阳如果恢复了记忆,那为什么又要装作失忆。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思考起来。
依儿望着深思的水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轻轻地走到水寒身后,双手在水寒的背上摸索着,声音柔得能腻出水:“水公子,你累了吧,依儿给你捶棰背。”
水寒赶紧站了起来,该死的,都怪他想得太入神了。
他连声道:“依儿姑娘,你不用做这些事。”
依儿两眼汪汪,带着哭腔:“公子既然买下了我,我就是公子的人。”
不对,水寒突然感觉眼前的依儿姑娘有些奇怪,眼前的女子眉眼闪烁,还有她刚才的举动。他眉头一蹙,看来这个依儿姑娘不简单。
他厉声道:“依儿姑娘如果想走的话可以走,水某不会拦你,但是如果你想搞什么花样的话,休怪水某无情。”
医者父母心,但是只要是伤害到芯阳,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依儿冷笑一声,既然装楚楚可怜这招没用,她又何必再装下去。
她凌厉地直视水寒,“像你这样自视清高的男人我见多了,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才买下我的。”
水寒的神情冷若冰霜,声音毫无温度:“当时水某已经让你走。”
依儿向水寒靠近,再次冷笑,“你不过是因为你身旁的女子,男人都一个样,说一套做一套。”
猛地一下,依儿紧紧抱住水寒,她就不相信,以她的容颜,水寒会不动心。
水寒极力推开依儿。
可是依儿死死地抱着不放。
“砰砰……砰砰……”
芯阳敲了敲敞开的门,此时她已经卸下了面纱,手中端着沏好的茶。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场暧昧的画面,“茶沏好了。”
她走到桌旁,放下手中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馨儿。”水寒张皇失措,他怕芯阳误会,他只要一想到芯阳误会他,他就会心痛不已。
他用力一推,把依儿推到地上。
冷言道:“依儿姑娘,请你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举动,不然,请你离开情悠林,还有如果不是馨儿的同情,我是不会买下你的。”
他赶紧追了出去。
依儿怔怔地坐在地上,她第一次看到芯阳的容颜,那真的是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美得纤尘不染,圣洁的气质,完美的五官,在这样的人面前,她简直是微不足道。
依儿苦笑几声,难怪水寒会对她不动心。
她这样的容颜,跟芯阳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她连跟芯阳比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心隐隐作痛,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不,她不是心痛,她只是不甘心。
凭什么芯阳能拥有那样的容颜,她很不甘心,凭什么芯阳能受到主人的保护,她为主人做了那么多事,主人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屋中,黑影无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依儿:“依儿你擅自行动,主人让我带你回去受罚。”
依儿站起身子,怒眼看着黑影:“她凭什么能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就连主人……”
“主人交代的事,你和我都是不能过问的。”黑影厉声打断依儿的话。
黑影抓住依儿的手,凭空消失了。
水寒追着芯阳来到院落,芯阳坐在台阶上。
他坐到芯阳旁边,神色慌张,“馨儿。”
芯阳云淡风轻地笑着,“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
“那刚才你……”水寒疑惑不解。
“如果我不走,你就不会离开,你不离开,那个人怎么带走依儿。”
“你早就看出依儿的古怪?”水寒眼前仿佛有一大团云雾,他更加不解。
“在镇上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一定很奇怪,我既然早已看出来,那为什么还要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按照我的感觉去做。”芯阳抬眼望着苍穹,仿佛跨越了尘世,望到尘世后面的不为人知的辛酸。
“即使这次没有把她买下来,我们也会遇到她,既然她是有心靠近我们,那么就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水寒试着猜测芯阳的想法。
芯阳转眼看着水寒,笑眼盈盈,“我也不确定我的感觉对不对。”
“馨儿,和你们一起回来的依儿姑娘不见了。”匀天走了过来,语气有些担心。
“看来你的感觉对了。”水寒释然地笑了。
“什么感觉。”匀天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有,依儿姑娘可能是回家去了。”芯阳站了起来,微笑解释道。
“哦。”匀天发出一个单音节,“娘已经把饭准备好了,她让我叫你们去吃饭。”
水寒站了起来,拍了一下匀天的肩膀:“走吧,好久没吃到芸嫂做的饭菜了。”
三人笑着往舍内走去。
几日过去了,芯阳与水寒俩人虽然都没提回日息阁的事,但俩人却是心照不宣。
苍穹幽蓝,夜阑人静,芯阳收拾好随身物品,留书一封。
次日,水寒宛如什么都知道,他推开芯阳的房间,拆开桌上的信封,展开:水寒,莫忧。
短短四个字,水寒心中叹道,叫他如何不忧。
芯阳回到了日息阁,便从桑言那听到楚怀要成亲的消息。
原本她就没打算回日息阁的,她是想直接去雪荧国的,可是经过原野时,她又犹豫了,便想回来通知她的朋友们一声再去。
不料却被楚怀成亲的事绊住了,她不能擅自离开,因为溪儿,所以她必须参加楚怀的婚礼。
“馨儿你就好了,可以去参加,我和哥哥就不能去。”桑言笑着嘟囔着,眼中早已泛出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