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擦干眼泪站起身:“主人,我这就给少主写信。”说罢转身走出屋去,一脚迈出屋门,霍克的眼泪忍不住的又落了下来,他深深地知道老主人为了醒来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有着天生的控制灵魂的能力,而老主人正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控制了自己即将脱离肉体的灵魂,可是这样的控制无异于与破灭之神的对抗,代价将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而灵魂的不灭正是控魂师家族最大的荣耀。
“霍克,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老者已经遣散了众人又将霍克叫了回来。他只披着一件披风坐在椅子上,椅子的扶手已经被他的手掌磨得锃亮。
“主人一定是担心无法坚持到少主归来,有什么话需要在下转达少主。”霍克单膝跪在老者面前说道。
老者伸出一只手将霍克扶起来,明亮的眼眸望着霍克:“霍克,你已不必要叫我主人了,坐在我身边,听我这个老朋友最后说一说心里话吧。”老者的语气里透露着对命运的无奈,在强的强者终究还是要面对死亡,就算控制住了灵魂也终究无法避免死亡的结局。
霍克没有拒绝,默默地在老者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空明:“我在想,当一个人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一切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简单,只叹风华正好时这一切竟无法看透。”
霍克静静地坐在那里,铜宫里辉煌的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不需要说什么,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
“比如,这铜宫里的烛火。”老者抬起枯瘦的手,指着墙上的烛台,“我常想,充满光明的地方就不会有邪恶的存在,可是现在的我看到的,却是灯下的那圈黑影,不管多么明亮,总会有阴影的存在啊。而这个世界,已经被阴影笼罩了,三国各有各的野心,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够逃脱权利的斗争啊。”
“蝎那个孩子还太年轻,太不服输,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在乱世中称雄,可我也担心他会碰壁,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霍克,我无法看着他长大了,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老者的手背覆上霍克同样苍老的手。
一双苍老的手无声的握在一起,沉默片刻,两心已然约定。
“霍克,除了蝎那孩子,我还有一事始终放心不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因为我觉得他终究不会发生,可是越接近死亡,我看的就越清楚,这个世界,必定有一场浩劫啊。”
“三国的势力早已膨胀,大战已经无法避免。”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老者摇头。
“那主人说的是……”
老者微微叹息:“族里的占星师曾经对我说一颗已经黯淡了许久的星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亡者归来,风云不宁啊。”
霍克望向窗外,夜空中确实有一团不算明亮的星云悬挂在那里,就像抹不去的云烟。
“等他变得想其它星辰一样明亮的时候,一定是灾难降临的时候,不只是暹洲大陆,整个世界都会经历一场浩劫。”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挡星辰的轨迹……”
“是啊,没有办法,可是霍克,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老者望着霍克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带着族人,活下去,控魂师家族的血脉,不能断绝。”
“欧费茵,起床了。”恩特敲了敲欧费茵的房门,扯着嗓子吼了起来。经过一整天的休息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欧费茵?”恩特又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由得纳闷起来。“不会是丢下我一个人看比赛去了吧。”恩特撇了撇嘴,转身向赛场走去。太阳已经升至了当空,想必欧费茵已经去了赛场,恩特也没有多想什么,既然已经晚了反而更加的优哉游哉起来,踱到餐厅填饱了肚子,磨蹭到赛场,已经快要中午了。恩特伸着脖子在赛场里搜寻着欧费茵的影子,却没有得到一点结果。
“真是的,去哪里了呢。”恩特挠挠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干脆不在想什么,兀自看起比赛来。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阶段,场上两个参赛者实力相当斗得不可开交,法术,剑术相交织,众人连声叫好,就连高台上的斯图泽尔等人也面带赞许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场上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城堡,一道冲天的水柱刺入众人的视野当中。
“那是什么!”观众席上顿时**起来。
斯图泽尔也站起了身望着那道突然冲起的水柱。
“禁灵!禁灵被释放了!”斯图泽尔身后的城堡守卫忽然叫喊起来。
众人听到禁灵这个词脸色一齐大变,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水柱。
与此同时,地面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有千军万马正向这里奔腾。
“是那个喷泉的方向!”恩特心里一惊,拔腿便向水柱那里奔去。高台上的丽丝注意到了恩特的身影,提起裙裾不顾身后准备劝阻的仆从跑下台阶,恩特一定是知道什么,丽丝坚定地这么认为。
没有跑出多远恩特就被迎面而来的劲风推倒在地,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有五乘骑兵正站在他面前,要说他们是骑兵似乎很是不恰当,因为不管是作为坐骑的马还是骑在上面的骑士都是一团朦胧的水汽,透明的可以看到他们后面的一草一木,可是他们的眼睛,鼻子,甚至神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恩特不禁的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禁灵么?被囚禁在某种容器里面的灵魂?可是又是谁释放了他们?
忽然,其中一匹战马猛的抬起了前蹄直立起来,伴随着发出一阵鬼哭般的嘶鸣。眼见战马的铁蹄就要踏碎恩特的身躯,一道银白的光箭呼啸着穿透了战马水雾的身体,铁蹄一偏,擦着恩特的手臂落下,恩特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马背上的骑士挥起巨大的弯刀,那水雾做的弯刀缠绕着雾气向着恩特的透露砍了下来。恩特就地一滚立刻站起身来,看到了一旁握着银弓的丽丝。
“这是怎么回事!”恩特方才险些丧命,气急败坏的问道。
“是禁灵,有人释放了他们!”丽丝弯弓搭箭,对准了正中间那名骑士的头颅。
只听一声呼啸,中间的那匹战马跃身从丽丝头上飞过,向着赛场的方向奔去,其余的死乘骑兵也不再理会额二人,奔向赛场。
“不好,禁灵的事之后再说,快随我回去,他们的目标是赛场!”丽丝说着转身就跑,可是恩特却站在原地望着丽丝一动不动。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帝国的战士么!”丽丝停下脚步望着恩特急急的说。
恩特扭过头不再看丽丝:“我要去找我的伙伴。”说着就向喷泉的方向走去。
大地在颤抖,一双眼睛悄然在城堡的阴暗处张开,含着阴冷的笑意,审视着慌乱的人群。
“迅速打开城门让观众先走!”斯图泽尔眉峰紧蹙,冷静的传达命令。
“可是殿下这里太危险了,您应该立刻离开!”巴洛特右手紧紧地握着黑色的法杖,催促斯图泽尔离开。
“我怎么能够丢下我的子民独自离开!巴洛特卿,如果有时间劝我还不如像赫里卿一样帮着大家离开!”
巴洛特瞥了一眼人群中忙碌的白色的身影,狠狠地咬了咬牙,阴鸷的目光愈加的阴狠了。
“保护殿下!”
一声惊呼还未完全冲出喉咙,一名卫兵已经扑倒在地,鲜艳的色彩从喉咙里渗了出来,浸染了苍白的台阶。也只是一道闪电的功夫,一阵猛烈地劲风已经扑向了斯图泽尔。“水雾骑士”挥起长矛就要刺向斯图泽尔的心口。这样的速度,不容许任何人逃避。
斯图泽尔惊讶的睁大了金色的眸子,看到的只是一团模糊不堪的水汽,白色的衣襟上一朵妖艳的红花悄悄绽放。
“殿下!”丽丝刚刚折回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奔跑的脚步骤然停顿,张大了嘴巴望着高台上的一切。此时时间仿佛都变得粘稠,压迫的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而另三名“水雾骑士”仿佛穿梭在时间罅隙里的幽灵,疯狂的挥舞着兵刃,扬起片片血雾,赛场不一刻就被血色所弥漫。
恩特每向前跨出一步都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挠着自己前进,并且越接近水柱,这种力量愈加的强大。此时恩特不由得弯下腰奋力前进,就算是跨出半步也是那样的艰难,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他,让他所有的感官都变的麻痹,恩特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黑暗的洞穴当中,而洞穴的深处还不断地有劲风吹来。
“欧费茵,你在哪里?”恩特张大嘴巴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风,灌满了口腔。
恩特边喊边向前走,虽然知道可能不会得到回应但他还是执着地呼喊着,如果欧费茵能够听到,就算不能够回应,那么她也会稍稍的安心吧。
“欧费茵!”走进力量漩涡的中心,那种阻力瞬间消失不见,恩特来不及体会身体上传来的不适,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水柱中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挪开分毫——欧费茵娇小的身躯就被囚禁在那水柱的中央,她闭着眼睛,神色就如熟睡一般,粉色的卷发连同着衣袂随着水流摇曳。但是这样精灵一般的美好却让死亡的危险所笼罩着。
恩特不及多想猎犬扑猎物一般扑进水柱当中,可是当他全身都被水包围的时候,恩特看到了一张张半透明的脸张开长着细小獠牙的大嘴迅速向他帖来,很快恩特就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可是伤口却没有鲜血流出来,恩特只觉得自己的力气一点点的在消失。
恩特心里蓦地泛起一阵恐惧,但是欧费茵就在他眼前,他无暇顾及这些诡异的“人脸”,奋力向着水柱中心游去。当恩特游近欧费茵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一些模糊了,恩特一把抓住欧费茵的手腕,调转身体冲出了水柱。
恩特浑身湿透的倒在地上,两把扯掉身上的半透明的“人脸”,那两张“人脸”抽搐了两下,缩成了一团透明的球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