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从来就没教过我,爷爷天天在雷音跑,我压根就没机会学,舞刀弄剑倒是会一点。”说出这话的时候盘烟还煞有介事地拿着一柄寒芒四射地剑舞了十几个丑得非常刻骨的动作。这更让千泷怀疑,自己又不是傻瓜,盘龙会心甘情愿让这样的剑法往自己身上抹黑才怪。
逛完岛之后,千泷的主要时间都花在听盘烟说一些陈年旧事上,晚上便偷偷修行寻气诀,在确定盘烟没有敌意之前,他不想让她知道这门出自赤荒神尊之手的功力。修行大概一周左右,千泷便发现寻气诀不单是能够用于查探灵气的变化和灵力的运行波动,还大幅度提高了五官的灵敏度和身体反应速度。如果说以前确定一个人的病情后需要十余秒才能想出药方并开口说的话,现在只要一两秒就够了——没办法,千泷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方式。此外,他发现自己不能领悟寻气诀的根本原因不是缺乏悟性,而是寻气诀开篇一百余字全是故弄玄虚的废话,和修行完全没关系,而千泷偏偏又钻了从头到尾慢慢理解的牛角尖,所以才会这么久才稍微入门。
足足两个月内,日子波澜不惊得近乎死寂,以至于千泷能够对着捕虫草、猪笼草、含羞树等之类的热带植物发呆很久。开始的四十多天盘烟还算热情,可热情过头把往事都说完了之后,两人待在一块便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后来盘烟觉得没趣,教千泷做了几道菜,交代生活必需品所在位置后,就很少出现了。千泷也懒得去找,整个岛上有十余座连着院子的或大或小的各式房屋,都修葺过,山上还有各种或崭新或破败的洞穴,要找也不容易。从这一点来看,也可以知道这个岛绝不是盘烟说的那样自有她一个人,最起码的,在盘烟出生之前肯定有很多人在这里居住过。索性千泷也不躲躲藏藏,开始利用多变的地形来练习幻行术。说起来也奇怪,幻行术同样不需要用到灵力这种由灵气凝练而成的东西,只需要将灵气沉到天葵就行,之后随着图案进行练习,体内灵气也会自行运转。《寻气诀》和《幻行术》这两门功力还有相互促进的功效,仿佛是为李千泷这种没一点基础的人量身定做的。
想到这里,李千泷又想起了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伯夷和萧楚。平心而论,在师门的时候,由于他表现出来的药理天赋惊人,哪怕自己消失一两个月师门也会认为他是躲到某个山旮旯里研究某些药材去了,受了伤得了病也是自己治,从没有人这样照顾过他。虽说主要原因还是没到不能自救的地步,但那种被人呵护的温暖还是让他有些难忘。
日子同样还是那么平静,可有一天,李千泷突然想到几件事情之后,内心就像炸开了锅一样,与环境的祥和格格不入。
第一件事情是,那个至今仍然身份不明的女子再也没有出现过,这就意味着她要么已经利用自己解开了那个禁阵,要么有其他的谋划。总之两种情况都不是什么好事。前一种情况如果发生了,那伯夷和凡药阁这边不是失利了就是压根没插手,无论怎样都让他心里不安;后一种情况无异于一把利刃悬在他头上,一旦黑纱女子再次出现,他的苦日子也就到了。
第二件事情是他想明白了盘烟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不是近一个月内盘烟的态度偏冷淡,李千泷还真的想不到问题的所在。问题就在于盘烟的热情。试想一下,对待一个自己从出生就从没见过一眼的亲人,只是曾听其他亲人说过几句,会有多少感情?问题的关键,就是盘烟的热情。想明白这一点,千泷更是惴惴不安,天晓得这个看起来人畜不害的女子究竟有什么企图。
第三件事情是他无意中发现囚牛、蒲牢、朝风之类的山名,居然无一例外都是龙名,其中囚牛乃龙族第一种族,而囚牛山上偏偏就有一个镇龙石,岛名也叫龙骨岛。其间似乎隐约透露着某种可怕的秘密。而那个三里方圆的峡谷,千泷有意无意地和盘烟提过,偏偏她却总是刻意避开。
第四件事情倒不算很紧要,只是想到雷音大陆上的状况,有些无奈而已。人都这样,别人的骨肉离散终究是别人受苦,自己很难有多深的共鸣。
这些不安让李千泷加快了《寻气诀》和《幻行术》的修行。
又是十余日过去,李千泷已经能够清楚地感知五百丈之内的每一丝灵气变动。让他吓一跳的是,岛上居然有不少灵力深厚的异兽,偏偏又从未被他看到过。此外,幻行术也到了能够在树木茂密之地瞬息十余米的境地。有了这些保证,在确定没被盘烟盯着的时候,便直接超螭吻山的方向跑去。
一路无碍,李千泷很快到达了那个峡谷中。当他到达那个峡谷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不能言语。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龙骨岛名字的来源。
清冷的峡谷内平坦开阔,两边耸立的崖壁虽不算高,却同样陡直,怪石丛生,凭肉眼难以见顶。峡谷内部,密布着或散碎或完整的巨大骨架,在峡谷内堆成一座座小山包。最大最长的骨架,长度有三十余米,脊骨高度达到六米,与玄蛇之类的异兽虽然要小一些,但比起猛犸和披毛犀这样的陆地巨兽来,绝对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难以计数的磷火闪着幽绿的光泽,悠悠然四处晃荡,却始终不会飘出峡谷。
到达峡谷之时日落已久,月光从空中垂下,形成浓郁的光雾,所有本应隐没在黑暗中的秘密此刻都朦胧地映入千泷的眼帘。千泷这才发现,峡谷两边的崖壁上密布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纹理,仿佛某种庞大生物的花纹。千泷看了很久,才确定这占据了整个峡谷两侧全部位置的花纹是一种文字,只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不过联想到岛屿的名字,千泷猛然想到了龙骨和龙文。
消失了一千多年的龙族!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千泷脑海中的时候,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一个只存在于典籍和传说中的强大智慧物种的骨架,居然就摆在他的眼前,而且不止一具。
千泷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些骨架仔细打量,脑海中想着如何收集一些回去做药材。大型动物的兽骨磨成粉后加入一些辅佐药材,可以起到非常好的镇惊安神、平肝潜阳、收敛固涩的作用,是很多病种的最佳治疗药。这样想着,千泷的手已不自觉地伸向一根巨大的跖骨。
咝——空气中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波动。千泷迅速一闪,那道波动直接擦着他的背脊过去,遇上龙骨后便直接被龙骨吸收,速度极快,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饶是如此,千泷依旧凭借寻气诀感应到了那是一种似水非水的东西。
嗖!嗖嗖!嗖!